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你早点乖下来不就好了?”那帝将温柔地笑着,眼神却是冷的,他瞥了一眼地上碎成了肉末的一摊东西,又转过眼睛,盯住了程璟。
程璟吓得尾巴都酥软了,他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我再也不会和别的鲛人说话了…………”
这个疯子,天啊,和他一比,沈重阳都不算什么啊!
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种事情!为什么啊!程璟快要崩溃了,他本来就怕痛,怕极了,现在却要被一个满是刺的东西刺穿尾部,让他稍微动弹一下都觉得快要死过去一样!
他怂了,这个叫那帝将的鲛人叫他做什么事情他都乖乖地照做了,不然就什么都是他受着了!
难怪睡前那么心悸,原来是要来这个鬼地方的征兆!该死啊!这个叫阿七的又不是他,为什么让他来受着这种苦!这种痛!
一想到这些,程璟眼睛又红了,晶莹的泪水在蓄满眼眶的时候就立刻有了结珠的趋势,那帝将看着,伸过一根手指,凑到了程璟的眼前,程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里挤了出来,瞬间成了一颗小珠子,掉了下来。
那帝将的手指停了一会儿,收了回来,语气忽然地冷了下来,“你哭什么?之前那么弄你都没哭,你现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为这个鲛人哭吗?你心疼他?”
程璟一听他语气,心里猛地一沉,他睁开眼睛,大声否认,“不是,我怕痛,我怕痛才哭的…………我不哭了。”说着,他自己伸手擦了擦有些浮肿的眼睛,脑袋低着,并不敢看他。
那帝将扯起他的头发,硬逼他看自己,“怕痛,你怎么不早说呢?明明我问了你痛不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的眼睛寒光摄人,却又硬是做出温柔的做派,叫人遍体生寒。
毫无疑问的疯子,程璟被他扯的头皮刺痛,却什么话都已经不敢说了,他闭上眼睛,咬伤了下唇。
刺人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带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力量,程璟好几次都想直接告诉这个疯子,他根本就不说什么阿七,但是又觉得不妥,他这个身体就是阿七,他说不是又有什么用呢?大约会被这个疯子更疯狂地对待的吧?
程璟不知道,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他不知道那个阿七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在他的身体里,此时正和铁奴相依在一起,但他很快地撇开了这个想法,他现在可是在这里度过了五六天的样子,铁奴怎么可能会将自己认错?
恐惧、紧张、无助等情绪完全塞满了程璟的脑子,明明之前还那么快乐,睡一觉连天地都变了,这对于他来说,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从那帝将的态度和言语里泄露出的痕迹,程璟可以知道,原来的阿七是个非常倔脾气的人,也非常能忍,和他完全不一样,现在他都表现得和之前截然相反,那帝将难道就猜不出什么吗!
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是阿七的自然转变,程璟知道自己是弱势的,和之前阿七反差太大了,连他都觉得自己代替阿七很生硬,那帝将又怎么会觉得理所当然?
真是太多疑问了!程璟被这个疯子折磨得心焦力瘁,也慢慢地琢磨出了些什么。
那帝将现在已经混进了真正的鲛人族里,他的外貌和鲛人有很大的不同,在鲛人族里是极为丑陋的,但实力却比很多鲛人强悍,因而在族里的地位不错,也有了自己的手下和偌大领地,他没有妻子,却将身边一个雄性鲛人,也就是阿七当做了妻子,并拒绝了其他高位鲛人送过来的貌美鲛女。
然而这个疯子,他对阿七的掌控欲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地步,连出门都控制着,为了避免他脱离自己的视线到了别的地方,他竟然丧心病狂地将阿七的鱼尾用海兽骨头磨成齿钉将他钉在了山洞之中,每天会差人送食物过来,绝对不允许他自己走出山洞一步。
完全地成了那帝将的玩具,但他自持痴心情重,又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一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两个人的关系越弄越乱,阿七也越来越恨他,恨不得食他肉挫其骨的痛恨。
阿七也并不是没有反抗过,但又哪里是那帝将的对手,只是让自己更加难过而已。
现在换成了程璟难过。
刚才被那帝将弄死的鲛人,是因为程璟,阿七知道那帝将,了解他,但是程璟不了解,不知道,如果是阿七的话,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但偏偏是程璟,他犯了阿七一直不会犯的错,那就是跟这个鲛人搭话。
阿七被关着,那帝将对外的说法是因为他脾气暴戾,非常冲动,会不分青红皂白揍人,跟个疯子一样,自己不得已而为之,将他关在了家里,因而所有人都知道阿七是疯子,是有问题的,平时也没有人敢靠近,除了那帝将,也就只有那个来送饭的鲛人才会过来。
这些日子,阿七早已经换做了程璟,他憋着,像个小动物刚来陌生地方一般忐忑,并且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直到熟悉了环境,他才大了胆子,在那帝将不在的时候,和那个送饭鲛人搭了话。
本来那鲛人也怕他,但一直以来,这个传说中脾气暴烈的鲛人一直很安静的模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久而久之也就没了警惕,程璟和他搭话,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于是两个人竟然也聊了起来。
多亏了这个送饭鲛人,程璟才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应该说是阿七的处境。
真是糟糕,说不出来的糟糕。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地方,那个鲛人和他说话的时候,被那帝将看见了,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那鲛人看着丑陋,但声音却是少年般的稚嫩,看起来并不会有多大年纪,就这么因为程璟死了。
疯子,比沈重阳还过分,连焦晏都比不上他!
程璟彻底萎了,不敢招惹他,只能顺着他来。
幸好这些日子那帝将没跟他做什么,他虽然代替了阿七,但还不想代替阿七和那个疯子做那种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璟才有和上次一样的被挤压的感觉,他一阵激动,以为自己能回去了,然而,他只是失去了阿七身体的控制权而已!
阿七回来了。
程璟能明显地看见那帝将对自己和对阿七态度的不同,对自己那种冷酷的姿态原来还算是温和了,对阿七,几乎是每时每刻都处于爆发的边缘。
“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你的眼神,为什么是这个!”那帝将掐着阿七的喉咙,俊美到阴邪的脸孔布满了冷酷残忍的神色,“我对你还不好吗!给你吃的给你喝的,还让你作为鲛人活着,而不是那该死的鳞鲛,现在的生活比小时候好了这么多,你不应该感谢我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阿七抬起下巴,嘲讽地开口:“我宁愿作为鳞鲛活着,也不想跟你一样吃着同伴的血肉取得这肮脏的血脉。”
“肮脏?”那帝将“嗬嗬”地笑了起来,脸色可怖极了,“你现在这张嘴,老是在说我不喜欢听的话,这不像你,一点都不像,你应该更乖一点,只知道听我的话,只要离你远一点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现在的你,啊,是吃那些杂鱼的血肉吃蠢了吗?居然说这样愚蠢的话,我告诉你,你已经吃了,现在你和我一样,都拥有着这种肮脏的血脉————”
“所以你最好听话一些,我很爱你,”那帝将表情忽然放柔,眼瞳里流动着水波一样的光辉,续做了温柔的目光,投射在阿七的脸上,“我也不想让你受伤。”
太讽刺了,也太好笑了,程璟似乎听到了阿七心底的声音,带着焦枯的感觉,让人从心底感到悲凉。
而脸上,阿七却仍是一副极其讽刺的脸孔,也没有再接他的话,那帝将控制欲很强,也非常的狂妄,他不喜欢阿七沉默,但不沉默,说的话又让他不悦,这可怎么好呢?那就只有交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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