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兽愤怒无比,它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千刀万剐,甚至千刀万剐都让它觉得不够解气,它不断地阻止那人逃跑,就是为了让那人感受到更多的恐惧和绝望!
莫安森转头跟上仲秋晨。
加油站前,坍塌的石壁后,海茵躺在血泊之中。
她左腿和左手都被切断,甚至整个人都少了一部分,大量的血液正不停的从她伤口处往外流淌。
“海茵……”仲秋晨嘴唇动了动。
地上,海茵嘴唇动了下,但不等她发出声音,血沫就从她喉间溢出。
仲秋晨蹲下,他伸手试图按住海茵身上的伤口,但海茵身上的伤口面积实在太广,哪怕放在病毒爆发之前也已经无力回天。
仲秋晨喉结滑动,喉间一阵苦涩。
海茵不是已经跑了,为什么又回来?
“……别……”海茵试图说点什么,但她的喉咙已经被血沫堵满,让她的声音含糊不清。
仲秋晨放柔和声音,“没事的,不怕。”
他试图去安慰,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
海茵嘴角勾了下,也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因为身上太痛所以肌肉不受控制。
随着她的动作,她眼角有泪流淌。
“……别……我……”
003.
“别怕。”仲秋晨笨手笨脚。
看着这一幕,听着仲秋晨笨拙地安抚,跟着一起过来的薛二维和莫安森脸色都极为难看。
薛二维直接侧过头去,不敢去看海茵。
海茵身上的伤不停地往外溢血,让整片地面都通红,血腥味刺鼻,震撼灵魂。
“别怕……”仲秋晨努力说点什么。
莫安森眉头皱起,他看了眼身后动静越闹越大的那野兽,然后看向一旁的枪,这种情况下早点解脱反而更轻松,然而这话他在仲秋晨的面前说不出口。
“……别……我……讨……”海茵直直看着仲秋晨的眼睛,她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失血过多已经开始抽搐,这让她的声音更加含糊不清。
“别……讨厌我……”
“……讨……厌……”
她没想丢下仲秋晨逃跑的,她只是吓坏了,她只是在这末世下不够强大,她才跑远就反应过来,所以她立刻就又跑了回来。
“……别……好不……好……”
她喜欢钟秋晨,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羡慕和喜欢。
仲秋晨总让她想到病毒爆发之前的她自己。
那时候的她就像仲秋晨一样,眼神干净,没有那么多心思。
她穿梭在校园的小道上,她留着长发,穿着漂亮的衣服,画着淡淡的漂亮的妆容,她拿着一本诗歌在阳光下坐上一下午,虽然一下午过去她都未必能看完一个篇章……
“我们走。”莫安森出声。
他们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这么拖下去,还不如让海茵走个痛快。
仲秋晨按在海茵伤口上的手轻颤,他脑子里一片空白,那片空白之下他却理智地发现海茵身上的血已经不再继续流淌,因为她已经没有多少血可以用来流。
她那双褐色瞳仁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她也没剩多少力气用来继续说话。
“我不讨厌你,真的。”仲秋晨轻声道。
海茵似乎是听见,眼中有了光,但很快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看着那样的海茵,仲秋晨喉结滑动,喉间一片苦涩。
海茵如果不回来,她不会死。
“走!”莫安森直接把仲秋晨从地上提了起来,拉着他向着远离商城的方向跑去。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被困在商城那男人知道自己逃不掉,已经拿出鱼死网破的气势,开始无差别地攻击。
那黑色野兽不知怎么回事,它身上的皮毛似乎格外硬,但它也不是绝对无敌的存在,它腹部的位置很快多出好几条血痕。
莫安森拉着仲秋晨,薛二维紧随其后,三人一口气跑出之前的打斗制造出的废墟。
一路往前,也不知道在城市中跑了多久,直到远远看见那条河,三人才停下。
莫安森带头,在河的附近找了一处建筑进去,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夕阳都已不见。
他们今天注定出不了城,距离出城还有最少半天的路,他们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彻夜赶路,找地方休息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也不知道那野兽和那男人到底哪边会赢,如果野兽被杀掉……
屋内,莫安森借着微弱的光亮看向仲秋晨,仲秋晨进屋之后,就坐在窗口下一言不发。
薛二维检查完屋里的情况,几次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话题。
“仲秋晨。”莫安森开口。
仲秋晨抬眸看去。
“夜里守夜,你第一班,我第二班,薛二维最后一班。”莫安森找话。
“好。”仲秋晨应下。
“你太累了。”莫安森抿嘴,仲秋晨面色如常,声音也如常,但真正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的正常本身就是不正常。
仲秋晨点点头。
“你不用想太多,她是自己回去的。”
仲秋晨点头的动作僵住,他看向莫安森,“她是为了救我才回去的。”
“她是为了她自己才回去的。”
气氛僵住,薛二维有些慌神,他想说点什么,但就算是他也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你先睡一觉。”莫安森妥协,“我守第一班。”
“不用。”仲秋晨拒绝。
海茵不会为了莫安森回去,也不会为了薛二维或者晨夏回去,她就是为了救他才回去的。
就像他父母一样,是因为他所以才去的起源地,所以才死掉。
无人再说话,屋内气氛压抑。
薛二维看看仲秋晨又看看莫安森,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只能找地方窝着。
窗外阳光西落,屋里很快被黑暗笼罩。
折腾一天,薛二维早就已累得不行,天一黑他很快就睡了过去,屋内是他及其轻微的鼾声。
仲秋晨也很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海茵是他在他们从安全屋离开之后才遇上的,自从遇上之后他们几乎就一直在一起,现在吴悠不见,海茵死掉,世界好像一下就安静下来。
仲秋晨正望着窗口投下的月光走神,身旁就有了动静,他侧头看去,莫安森在他身边坐下。
莫安森拉过他的右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还算干净的布,把他的右手掌心包了起来。
仲秋晨看着莫安森动作,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心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口子,口子贯穿整个手掌,很深,皮肉翻起,之前应该流了不少血,甚至现在都还隐隐有血渗出。
大概是太累累出错觉,仲秋晨竟然在自己的血里看出几分淡淡的绿,他眨了眨眼,仔细去看,一切又正常。
他手上,还有海茵的血。
不知道时没感觉,看见伤口,反应过来,仲秋晨忍不住瑟缩了下手掌。
莫安森动作顿了顿,愈发轻。
包扎完伤口,莫安森放开仲秋晨的手。
仲秋晨把手放回自己膝盖上,大概是经常受伤的原因,莫安森包扎伤口的手法很好,那些布条完全不影响他动作。
“还有其它地方受伤吗?”莫安森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莫安森平时说话时不会,但他特意压低声音时声音总是格外沙哑低沉,那声音听起来很好听,也让人耳蜗里都痒痒。
“没有。”仲秋晨歪了下头,靠近莫安森那边的耳朵里痒痒。
动作间,他肩膀蹭到莫安森的肩膀,察觉到那隔着两层薄薄衣服的体温,他身体僵了僵。
莫安森为了替他包扎伤口,坐得离他很近,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近。
莫安森也察觉,他没有让开也没有说什么,身体缓缓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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