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而细瘦的手指似乎忘记了接触的禁忌,轻轻放在了那一截翅膀上,小心翼翼地感受受伤处。特阿里奇虽然很讨厌一点小伤就被弄得大不了的样子,仿佛他只是个弱小的魔物似的。但他现在又感觉良好。
“嘶——真疼。”甚至略作了些夸张。
梅莱斯担忧地说:“马上带你去治疗。”
里斯里尔又啧了一声:“你的办公室不管了吗?”
梅莱斯:“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他拉了三个自己的学生到一边,关照他们统计自己办公室的物品损失情况。走之前,又想起一件事。
“里斯里尔,这事先不要让珍妮丝老太婆知道,她如果知道客人刚来就受伤,可得有一通念叨。等合适的时间,我们会再次来拜访。”他说,“特阿里奇将军是来参观学院的。”
里斯里尔对特阿里奇行了个精灵礼,并有风度地与他寒暄了一句。随后嫌弃地看着梅莱斯:“希望你对校长大人有最起码的尊重。不要用这么不礼貌的称呼来称呼她。尤其是在你的学生们面前。”
梅莱斯:“珍妮丝是精灵中的年长女性,而我只是客观描述了这一状态。感到‘老太婆’这个称呼不礼貌的你,其实本身就带有对年长女性的偏见。真诚点向所有年长女性道歉吧!”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留下了一脸懒得和白痴理论的里斯里尔。
特阿里奇与梅莱斯走在幽暗的学院走廊里。此时是夜晚,走廊里的灯火全被刚才那阵飓风吸走了,现在只从窗口投入一些月光。
“糟了……义肢上的鞋丢了。”梅莱斯停下来,义肢不自在地点点地,发出脆脆的金属撞击声。
特阿里奇:“在办公室?需要回去拿吗?”
梅莱斯:“算了。刚吵赢了他就跑了,现在再回去会被他气急败坏地反击的。等他走了再回去拿吧。”
“骂完就跑也能叫吵赢吗……”特阿里奇又想起里斯里尔为他穿上义肢的那一幕,“把调查的事情都交给他,看来是你十分信任的同事了……。”
梅莱斯说:“他曾救过我的命。是他把破破烂烂的我带到学院里来的。”
特阿里奇:“和你的腿有关吗?”
梅莱斯:“不,那是更之前的事。”
更久远的事,听起来像是一汪未知的深海。
走廊里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几声轻中夹着一声脆的。
特阿里奇又想到了狼人的话。梅莱斯身上有一大段不为他所知的过往。他当然也是,梅莱斯对他的过往也一无所知。他们两个,就像陆地生物与水生生物,在水面短暂地交会。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会却十分迷人。
他们很快到了医疗室。显然已经是下班时间,医疗室里空无一人。梅莱斯不以为意地点上灯,熟练地使用这里的仪器,为特阿里奇做检查——被砸的地方不幸骨折,在痊愈前,这张翅膀都没法收回去了。
梅莱斯为他包扎了翅膀,尽管不熟悉翅膀的结构,手法还是非常快速老练。
特阿里奇:“没想到你不仅会拆材料,还会修材料。”
梅莱斯又被提起这一茬,眉头抽了抽:“龙族将军的自尊心,会因为区区几句材料就受伤啊。相比之下,还是翅膀骨更坚硬一些呢,至少是被房梁砸了一下才断的。”
特阿里奇:“精灵的血管里流的是冰水吗,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梅莱斯:“精灵的斗篷上画的是足以应付这些意外的法阵。”他拽拽自己的兜帽,“那根房梁,如果你不去挡开的话,它会落在我的兜帽上,然后被弹开。法师做出反应前需要有很多准备,所以总会预先在衣服上藏一些法术,给自己预留准备时间。”
特阿里奇皱起眉头:“难怪你戴起帽子……原来是这样啊……”
梅莱斯笑:“但我觉得这样勇敢的行为十分可敬。”
特阿里奇:“有什么奖励吗。”
“当然,”梅莱斯笑眯眯拿出调好的药,“为你的英勇干杯吧!”
特阿里奇:“……”
皱着眉头,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了一口,里面放了许多糖浆,几乎感觉不到苦味了。
此时,太阳堡里,特阿里奇的水晶球亮个不停。一通意料之外的联络正在等待着他。
第19章 与王的承诺
特阿里奇的左侧翅膀被固定好后,只能保持着张开的姿势,挂在身体侧边,没法收拢也没法夹到后背。平时帅气威风的巨大翅膀,到了这种时候就显得特别累赘。他转身,翅膀险些把一桌子的瓶瓶罐罐扫到地上。为了扶住桌面的瓶瓶罐罐,又猛转过身,把精灵一个横扫精准击倒。
特阿里奇:“……”
在连续磕磕碰碰几下后,特阿里奇气得要拆夹板,梅莱斯揉着摔疼的屁股,嘲笑说:“你等等,我让艾瑞克来哄哄他爱发脾气的叔叔。”
特阿里奇憋屈地不敢动,说:“我要回去了。”
他们走进传送阵,终于在白跑一趟后,回到了太阳堡。到达的时候,连外出觅食的狼人都还没回来。
“那么,注意休息,英雄。我得回学校处理火灾的事了。”梅莱斯向他告别时,特阿里奇正奇怪地摸着发烫的水晶球——有人试图联络他,而且是好几次,否则水晶球不会这么烫。会是谁呢?
正想着,水晶球恰巧就又亮了起来,特阿里奇明黄色的眼睛里映出的是……
“魔王陛下? ”特阿里奇放下水晶球,对魔王行了个礼。一只脚刚迈进传送阵的梅莱斯立刻把脚缩了回来,偷偷绕到特阿里奇侧后方,伸着头使劲偷看。水晶球里的画面自然是有些失真的,但他仍然能看到那个掌控魔界的魔王长相。哇……那可是没见过的新品种!那是恶魔吧!
“特阿里奇!”水晶球另一头的魔王史韦瑟恩一脸不高兴,“好大的胆子!呼你这么久都不回应,是在密谋造反吗??”
特阿里奇不理会魔王的胡说八道,恭敬冷淡地说:“为了避免您浪费更多的宝贵时间,直接说事吧。”
史韦瑟恩:“……就是因为你这对上对下始终如一的臭屁态度,才会单身到现在的,你这可怜的处男。”
特阿里奇:“您找我想必不是来和我开玩笑的。”
史韦瑟恩:“我当然不是开玩笑。”沉下脸,“特阿里奇,我听说你又发情了。而且和斯皮尔小姐的相亲还失败了。”
特阿里奇隐隐猜到了是这个原因,一边咒骂自己的弟弟是个叛徒,一边冷静地说:“如你所见,我在正常办着公。交给您的文书也没有任何出错吧。”
史韦瑟恩:“是吗?军队训练,你也正常出席了吗?”
特阿里奇:“契克暂时代替着我。”
史韦瑟恩哈哈大笑起来:“特阿里奇卿,你是发情发得脑子糊涂了吗?你的意思是,你的副将干得和你一样好吗?如果是,为什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你?如果不是,我的军队为什么需要因为你频频出状况而降低训练标准?你倒是说说。”
特阿里奇:“你希望保证的是做事结果,我可以保证的也是这个。”
史韦瑟恩:“特阿里奇,你在拼命否定发情期带来的影响,是因为刚才我问你的问题,你已经问过你自己了。我就想不明白了,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明明那么的简单,你却拖到现在。你的鸡巴是蜘蛛丝做的艺术品吗,把它放进阴道里,它是会碎成渣是吗?需要我派手下来教你怎么他妈的像个雄性一样正确地度过发情期然后变正常吗?还是要我向魔界宣布镇守南方的将军是个没有鸡巴的孬种……”
特阿里奇站起来,抓起水晶球,做出了投掷标枪的动作。正在嚷嚷的水晶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飞出了窗户。城堡顿时变得清静。
梅莱斯依依不舍地伸着脖子望窗口,自言自语:“还没看够呢……怎么突然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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