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简单,我却做不好。搓背的时候,给他搓了一束头发下来,每日用膳我夹的菜他嫌难吃,最后都进了我肚子里。
我是后来才知道魔界的人和修仙者一样,是不用进食的,他就是故意欺负我。
不过相比于陆言他们的欺凌,我觉得谢临已经手下留情了。
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泽州仙君。
那是一个傍晚,夕阳只剩下了小半截,晚霞如胭脂一般抹在太阳两侧,夕阳的余光裹挟着绚烂的霞光,美不胜收。
泽州仙君如天神一般降落在魔殿之上,气势凛然地命谢临交出我。
我激动得眼泪汪汪,恨不得一跃而起。
谢临用剑挑起我的腰带,气定神闲地和泽州仙君谈判。
最后,谢临讹了泽州仙君一堆好东西,他还说话不算话,嘲笑了一番清虚派,啧啧叹气,说什么小家伙儿饿得脸就巴掌大。
我怕谢临说童养夫的事,情急之下朝他大声吼:“闭嘴,你的脸才巴掌大!”
谢临斜了我一眼,笑了笑:“小没良心的,果然是清虚派的人,学到了精髓。”
泽州仙君冷着脸:“我清虚派的事,与你何干?”
谢临懒得和他争执,嗤笑了一声,让泽州仙君带着我赶紧滚。
临走还说了句:“给人小孩多吃点,他一顿得吃四五个菜式。”
我难堪地揪着泽州仙君宽大的袖口,怕他嫌弃我吃得多。
回翠微峰的路上,泽州仙君温和地问我喜欢吃什么,以后让小厨房准备。
我没从他眼睛看到嫌弃,只看到了浅淡的笑意,便大着胆子说了几样吃食。
泽州仙君一一应了,又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你魂魄不稳,须用心滋养,往后我教你修习术法。”
他救我那次,没这么平易近人,我本就对他无比感激,闻言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泽州仙君回来后,我的处境日渐好起来,陆言再也不敢随意欺凌我,最多就是趁泽州仙君不在的时候,骂我是个赔钱货,害泽州仙君损失了不少仙器。
他骂我,我也就认了,内心期望着泽州仙君教我修炼,让我能早日从谢临那里把仙器夺回来。
泽州仙君抽空教我心法,我兴冲冲地跟着默念,只读了几句,脑袋开始疼起来,一开始还可以忍受,到后面疼得我浑身颤抖,缩在地上,用头撞墙。
泽州仙君制住我的行为,搭上我的手腕,侵入我的识海,瞬间变了脸色。
他花了两个时辰稳住我的心神,疼痛退去之后,我发现他正盯着我看,眸光冷肆,含着透骨的凉。
我有点怕,怯懦地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泽州仙君望着我沉默,良久之后,对我说:“先不学了,以后再说。”
我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我连最基本的心法都学不了,我是个废物。
第5章 泽州仙君偏爱我
泽州仙君答应我以后再说,但我等了整整一年,还是没等到以后,他养着我,像养一个漂亮的宠物,毫无用处。
不过他每天都会给我吃好多丹药,说用来稳固神魄的。
丹药很难吃,苦得发涩,又大得出奇,我咬着牙,一口一口咽下,总是会噎出眼泪。
我日复一日地吃丹药,感觉不到有什么用处,反而肚子时常发涨,脑袋偶尔也会不舒服。
可我不敢不吃,我怕泽州仙君不要我,怕他觉得我是个累赘。
泽州仙君对我很好,有一回撞见陆言欺凌我,训斥了他,还罚他打扫藏书阁。
过了几天,陆言趁他出门的时候,带着一群人来报复我,逼我喝水池里脏污的水,将我踩在脚底下,指着鼻子骂。
我的脸一半陷在水里,一半被陆言踩着,脏水进了眼睛,无比刺痛。
但我没有哭,那一瞬间,不知为何,我倏地忆起了谢临。
他怕我在清虚派吃不饱,对泽州仙君说,我一顿要吃四五个菜式。
我现在能吃饱了,但老是被欺负,每次挨打都好疼,有时候疼得喘不过气,直呛血。
我眨着微湿的眼睛,心想,为什么谢临的欺负,那么温柔?
陆言俯下身子,捏着我的下巴,威胁我不准告诉泽州仙君,不然下次把我扔去后山的蛇窟里。
我自然不会告诉泽州仙君,担心他觉得我多事,最后惹他厌烦。
可我搞不懂,为什么陆言出身名门望族,心思却这么阴狠毒辣,就因为泽州仙君破例把我带回清虚派吗?
其实我有点后悔了,在魔界也没什么不好,谢临爱吓唬我,我不怎么怕他,二殿下脾气也好,就荀奚凶一点,不过只要我不靠近二殿下,他便懒得理我。
然而泽州仙君说他们是坏人,无恶不作,只顾贪欢,毫无道德底线。
我回想在魔界待的那几天,心里默默蹦出了一个念头,坏人原来过得那么快乐,我竟然有一点向往。
可能我灵魂深处,也藏着一个恶人。
泽州仙君回来后,按惯例搭上我的手腕,检查我神魄的状况,然后皱着眉,问我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我想隐瞒,抬头对上他焦急的眼神,心下一暖,一五一十说了。
泽州仙君知晓了我被陆言按在水池里揍的事,牵着我的手在前院等,命人将陆言一行人带来竹舍问话。
他们跪在石板上,我第一次见陆言如此战战兢兢的样子,往泽州仙君身上靠了靠。
泽州仙君可能以为我害怕,轻轻拍了下我的背,以示安抚。
陆言偷偷抬头,瞪了我一眼。
泽州仙君冷声说:“不用反省了,按门规处理,残害同门,自领三十鞭。”
没人承认我是他们的同门,但泽州仙君的话,他们不敢不听,排着队去禁室领罚了。
他们走了,泽州仙君:“以后再有这种事,及时告知我。”
泽州仙君站着的地方,身后种了一片竹林,他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挺拔的竹子,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在我眼里,犹如神明。
泽州仙君偏爱我。
我慢慢听到了很多闲话,他们都说我丢翠微峰的脸,不配住在泽州仙君的竹舍,是泽州仙君修仙路上的污点。
我恶毒地想,等我能修炼了,我要割掉他们的舌头。
没等我割掉他们的舌头,我就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泽州仙君要去云镜仙山替我寻一味药,须离开一段日子,我央求他带我同去,被拒绝了。
他说云镜仙山,听起来钟灵毓秀,实则处处暗藏杀机,让我在竹舍等他回来。
我没办法,只能蔫蔫地答应。
泽州仙君走了没几天,我被一个刚入门的弟子骗去了后山。
他拿了块玉佩给我看,问我认不认识。
玉佩是泽州仙君的,我特别眼熟,便说认识。
那弟子惊讶道:“原来泽州仙君真的回来了么?我刚看到有人在灵泉疗伤,设了结界,我进不去,回来的路上恰好捡到了这块儿玉佩。”
我和这个入门弟子刚结识不久,谈不上信任,便含糊应了几句。
一来泽州仙君受伤了,我不会医术,去找他也没有用。
二来自从泽州仙君惩戒过陆言他们之后,不敢明着对我动手,只在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我担心这次又是他们的诡计。
那个弟子见我不怎么搭理他,便将手里的玉佩递给我,称自己拿着也没用,等泽州仙君回来了让我交还。
说完话,他就径直离开了,毫不留恋,仿佛刚才的一席话是顺嘴说的,并不在意我的反应。
我握着那块玉佩,看了整整半刻钟,心有点慌,可如果……如果不是诡计呢?
我朝后山看了一眼,仙雾缭绕,看不真切。
我站在竹舍的院子里,纠结了好久。
过了会儿,那弟子又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仙鹤,他笑着说:“新养的一批仙鹤能载人了,这是掌门让我送过来的。”
我向他道谢,收下了仙鹤。
仙鹤白白胖胖,看起来煞是可爱,我想摸摸它的脑袋,被它啄了一下,轻飘飘的,不疼。
傍晚,我去竹舍外面遛鹤的时候,行到一个偏僻处,仙鹤突然嘴一张,叼住我的衣服,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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