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鲨鱼放弃思考了(40)

　　他懂了伊维特的意思。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这不正是你想的吗？

　　白辛竹：啊啊啊，对方知道。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稀里糊涂地接吻。

　　“那你喜欢我吗？伊维特。”白辛竹听见自己的声音，小得轻不可闻。

　　然后他就屏住了呼吸，眼睫毛止不住地颤抖，因为他觉得，自己很普通，而伊维特很优秀强大。

　　无论是进化前还是进化之后，自己都不可能成为对方的理想型。

　　总而言之，白辛竹完全把握不住，这段根本没有敢确定过的暗恋。

　　紧张兮兮地说完之后，勇敢的抬了一下眼睛，就看到伊维特很温柔地看着自己，哪怕脸庞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对方凑过来贴住他的额头：“伊维特喜欢白。”

　　这是当然的。

　　可是白辛竹在意的是：“哪一种喜欢？”

　　是爱情吗？

　　还是单纯地想要占有某样东西。

　　问完又觉得，自己想在伊维特身上索取正常的恋爱，实在是太过强人所难。

　　人鱼的爱情，本来就是伴随着占有，掠夺，疯狂。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相信伊维特，还是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对方，用自己的下半生作为代价。

　　“白希望的那种。”伊维特回答，随后脸庞凑近情绪起伏很大的青年，试图用吻去安抚对方。

　　这一次白辛竹不再拒绝，他伸手慢慢攀上伊维特的肩膀，这对伊维特来说似乎是一种鼓励和肯定，他的情感输出一下子就变得汹涌起来。

　　像六月席卷海面的暴风雨，又像海底的火山喷发。

　　明明没有任何预兆，却说来就来，那么澎湃激烈。

　　“……”白辛竹头一次知道，原来伊维特也可以有这样浓烈的情感，快把他淹没了，让他有一种灭顶的恐惧，又隐隐期待着。

　　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呢？

　　要不是真的喜欢伊维特，这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前奏，他应该选择夺门而出才对。

　　“你怎么……怎么突然……”白辛竹表达得断断续续，或许连他自己都组织不好词汇了，根本不明白如何表达。

　　还好，有时候他们似乎已经不需要语言沟通，对方就能明悟他的意思。

　　“突然？”伊维特想到对方的震惊，选择稍稍停下来倾诉：“你更突然。”

　　直接把他吓到了。

　　什么？

　　白辛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脸红着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是说他突然做那种梦吗？

　　可是，这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他来这里之前，偶尔在寝室里就会这样了，同龄的大家都一样。

　　伊维特怜爱地为对方科普道：“人鱼要过30年才成年，今年是我成年的第3年。”

　　而白说过自己20岁，那就是距离成年还有10年，伊维特已经做好了等待10年的心理准备。

　　“……”原来是这样吗？白辛竹眼神迷离地愣住，有一个问题在他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就是：“你才成年第3年，也有没有接触过别的人鱼，你会吗？”

　　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说出来了。

　　白辛竹：“……”

　　但似乎是文化背景不同，伊维特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质疑，他只是会更加认真地证明，他会而已。

　　白辛竹很快就闭嘴了，他就不应该乱说话。

　　发展太快了吧，他张着嘴，我说我们可以谈一谈恋爱……然后选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

　　可是人鱼似乎不讲究这些，伊维特马上就要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试图引诱白辛竹帮助他完成一些，他自己无法做到的细节。

　　那些话听在耳里，白辛竹都快要烧得冒烟了。恐怕也只有人鱼这种没有羞耻心的，才能毫不在乎地说出来。

　　而白辛竹怀疑对方用了精神力，否则自己怎么会想要服从，明明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但他没有第一时间拒绝到底。

　　这种态度自己已经非常明显了，心里就是倾向于对伊维特妥协的。

　　这大概就是喜欢的心情。

　　不敢表露的暗恋，意外地有了正面的进展，哪怕对方提过分的要求，也想尽力去配合。

　　白辛竹在伊维特的怀抱里，感觉自己已经变得不像自己，虽然不讨厌，但无法面对，只能闭上眼睛，破罐子破摔。

　　“伊维特，你跟我做这些……是出于本能吗？还是出于你喜欢我？”在最后一步，白辛竹使出最大的力气，用手掌抵住马上要占有自己的人鱼，毫无意义地问道。

　　但即使是毫无意义的问题，也代表着最后一点坚持，和若有似无的担忧。

　　伊维特再一次对他说了喜欢，然后拥有他。

　　白辛竹受到的冲击，大概比亲眼看到海眼吞噬海水的那一幕还有巨大。他觉得自己就是海眼中的一尾小鱼，完全没有力量抗衡海眼的吞噬。

　　唯一的区别就是，海眼真的会把小鱼吞噬掉，小鱼从此不见天日。

　　而伊维特不会真的伤害他，只是会不可避免地让他无助哭泣，希望黎明快点来临。

　　-

　　透过浅浅的阳光，伊维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那里有着一些斑驳的痕迹，当然咬得没有幼崽长尾巴的那次深。

　　只是可以从这些伤痕看出，对方很难受，不完全是出于痛苦，究竟具体是怎么样，只有在他身边疲惫沉睡的青年才知道了。

　　等光线再亮一点，伊维特开始检查，自己有没有不小心划伤白辛竹的皮肤。

　　在他仔细寻找之下，不幸，还是找到了几道指甲划伤的痕迹，很浅，只是堪堪出了一点儿雪，可是在青年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这些伤痕令伊维特瞳孔紧缩，因为这是他抚养白辛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伤到对方。

　　虽然比起白辛竹在他身上制造的伤痕，这几道划痕其实微不足道。

　　伊维特记得白辛竹的小房子里有药箱，他背对着床铺轻轻翻找。

　　不知道他慢慢找了多久，白辛竹醒来，看到的就是背上抓痕纵横交错的背影，他的脑子有一瞬间当机，无法正常启动。

　　厉害的伊维特，感觉他的呼吸变了，回头对上他惊讶的眼睛。

　　白在惊讶什么？

　　衡量了一下，伊维特起身过去亲亲他，顺便询问他的小药箱放在哪里。

　　这时白辛竹不仅看到了伊维特皮肤上的抓痕，还看到了对方肩膀上的咬痕，脸色顿时通红，连忙磕磕巴巴地道：“在柜子里……最里面。”

　　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这么暴力？

　　似乎每次半失去意识，都把伊维特伤成这副鬼样。

　　“对不起。”白辛竹从床上坐起来，本来想说我帮你上药，但这个举动要了他半条命，嘶，折叠的地方好像用过千万遍一样，提前进入老年期。

　　伊维特找到了药箱，拿到床铺上，打开询问白辛竹，哪些可以用来处理外伤？

　　羞愧无比的青年，挑出适合用的药准备帮忙，却被对方制止。

　　然后他才知道，伊维特找药箱为了帮自己处理几道浅浅的伤痕，而不是伊维特自己身上可怖的抓痕。

　　“对不起……”白辛竹再一次道歉，无论怎么回想，都感觉自己当时一定失去了神智，否则不可能这么暴力。

　　伊维特先是亲了一下他的眉心，然后贴着他的额头，眼睛好像在笑：“你不需要道歉。”

　　救命。

　　被伊维特这样对待，白辛竹反而更加害羞惭愧了起来。

　　暗恋的阀门打开之后，心潮在汹涌。

　　哪怕经过昨晚的肌肤相亲，也没能让这种情绪得到平息。

　　“伊维特，你背上很多伤，你转过去我帮你涂药。”白辛竹不想再面对直白的凝视，如果说以前他还能紧紧地摁住那些思潮，那么现在就关不住了，被凝视着他会脸红心跳，无法做别的事情。

　　但他发现，受到这段感情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以疯狂著称的人鱼比他更沉沦。

　　也不是多么地激烈，就是理所当然地告诉他：“不需要，这是白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