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威严的声音响彻偏殿,众人皆是一肃,只觉这声音响彻灵魂,让人心神震动,所有人齐刷刷看向——
偏殿中的神像。
黑脸怒目,三头六臂,肌肉虬扎,威武凶悍的雕像嘴巴开合,发出了声音:“不必无谓争端。”
敖金彧错愕睁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别说是敖金彧,就连黄主任也大受震撼,有些不敢置信地开口:“冥、冥王大人?”
花婆婆面露恼怒:“这是什么意思!你们让我们来这里,自己却不愿露面吗!”
“你不知道吗?”殷北似笑非笑,“这座寺庙与冥王颇有渊源。”
“当初冥王救了这里全寺的命,主持心怀感激,就在这儿替他塑了神像供奉。”
他扬起下巴指了指雕像,“所以这就是冥王。”
神像里面是千傀君在操纵。
千傀君当年帮殷北参加过无数会议,从来都没有露过馅,不过扮演神像应该也还是头一回。
敖金彧眼神震动,结结巴巴地问:“所以他、他难道长这样吗?”
殷北差点忍不住笑,但还是煞有介事地开口:“是啊,据说酆都大帝勇武异常,有三头六臂法相,身如玄铁,面如金刚,大概就是长这样吧。”
站在冥王像前面的勿善君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对敖金彧投去同情的目光。
黄主任清了清嗓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努力试图把话题拉回正道:“既然诸位都到齐了,那我们就说说正事吧。”
花婆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神像,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姜越人率先开口:“此次S市三界互助委员会出现叛徒,我让人过去,只是想查出真相。”
冥王像只是笑了一声。
他身边的姜硕海沉声开口:“是姜奇山自作主张,我们会对他进行处罚,或者冥王有自行处理也可以。”
他偏头看了姜越人一眼,“如今正是越人突破的紧要关头,冥王也正是劫期,我想,不节外生枝,是对两方最好的处理方式。”
他们当然也不想冥王对三界互助委员会插手过多,等姜越人成了天帝,这组织得完完全全属于他们才好。
不过这会儿姜越人还不是天帝,还不能惹怒冥王,还是暂且忍下来,从长计议。
冥王像开口:“姜奇山?”
怜春君笑着开口:“哎呀,大人忘了?就是我跟您说,被我打得哭爹喊娘的那个老头。”
花婆婆冷哼一声,但也没有出声反驳。
冥王像声音淡漠:“无足轻重之人,你们自行处置。”
姜硕海松了口气,但花婆婆却眉头一跳。
冥王像用红墨水点上的一双赤目缓缓下移,落到姜越人身上:“姜越人,你身上的太极图可还在?”
花婆婆脸色骤变,顾不得其他,直接冲上去要带他逃走,但身形一歪,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后眼前一花,所有人都被丢出了大殿之外,只有姜越人被关在了门内。
怜春君和勿善君一左一右守在门前,笑容丝毫不变,像是早有预料。
“你们!”姜硕海如临大敌,飞快看了眼身后倒在地上还起不来的花婆婆,她匍匐在地不断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姜硕海心下骇然,黄主任方才说他说上一代姜家的天才,但花婆婆是在他小时候,就一直是现在这副模样的“老妖怪”了,算是姜家的底牌之一。
没想到连花婆婆也完全没法抗衡冥王!
人人皆知三圣超脱,但姜家俯瞰凡人久了,更有姜越人这样的不世天才,自觉也与仙人无异,如今见到当世圣人实力一角,才觉井底观天。
但姜越人绝对不能折在这里!
姜越人阴沉下脸:“冥王大劫在即,如今想要折我姜家天才,不怕因果报应,天道制衡吗?”
怜春君扑哧一声笑出来:“姜先生会处心积虑、点名道姓地要杀你家门口的某只蚂蚁吗?”
姜越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不能忍受自家麒麟儿被比作蝼蚁,但也不敢激怒对方。
勿善君脸色冷淡:“两日前,N市妖怪罗罗鸟用出了你们姜家秘宝太极图,我们所求只是查证。”
“若太极图还在姜越人身上,那一切跟他脱不了干系。”
怜春君眼波流转,带上几分嘲弄:“罗罗鸟一行乃是指使张撼山背叛三界互助委员会的幕后指使,若是当真与你们家姜少爷有关,岂不是……贼喊抓贼?”
姜硕海眼中带上几分慌乱,显然是被人说中了些什么。
花婆婆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喘着气说:“此事有蹊跷。”
“太极图在越人身上,但那些贼人与他绝不相干!”
“冥王要明断是非,断不能仅凭这些就……”
“可我家大人是冥王,只管死人,又不是包青天。”怜春君嬉笑起来,“反正我看你们姜家也讨厌的很,不如趁机杀了你们的倚仗,看看你们会落得如何下场?”
“做事还是要公正,不过想来也冤枉不到哪里去。”勿善君对扮演这种恶人角色接受良好,兴致勃勃地跟着怜春君一起恐吓他们,“我听说你们在人间树敌可不少,哎呀,到时候恐怕有不少人等着给你们踩上一脚呢。”
他们兀自争辩不休,殷北一边看戏,一边轻轻撞了下还在走神的敖金彧:“喂。”
“啊?”敖金彧猛然回神,盯着殷北的脸看,“怎么了?”
“你看姜越人的面相了吗?”殷北像是随口问,“他像不像是背地里做坏事的幕后主使?”
敖金彧皱眉轻轻摇了摇头:“不大像。”
他瞥了一眼姜家人,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说,“其实我觉得他恐怕很难当天帝。”
殷北觉得耳朵痒痒的,想要躲开一点,又被他拉回去,“他面相前半生确实顺遂,福泽深厚,但后半生是急转而下,九死一生。”
殷北伸手把他的脑袋推开一点:“你能看出来那么多?”
敖金彧好奇地看向紧闭的大门:“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问些什么。”
殷北打了个哈欠:“回头问怜春君打听吧。”
然后靠手边的柱子上,“靠会儿,打个盹,来人了叫我。”
敖金彧把他推起来一点:“柱子全是灰!靠着我吧!”
殷北神色复杂:“你这是对院内打扫的小沙弥的污蔑。”
他最终还是没有抵抗,闭了眼睛,再纠缠下去,热闹就来不及看了。
屋内,姜越人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威严的神像,忽然开口:“冥王不长这样吧?”
神像微微低头:“哦?”
姜越人注视着神像,眼眸逐渐深邃,一双重瞳仿佛有光华闪过,他透过泥塑的神像躯壳,似乎看了里面……
“唔。”姜越人双眼刺痛,猛地闭上了眼睛。
神台上的声音却忽然换了语调:“妄窥神灵,小心瞎眼。”
“一下瞎四个。”
姜越人无言弯了弯嘴角,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大人若是真的生气了,我此刻就该瞎了。”
殷北接管了神像,懒洋洋开口:“说说吧,太极图怎么回事?”
姜越人沉默片刻,慢慢开口:“此事说来古怪,大人未必相信。”
殷北语调冷淡:“你只管说,信不信我来判断。”
“太极图仍在我身上,从未离开。”姜越人抬起头,“但我察觉有人驱使过它。”
殷北挑了挑眉毛:“哦?”
他垂下眼审视着眼前的青年。
对于人类来说,确实称得上一句“天才”,但千万年来他见过无数天才,也算不得稀奇。
“太极图是我的本命法宝,早已认主,除非我身死,否则不可能有人越过我使用它。”姜越人顿了顿,“照理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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