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见朴真心实意地说:“你们真辛苦。”
他这么说着,正好看到余清丽从车上下来,别看这女人柔柔弱弱,下车的动作也显得很疲惫,可她依旧稳稳地自己走着,反而透着一股坚韧。
余清丽的样子显然得到了导演极大的好感,旁边的摄像很了解导演的想法,这么好的镜头怎能放过?于是摄像拿着随身携带的手机拍了几个镜头。
叶时青顺着周见朴的眼神看到了这一幕,若有所思。
“……余姐好厉害,随时随地都在准备上镜。”
只有自己准备好了,才能拥有更多的上镜机会。
叶时青尽量吸气挺直身体,稳住步伐慢慢上楼,而南老师已经在剧组里的一个小哥帮忙下先坐了下来,他还自嘲地说:“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了。”
南老师能这样做,别人自然不好……一个嘉宾直接现场瘫倒在地,表示自己已经累得再起不能,并大声说着农民伯伯辛苦云云,说着说着还哭了出来。
另一个嘉宾跟着抹眼泪,还说:“你说的对啊,所以农民伯伯种得菜都要吃光,不能有剩。”
“你说得对!”
“所以今晚佐料的姜和辣椒也要一口不剩地吃完哦!”
瘫倒在地的嘉宾瞬间傻眼,另一个嘉宾哈哈大笑起来,气氛顿时从忆苦思甜变成了爆笑,摄像同样拍到了这一幕。
叶时青在楼梯口看得目瞪口呆,继而肃然起敬,是他段数太低了!
就在此时,镇干部急匆匆地跑来,面色不太好:“导演,我和您说点事,气象局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最近三天都不能再进山了。”
导演面色一变,箭步冲到这人身前:“什么?我还想拍原始森林呢!”
他下一个项目是让嘉宾们在原始森林边上徒步旅行一天,不仅能拍一下本地的山林风貌,还能呼吁观众保护环境,顺便教大家一些野外知识。
可不让上山还拍什么?
“现在是雨季,这几年气候越来越诡异,本来再有半个月才是大雨期,没想到提前了……”
镇干部为难地看着导演,“镇子上已经开始动员大家为防汛做准备了,从明天开始我也没法陪你们了,我要去最近的水库值班,你们这边是打算怎么办……?”
导演顿时头疼起来,只能招呼助理跟着镇干部去镇办公室那边打探情况,晚上的拍摄暂时搁置。
杜礼本来想跟着去,被周见朴拦了下来。
杜礼莫名其妙,周见朴当着杜礼的面对叶时青说:“我晚上要回去了。”
叶时青:“……?”
等等,周见朴说什么?
杜礼震惊地直接问出来了:“你不是生活助理吗?你跑什么?”
既然贝平音那边搞定了摄制组的项目,周见朴估摸着今晚贝平音就会叫着他去夜探密林,他道:“我也有工作啊,我来之前就有人下委托了,只不过当时我觉得不着急,就暂时押后了两天。”
叶时青抿唇不语,黑亮的眼睛幽幽地盯着周见朴。
周见朴也不舍得,但他这次是个凶,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跟在叶时青的吉身边,很可能牵累叶时青的吉也变成凶。
而且……
“是慕先生的委托。”周见朴好像被叶时青盯得心有不安,居然透露了一点委托内容,“廷子之前在外面吃吃喝喝,他父亲慕先生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叶时青果然被这个消息吸引了:“什么?可我看廷子发了朋友圈!”
“对,我也是看朋友圈,觉得他没事,就不着急去查。但中午我收到消息,帮我盯梢的同行说,廷子的手机信号消失了。”
周见朴苦笑着说:“慕先生觉得廷子被人骗了,我还想着他多心了,现在看来……”
叶时青连忙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慕卫廷最后一个朋友圈配图是熊猫市的高速路口,表示即将出发,后面还惯例地配着一个音符文字……
嗯?音符?
叶时青冷不丁想起了什么,他将慕卫廷的所有朋友圈都调出来看了一遍,又问杜礼要了纸笔,刷刷刷将所有音符都记了下来。
周见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杜礼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
叶时青说:“廷子是我大学室友,他自小弹小提琴,发朋友圈或者博号都会带个音符,偶尔还会加一两个小节谱子,是表达发这条朋友圈时的背景音和心情。”
杜礼看着叶时青抄下来的谱子,满眼都是蝌蚪号:“额,难道综合起来还有别的意思?”
叶时青眼中泛起一丝笑意:“他们家都是学声乐的,如果他想表达愤怒或者高兴,不需要打字,发个谱子就行了,有段时间他和他爸爸天天发乐谱互相骂对方。”
没多久这件事被慕夫人知道了,慕夫人发了一条圆舞曲的曲谱。
圆舞曲是必须两个人一起跳的舞曲,慕夫人是调侃儿子和丈夫互相转圈圈,将她撇在了一边,于是父子俩只能暂时熄火,慕先生带着慕夫人去听演奏会,慕卫廷给老妈买了一大束花,慕夫人庄家通吃。
叶时青理好了谱子后,又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出了一份备忘录。
周见朴看了一眼,有些惊讶:“你居然有他的乐谱翻译吗?”
叶时青呵呵笑:“如果不想在被骂的时候愚蠢地夸奖他弹奏得好听,就得知道他弹奏的曲子是什么意思。”
周见朴只能感慨:“年轻人真会玩。”
杜礼跟着点头:“是啊,我们都老了。”
叶时青没好气地白了周见朴一眼:“你真认为自己很老吗?”
周见朴刚要点头,立刻反应过来:“不不不,我很年轻!”
叶时青这才笑了。
杜礼死鱼眼:所以我很老了吗?
叶时青看着手上的谱子:“额,这是……签到,签到,签到,缺席,签到,缺席,缺席,缺席,旷课?”
周见朴听后倒是明白了什么,签到应该是指当天一切正常,缺席恐怕是指维斯特做了什么,最后的旷课……应该是危险吧。
周见朴伸手抽走了叶时青手里的单子,他意味深长地说:“时青,你好好拍节目,别管了。”
要让叶时青知道一点,又不能让他过于深入了解,就到此为止吧。
叶时青有些着急:“可是!”
周见朴伸手挡在唇前,他轻笑起来:“做好你自己的事,时青,剩下的是我的工作了。”
杜礼有些懵逼:“等等,这难道不是警察的工作吗?”
周见朴微笑脸:“是的,所以我现在要代表受害人家属去和警察谈这件事,杜礼,时青这边麻烦你看着点,有事了叫我。”
说完,周见朴又抬手,似乎想要去摸叶时青的脸颊,但半中腰拍在了叶时青的肩膀上:“看看这次谁先赚回下月房租。”
叶时青:“……”
本来的担忧化为流水,他黑线道:“肯定是我先!”
周见朴哈哈笑,转身离去了。
叶时青看着周见朴的背影远去,天色渐暗,细雨蒙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某个瞬间,周见朴的身影模糊而虚幻,像是融入了雨水般,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时青下意识地迈了一步,心底陡然升起了浓烈的不甘心和探究欲。
但劳作了一天,他的小腿酸软极了,痛感让叶时青回神,继而沉默了。
杜礼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毕竟之前周见朴调查余清丽前夫出轨时,他是全程跟下来的,所以他道:“周哥是这行当的老手,估计两三天就搞定了。”
叶时青先是垂眸,继而想到了什么。
“对了,余姐说之前离婚的事多亏了周哥,杜哥知道具体情况吗?”
杜礼有些惊讶,但既然余清丽自己都说了,他就没再隐瞒:“余姐很满意哦,而且我也挺感谢周见朴的,幸好有他开导,否则我真不知道余姐什么时候能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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