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冰根本没看一眼海盗,这种杀人放火,滥杀无辜的烂人,沉海里都脏了他的海水。他游到那个被海盗们视作宝物的大箱子附近,指甲暴长,伸手用利爪划开箱子。
之前在海上的时候他还没察觉,但是箱子落入深海,他就察觉到了同族的气息。鲛人一族寿命极长,动辄八百上千岁,偏偏他们一族对认定的伴侣非常忠心,族中子嗣艰难。不管同族之间平日里有多少矛盾,如果同族遇到危险,鲛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帮。
在触碰到黄符封着的箱子的时候,符咒散发出金光,烫到了姬玄冰的手。他的动静惊动了箱子里的鲛人,后者开始拼命的从里面撞击箱子,发出痛苦的呜咽。
姬玄冰因为疼痛下意识的缩手,定了定心神,又牢牢抓紧了符咒。看起来随便就能被水打湿的符咒竟然在海中自燃,符咒燃成了灰烬。
他退了一步,箱子被人从里面顶开,露出里面蜷缩着,伤痕累累的鲛人。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鲛人浑身鳞片竖起,龇牙咧嘴的看着他,绿眼睛金头发,圆圆的眼睛,脸颊的婴儿肥瘦成了皮包骨:这竟然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小鲛人!
南海有鲛人,泣泪能成珠。一只漂亮的小鲛人,在某些地方能够卖出一座城池的高价,海盗们只是这货物的护送者,他们甚至不知里面藏了一只鲛人。不然卖了鲛人,足够后半生不愁吃穿,何必到小渔村打家劫舍。
小鲛人对姬玄冰而言是生面孔,应该不是他这一片海域的,不过都是鲛人,就理应互帮互助。姬玄冰没有过多犹豫,徒手掰开了锁链,手上是被阵法伤到的痕迹,不过湛蓝色的海水冲刷着鲛人留有黑色烫痕的掌心,烟熏火燎的漆黑烧痕,很快重新恢复了瓷器一般的细腻洁白。
“去吧,往深海去。”海洋是鲛人的庇护,在深海中,小鲛人身上的伤口会慢慢恢复的。
小鲛人看了下姬玄冰,摆动着尾巴游走了,剩后者还留在浅海区域,借助潮水,把海盗们的箱子全部都留在了岸上。他看着小鲛人藏身过的空箱子,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岛上的海盗们察觉了诡异,转头朝陆地上逃跑,那个安王有两条船,比不上黑号那么大那么牢固,那也是船,只有有一艘船,他们就可以从头起家。
天空彻底被乌云笼罩,岛屿上只有安王私宅亮着灯。江潮生让人备的茶已经煮开,擅茶的侍女把第一道清茶撇掉,缓缓地注入第二道清水,茶叶打着卷,清香四溢,令人提神醒脑。
白色的雾气腾腾升起,模糊了安王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他看上去更显得温柔可亲。明明强大的海盗立马就要攻打来了,可是在这一方小院中,有青年悠哉坐在藤椅上,她们仿佛也被这种淡定感染,慌乱紧张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呜呜呜!”被吊起来的阿波终于看到了同伴踪迹,激动地扭成蚕蛹,等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快被吊死了!
拿着弯刀的海盗非常利索的割断了绳索,让阿波掉了下来,在后者摔下来的瞬间,一张结实的大网从门口的大树飞出,把几个人牢牢地捆住,一起挂在了杆子上。大网收拢,疯狂摆动,根本没人拿得住手里的刀刃。
“艹……”被吊起来的海盗骂了好几句脏话,因为过于拥挤,脸都挤成了网格状。
大门的木头很硬,整个大门足足有好几百斤那么沉,锁竟然还是玄铁,凭人力根本就不可能随便撞开。院墙都是石头堆的,坚固扎实得很。海盗们硬闯不成,只能翻墙。
阿波这边几个人被吊起来了,翻墙的人也没好哪里去,接二连三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啊!痛痛痛!”
石墙上有江潮生栽种的植物,绿油油的叶子攀爬在砖墙上,看起来绿意盎然,给宅子内部带来了不少荫蔽。只看外表,只能看到这些漂亮的叶子,但是翻上墙之后,海盗们才发现,这些叶子下竟然还隐藏着一堆碎瓦片、碎石片。
和石墙差不多颜色的碎片,在阳光底下都不起眼,更何况是这种灰蒙蒙视线不好的阴雨天。每一个碎瓷片都被打磨的相当锋利,翻上来要是位置不对,扎了手脚也就算了,还有倒霉蛋被扎了胯,直接遭受了致命打鸡!
他们一低头,就对上了二十几张兴奋期待的脸!院子里站了几十个人,一个个拿着武器,冲着他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墙上的海盗扭头就想跑,但很快被等待多时的长竿子打了下来,江大用木棍断腿,他的厨娘妻子紧接着上粗麻绳,一来一个,一来一个,捆得那叫一个利索。
院子里很快就堆满了打家劫舍的倒霉蛋,酝酿了许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本来以为会很惨烈的斗争以海盗们的惨败飞快的结束了。等到人都抓光了,一个都没有了,想要豁出去护主的听竹愣是没派上用场。
听竹左看看右看看,找到了被网兜困住的倒霉蛋阿波,上前狠狠的踹了两脚:“还把自己吹嘘的很厉害呢,一下子就全军覆没了!”
江潮生倒是没多大骄傲:“都是血肉之躯,是他们太轻敌。”
其实海盗屠杀百姓,本来也就是欺负贫民没有抵抗能力,还不够团结。没杀过人的老百姓,是很难有勇气去反抗的,对准刀就腿软,只会想逃跑。
这群海盗会吃大亏,一方面,是他们人手因为翻船事故折了大半,谈不上以多欺少,另一方面他们低估了安王府,先在海边吃了亏,慌乱之下就落了下乘。
“辛苦各位了,把他们先分开关起来,去看看村民们怎么样。”
海民都是宝贵的人口财富,而且他也要看一看,是不是有本地村民和阿波一样,也勾结了海盗。幸运的是,村民们都很淳朴,被敲了闷棍的阿浪还昏迷不醒着,没人受到致命伤害。
雨停了,云散了,明明是晚上,天空却亮如白昼。从小渔村回来的时候,听竹被海岸处亮晶晶的东西晃到了眼睛:“王爷,……您看那个,那里好像是黄金!”
海滩上堆着一些被冲烂的船板,还有四五个不大的箱子,箱子都被打翻了,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财宝,这些显然是海盗们多年的家当。
还有一个贴着半张黄符的箱子敞开着,里面空荡荡的,江潮生注意到这个唯一的空箱子里有水痕、挣扎的抓痕,还有血迹,还有一块闪闪发光的鳞片。
江潮生收回视线:“大家辛苦了,把箱子搬到仓库,吃点东西垫垫肚,回去休息吧。”再不回去睡觉,天都要亮了。
没有人注意到,夜幕之下,有一只鲛人已经偷渡成功,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了安王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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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姬玄冰:悄悄的进村
第9章
海盗一共落网二十二人,江潮生让人全部把粗麻绳换成了锁链。浪潮平息之后,他还让人捞起了沉船残骸,锁链就是回收利用的产物。
琼洲这么穷,人也少,其实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海盗肆虐,当年官府的人被杀了,本地村民也并没有都逃过一劫,再不舍故土,为了安全,有点人脉关系都想办法搬去了望洲,哪怕在望洲没有自己的房子住,也比随随便便被海盗杀了强。
江潮生审过了那群海盗,才明白村子里为什么留下来的都是老弱妇孺。虽然只隔了两个时辰的海路,但是两洲语言差异很大,年纪大的老人根本不愿意离开故土,横竖都是一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活头,留下来还方便祭奠家人尸骨。
“让村民出来认认人,他们该知道做起发生了什么。”几十个海盗被拉出去,江潮生手下一个口齿伶俐的中年男人把事情说了一遍,这人以前说书的,语言能力很强,短短时间说得一口流利琼洲话。
“畜生!”谁都没想到,最先冲上来的竟然是走路总是颤巍巍的海珠奶奶,她长得很瘦小,海盗们跪着都比她高。老太太用手挠花了自己熟悉的面孔,感觉手力气不够,干脆直接脱了自己的鞋子,拼命的用鞋拔子抽海盗的脸,一遍打一遍喊:“去死,去死!”
阿浪满面羞愧:“阿花的父母就是死在这群海盗手里,海盗要奸污婶子……阿叔为了保护婶子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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