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四个角的橛子都砸进去了,宗朔才平静的说了句话。
“等,见到了神医再说罢。”
人世无常,福祸迁流不息,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样的荣幸。
他们这边正忙,等到告一段落后,往溪边一看,宗朔紧皱眉头,那小子瞎跑到哪去了?于是他立刻转头看向那总是盯着阿曈看的老头,只是老头却朝他恭敬的一行礼,也不说话。
宗朔抄起黑金的长刀便要去寻,可还没走多远,就见不知去了何处的少年,单手拖着一只肥山羊,嘴上脸上沾的全是羊毛和羊血,看到宗朔来了,舔了舔嘴角的殷红,赶紧跑了两步迎上去。
“饿了吧,给你吃的!”
说罢,他抬手一抡山羊,那死羊就“嘭”的一声砸到了宗朔脚下。
阿曈觉得捕猎归来的这一刻,自己简直是帅惨了!
谁料宗朔一把将他扯过来,边使劲儿的给他蹭嘴,边沉着的告诫,“别瞎跑知道么!”草原很不安稳,碰上到处策马劫掠的都是常事。
阿曈被嘱咐过,他知道这地方不是很安全,但他觉得,他有能力,或许在这一片茫茫的草原上,别人根本追不上他。
“咱们回去吃羊吧。”
宗朔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子没往心里去,他自己还是要毒看着些。宗朔弯腰去拎羊脖子,大手却觉得这羊健壮的脖颈,早就断的彻底。
这是大型野兽捕食的习惯,也是绝对力量的压制。
宗朔拎着羊夹着阿曈,径直往溪边去了,他暗暗思索,或许,他并不需要那么紧绷心神,毕竟,这个少年,是山灵精怪,是巨力的幼兽,他会活的很长远,最起码比自己长远。
想到这,宗朔觉得这样很好。
等回到了营地,忽儿扎合那个胖墩墩的伙食兵早就等不及了。从进了草原就急着赶路,净嚼硬肉干了。都是因为打猎需要的时间太久,他们是营兵,谁也不能擅自脱离队伍太久。
可谁知道,这才烧个水的功夫,他们眼中的“小孩儿”便把难抓的山羊带回来了,真是个草原小英雄呢!
他连忙上前接过山羊,小眼睛放光的兀自去收拾了,阿曈舔舔嘴期待,宗朔说过,这人手艺不错来着!
只是这个草原小英雄,却直接被男人夹到了溪流边,叫他洗洗脸上的血迹。可是洗了脸,宗朔才发现,少年身上也溅了血。
阿曈也浑身不舒服,因为赶路,草原部落缺水,他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于是,他摸着指尖凉哇哇又清澈的小溪,心中一痒,就地开始脱衣服。
宗朔只以为他要洗衣服上的血迹,也没多想,谁料这人却越脱越多,转眼上身就剩个贴身小衣了,而后少年就伸手利落的脱裤子!
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了,宗朔回头看了一眼,这些看热闹的,便纷纷转脸低头了。宗朔一把握住阿曈要掉下来的裤子。
“干什么?”
“洗澡,咱们一起啊!”
第四十五章 原来是你!(一更)
最后, 大将军还是没犟得过这个烂漫山野中长大的小灵秀。
盖因为宗朔往上一拽阿曈的裤子,收回手后,少年就噘着嘴自己往下一扯, 两人无声拉锯之间, 裤腰的松紧布都快拽松了。为了叫阿曈今后的裤子不总掉裤`裆,宗朔叹了一口气妥协。
“到上游去洗。”大将军想, 那边好歹没人。
阿曈却看着在小溪边收拾山羊, 并取水煮羊肉汤的胖墩墩大汉,他拉着长音“啊?”了一声。
随后更是踩着石块踮着脚,贴近宗朔有些汗湿的鬓边说话。
“叫他们吃咱俩的洗澡水哦!不,不好吧。”
宗朔“啧”一声,真不知该从何反驳,一是谁跟你“咱俩”, 要洗自己洗!二是, 二是他说的也对……
阿曈只见男人黑着脸, 朝拿着一只小锅生火的人用克烈语吩咐了一句,“快取水, 一会儿上游要洗澡。”
阿曈则看着大汉手里那只小铁锅稀奇, 那人都背了一路, 阿曈却才察觉竟还是个锅,他只以为是铁帽子来着。做饭的胖墩墩连忙称是,“尊主你们洗, 不碍事!”
看着宗朔拽着阿曈的裤子往上游走了,刑武一脸嘿嘿嘿的怪笑, 转头朝忽儿扎合问, “诶?殿下他刚才说的什么意思。”克烈语他也听不懂, 但男人的直觉告诉他, 有瓜!
忽儿扎合则习以为常的把一只生羊腿扔给刑武,叫他穿上刚削好的木签子,大惊小怪什么,他们草原儿女,幕天席地办事的都有,尊主这还知道避人呢,在中原呆过的就是含蓄。
而阿曈被男人扯着裤子往上游走,少年心情好,拉着宗朔的手臂,还哼着小调,等到了上游,就见是一处小石潭,源头是一小座矮石山的裂缝,再往里,便看不见了,应是一处地下河流经了地表。
宗朔将人带到这,终于松开了手,叫少年随便脱,而后转身要往林边去守着。
却不料手臂处一阵巨力传来,他心里原本就有些想法,所以精力分散的没防备,这一下,便叫阿曈给拽进了河里。
宗朔的躯体瞬间反应,利落的翻身入河。
少年则哈哈哈大笑,非常开心,“你也洗洗吧,身上的香味儿都快闻不见了!”
男人身上一直是冷香冷香的,如今好几天不洗澡,阿曈都分辨出那种雄性的气味了。于是这一路他总贴在宗朔身上蹭,本性令他想要标记这处“地点”。
但他越蹭,那气味就越浓郁,叫他忍不住要贴着男人厮磨。
地下泉水颇为寒凉,在草原旱热的时节里,这很难得。宗朔浑身湿透,衣袍湿漉漉的紧贴着身躯,勾勒出了平日在衣襟之下的,男人雄浑的躯体。
他立在水中,用手抹过溅了满脸的溪水,随手甩了甩。有些舒服,他自幼喜洁,像这么久都不洗换,还是上次在他年幼逃亡的时候。
于是,宗朔便没出去,反而走到了深水处,任由凉溪没过胸膛,等他舒了一口气的转头时,却发现阿曈早就不见了。没等他喊人,宗朔就觉身后的水流一动,他下意识猛然回身!
就见,少年忽然从清澈的溪水中脱身而出,光`裸着的身躯匀称柔韧,肌肤光洁,此刻泛着涟涟的水渍,被阳光一照,晶莹剔透的,是纯粹的渴望。
但纯粹是自己,渴望是别人。
阿曈看宗朔看着自己不动了,便抬手去男人眼前晃了晃,“宗朔,好凉快啊,是不是!”
见男人还低头看着他不说话,阿曈便伸手去脱人家的衣服,洗澡怎么还穿衣服呢!
他给将军“卸甲”是做惯了手的,没几下,宗朔的衣襟便已经敞开了,露出坚实的蜜色胸膛,其上尚有些伤疤,印证着男人的刚健不屈,还有他说过的话,说他自己就像个人屠。
阿曈伸手去轻轻摸摸那些起伏着的疤痕,有一条正在肋下,几欲穿心而过!只是看着看着,这伤疤的位置有些熟悉,阿曈歪着脑袋细想,而后又凑过去细细的嗅,只一会儿,他便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原来是你呀!”阿曈隐约记得,他小时候第一次与阿纳下东山,除了人间繁华热闹,好吃的煎果饼子外,他们路上还捡了个快死的人,为着咬断绑缚那少年的绳索,他还掉了一颗犬齿来着,后来被做成了吊坠,与祖宗的晶石一起,整日挂在颈子上。
结果等阿塔把人驮回了东山,那人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昏睡不醒,还一直不理自己!但那个半大的少年仍旧是小阿曈除了父母之外,相伴最久的“人”了。
可那人直到阿塔把他送下山,都睡着,白白叫他每天都与那“木头人”说小话,讲心事。却从没得到过回应,有时只有微微勾动的手指罢了。
阿曈开心坏了,抱住男人就贴上去蹭,甚至没留意,他是刚才连底裤都甩到岸边去了的!
“你怎么变化这样大!连气味都变了,我险些都没认出来!”
宗朔喘着气,眼底有些红,透过清澈的溪水,眼前这人的躯体在波光粼粼的浅池中分毫毕现,甚至细致的包括少年胸口正中央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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