眼前的荒漠一眼都看不到尽头,整片路途漫长得让人几乎看不到希望,现在居然让他们……走过去?
这还没正式开始,有人就已经不由地感到眼前发黑,但是随着教官的教鞭一甩,一个个也不得不列队完毕,背着自己的行囊踏上了这片未知的征途。
东塔的哨兵新兵走在前面,向导的阵营跟在后方。
时亦司这个时候万分后悔自己在包里装了太多的东西,没走一会,呼吸就不由地有些微喘。
他撑着一口气,快速走了两步跟上戚阎,由衷道:“还好之前听你话睡了一觉,不然估计真要原地猝死了。”
“倒也不用那么悲观。”戚阎头也没回,“实在撑不下去了直接跟教官申请弃权,带的那些东西也别浪费,正好适合你拿来原地野餐。”
时亦司:“……”
虽然他包里确实各种野餐工具齐全,但他当时为了不被戚阎嘴,已经故意躲起来偷偷地藏了,所以这毒舌到底又是怎么知道的?
咬了咬牙,时亦司忿忿道:“来,我一定能坚持到最后!好兄弟,手拉手,谁先淘汰谁是狗!”
戚阎终于扫了他一眼:“要不先熟悉一下,叫一声听听?”
时亦司:“……滚。”不带逮着一个人可劲欺负的!
漫无边际的荒漠里,浩浩荡荡的队列拖得老长,教官们坐在军备车上尾随,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情况。
不出意料的,就在野外操练正式开始的第二天,就有人因为体力不支出现了脱水晕厥的现象。
无法继续操练的人被陆续送上了随行的诊疗车,同样的,也意味着他们已经提前退出了正式军名额的竞争。
随着征途的推进,像这样子被淘汰的新兵也在逐步地增多。
因为体能上的悬殊,在这些淘汰的名单中,向导新兵整整占据了三分之二之有余。“嘭——!”地一声,空间战备车的门被重重地甩上。
彭寿手上拿着一份新出炉的淘汰名单,脸色难看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阵得上面的杯子锒铛作响:“太弱了,就是因为这些新兵太弱,我们西塔才每年都被东塔压上一头!这才刚开始多久,直接就已经淘汰了十几个人,我看再继续这样下去,后面的操练也没继续的必要了,直接原地解散算了!”
简修贤正在车上喝茶,闻言跟许音默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声好气地接话道:“彭教官,你也不用这么动气。东塔那边的体能本来就比我们要强上一点,初始淘汰得多点也是正常,关键还是得看这届最后的那份提干名单上写的是哪边的名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就凭这一个个没出息的小身板,还想提干?”彭寿冷哼一声,越看越觉得那份淘汰名单无比碍眼,用力地揉成了一团随手一扔,就精准无误地落入了垃圾回收箱里,咬牙道,“等到了洲谷,一定得把他们好好训训。”
说着,他转身打开了旁边的柜子。
无意中一抬头正好对上了许音的视线,顿了一下,从里面抓了瓶酒出来就满脸怒容地下了车。
许音神色无波地看着车门重新关上,才终于忍不住地吐槽道:“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他这自以为是的嘴脸呢?”
简修贤笑道:“我觉得这次还真不怪彭教官,之前一直都说今年的兵源优良,结果正式操练才刚开始,淘汰率却是比往年的每届都高,的确有点落差太大了一点。”
许音沉默片刻道:“也不能这么说,相比往年,达维特星上的天气状态确实要恶劣很多,单是平均温度就上升了五度不止。再继续这样下去,不止是野外操练,就连军塞内部的训练估计也要受到影响,就是不知道上面打算什么时候安排正式搬迁了。”
简修贤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就算要搬,最后的选址也是一个大问题,急不来的。”
“确实。”许音摆了摆手,“算了不管这些了,还是先研究一下接下去的训练安排吧。”
此时,空间战备车整齐地停靠在队列最后的位置上。
东、西两塔的教官们在车上研究训练部署,长途跋涉的新兵们到这片小型绿洲之后,也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一经停下,原先整齐统一的行军队列顿时歪歪扭扭地躺倒了一片,精疲力竭下三三两两地互相扶持着靠在一处,不少人已经拿出了包里储备着的粮食,利用这个难得的间隙补充体力。
时亦司那巨大的背包拖了一路的后腿,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
时亦司仰头连灌了几口水,一抬头,便见戚阎毫无思想负担地在那掏他的背包。
他忍不住无语道:“我说戚阎……你是不是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首先,我确实不是外人。”戚阎抬头看去,“其次,吃掉一点轻一点,我这是在帮你减负。”
“……”明明是无比冠冕堂皇的话,时亦司想起即将迎接的那漫长到令人绝望的后半段路程,一时间居然半点都无法反驳,“靠!”
戚阎适当地停了一下动作,问:“不需要我帮忙?”
时亦司痛心疾首:“要!非常感谢!感谢你全家!”
戚阎继续翻找了起来:“嗯,不客气。”
时亦司坚信,如果哪天需要完成孤岛求生的项目,戚阎一定会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最佳搭档。到时候甚至都不需要担心食物问题,单凭这么一张嘴,就足够让人解决解饿问题——直接就能给气饱了!
戚阎翻了半天,最后也就从背包的角落里翻出了一块小型蛋糕。
抬头瞥过一眼时亦司的表情,以他对这位好友的了解,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在心里暗暗地骂他。
戚阎眉梢微微一挑,习以为常地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取下身后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了一包东西,塞进了裤袋里。
“哎你还挺会挑,这可是我从亚博星带来的糕点,就剩最后一块了。”时亦司说着,眼见戚阎转身就走,不由震惊道,“你从我这白拿也就算了,不会还想吃独食吧?”
“你吃别的,就当减肥。”连半点停顿都没有,戚阎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往旁边的小灌木丛走去。
语调没有半点改变,但是听起来难免比以往更加的不近人情。
“操,我哪里需要减肥?”时亦司正忍不住地低声吐槽,忽然想起了什么,话语一顿,当即拉过旁边的穆子率轻声问道,“今天是几月几号,记得吗?”
这里已经进入无人区,所有的通讯切断,微型终端更是失去了功效,穆子率回想了一下才严谨地推断道:“如果我没算错,今天是我们离开德维特军塞的第五天,这样的话……应该是星历3020年6月22日。”
“6月22日……”时亦司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抬头看去的时候,戚阎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片刻后,时亦司才神态复杂地讷讷道:“……难怪了。”
只能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幸亏他没有不怕死地去触这人的逆鳞。
另外一边,戚阎已经走远了不少。
这片绿洲不大,但是植被相对而言还算茂盛,已经足够替他挡去很多不必要的视线。
戚阎微微垂眸,视线从手里的那块蛋糕上面掠过,微微俯身搁在了旁边的石头上,伸手摸出口袋里的东西,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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