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徐以年突然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
既然是受邀参加,晚上的野餐会郁槐自然也在。
“夏子珩!”徐以年急了,“给我抄一下。”
“你找我抄答案?”夏子珩怀疑地指向自己,“小徐哥,你觉得我比你学得好?”
徐以年果断转头,看向另一边隔了一条走廊坐着的男生。那男生注意到徐以年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试卷上,连忙解释:“大佬别抄!我全部瞎猜的!”
徐以年问:“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对方立即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徐以年同学,”原暮的声音从后门传来,“考场上交头接耳、试图作弊。再有类似行为,你的理论成绩会被记零。”
一时之间,全班的目光聚集到徐以年身上。
被点到名字的人愣了一愣,下意识朝原暮身旁看去。郁槐的目光在他空白的试卷上转了一圈,唇角略微扬起,仿佛在说“记不记零有差别?”
“……”他妈的,好丢人。
徐以年的耳根烧得厉害,恨不得把头埋进试卷里。夏子珩这才注意到副校长旁边站的是谁,他再三确认自己没眼花后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好不容易等原暮和郁槐离开,夏子珩连忙压着嗓子呼喊:“小徐哥!”
“闭嘴,”徐以年头也不抬,恶声恶气,“考你的试。”
“……”
理论考完,备受折磨的徐以年走出了考场。他脑子里反复播放自己被原暮逮住的画面,一想到郁槐就在旁边,脸上已经降下去的温度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和他这样严重偏科的半吊子不同,郁槐在学院就读时各项成绩出类拔萃,要求再高的老师见了他都眉开眼笑,挑不出半分差错。
那时的鬼族风光无两,郁母在两界地位举足轻重,郁槐是她唯一的孩子、鬼族的少主,再加上天赋和血统,他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徐以年从未想过自己会跟这样一位学长产生交集,直到两界为了进一步促进和平,选择用联姻来巩固关系。
很长一段时间里,徐以年都以为第一次和郁槐遇见是在图书馆。
时隔多年,徐以年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老师罚抄校规,但他还记得那天正值深秋。傍晚时分,橙黄的斜阳从窗外撒落,徐以年闷头抄写又长又繁复的校规。他对面坐了个高年级的学长,一下午都在安静地看书。
见他放下笔,歪了歪脖子活动,学长忽然开口:“以前没见你这样刻苦过。”
徐以年奇怪地问:“你认识我?”
“学院里没人不认识你。”
徐以年听罢,不免有些小得意:“我这么有名?”
“是啊,”夕阳融进学长的眼睛里,使他的面部线条格外柔和,“出了名的不学习。”
“……”徐以年被他噎了一下,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这人是不是在拿他取乐。正要继续低头抄校规,学长盯着他,笑了笑问:“需要帮忙吗?”
徐以年抬头,对上一双暗紫色的、妖族特有的眼睛。
在枫桥学院就读的妖族少之又少,可惜徐以年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没认出来这就是鬼族的大少爷。他非常不客气地点了头,出乎意料,这个看起来成绩很好的学长召唤出了大量的鬼魂。
几十只鬼魂半透明的身躯挤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难免显得阴森而怪诞,但在他们整整齐齐拿起笔后场面一度变得十分滑稽。
“还差多少遍?让他们帮你抄。”
徐以年眼睛亮亮的,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谢谢学长!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郁槐。
徐母这样对他说。
“你的相亲对象。”徐母见儿子一脸震撼,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玩儿,“为了促进和平共处,两界决定联姻。妖界已经确定了人选,近期会安排你跟他见个面。”
徐以年大为不解:“为什么是我?”
“好像因为你年纪小,就先让你试试,处不到一块儿再换下一个。”
“……”想起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学长,徐以年心里升起了一丝同情。他对郁槐的印象不错,正是由于这份好印象,当郁槐苦恼地告诉他不想一个接一个相亲、能不能假装处对象应付催婚,徐以年头一热,答应了帮忙。
他们就这么熟悉起来,直到后来,郁槐才跟他坦白了真相。
当初两界决定联姻,郁母压根没考虑让自己的儿子掺和进去,是郁槐主动提议参与。之所以安排徐以年去相亲,不是因为年纪小,而是某个人指明要他。
他还对一切无知无觉,另一个人便有了私心。
早在图书馆那个温暖的秋日之前,郁槐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第10章 野餐会
“下午考实践,今年的惩罚这么刺激,估计男生都很拼命。”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副校长旁边的男人啊?好帅。”
“看见了看见了!写试卷的时候无意往外瞟了一眼,我直接被他帅晕。”
“嘘,你们不知道那是谁吗?”
“谁呀谁呀?”
身旁的谈话声将徐以年拉回现实。有人报出了一个名字,女生们安静片刻,全部瞪大眼睛。
半晌后,她们交谈的声音反而更兴奋了。
“真的假的。”
“本人居然长这么好看!我一直以为他很吓人……”
尽管名字无人不晓,五年过去,如今知道郁槐样貌的学生并不多。徐以年听着她们叽叽喳喳讨论听来的各种传闻,忍不住笑了笑。
原暮制定的惩罚充分调动了学生们的积极性,连夏子珩这样的咸鱼都不得不打起精神迎接实践测试。为保证公平,各个年级的学生只会碰上同级的对手。
十年级的赛台边,等待上场的学生们瑟瑟发抖。
原因无他,黑发黑眼的男生站在赛台上,平均每三分钟电晕一个对手。全年级总共一百多人,都快被他干掉三分之一了。
“大佬这是要开杀戒啊……”说话的男生一个哽咽,“副校长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把人家都逼到什么地步了。”
旁边人面露绝望:“我能不能直接认输?”
“虽然我也想认,但秒怂是不是有点儿丢人啊?”
他俩对话的同时,夏子珩上了赛台。
“小徐哥,”夏子珩对自身实力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迎难而上,而是打起了感情牌,“朋友一场,放个水?”
徐以年指尖的电光陡然大盛。
“明白了,不用你动手,”夏子珩爽快道,“我认输。”
场下的围观群众目瞪口呆:“……真有人秒怂啊。”
“机会来了兄弟们!”说话的男生猛地一拍大腿,兴高采烈,“既然有人带头,大伙儿一起认输!”
下一个上场的男生唯恐徐以年手滑,一上赛台就叫了尊称:“小徐哥!”
徐以年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男生大喊一声:“别打我,我认输!”
“……”
接下来的学生基本跟他一个画风,部分爱整活儿的上台还鞠了个躬。
“哥,别动手,马上认输!”
“投降!我投降!”
“年哥你懂的,自己人,上来走个过场。”
参观学院的投资人看着这副宛如黑帮聚众认大哥的情形,颇感诧异:“这位学生是……?”
原暮面不改色微笑:“我们学校的优秀学员。”
投资人了然,随即笑道:“郁先生也是从枫桥学院毕业的吧?果然能人辈出。”
原暮心想你还真是说对了,这位学生当年站上赛台直接没人敢上来。
“老师教得好。”郁槐客套了句。他的视线转向赛台,徐以年在新对手上台后目不转睛注视对方,尽管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熟悉他的人却能看出他开始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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