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浩元又提到了洛西:“洛西疯了之后说我不那么蠢,但幸好也不够聪明。”
“他说所指的聪明就是他自己,看透了所谓的本质,便无所谓了,放纵了。”浩元说。
宣承越明白了浩元的意思:“瑰恰恰相反,他看不透本质。”
“对,而且对于他自己来说,他不需要看透本质。”浩元说到这里又打了个比方,“就像一个兽,他每天三餐只能吃馒头,他骗自己说自己过得特别好。而你告诉他真相,当着他的面三菜一汤,让他看清现实,他过的一点都不好……”
前路红灯,浩元在兽行道前停下,他看了眼红灯的位置,继续说:“那没用,因为吃馒头的兽他够不到三菜一汤的日子,他只会被现实搞崩溃。”
“宣导。”浩元这时候终于能转向宣承越了,“如果没法救他,就不需要让他认清现实。以及我不建议你救他,这种兽很可怕,他已经被掏空洞了,他只是想蚕食别兽的活力,索求更多他要的价值滋养他自己,而你没有那个义务成为他的养分。”
宣承越恍然:“我怎么感觉你说的很有道理的样子?”
“什么叫感觉很有道理?”浩元睁大眼睛,刚才那沉稳气场一扫而空,“我在提醒你注意安全!”
“你这样子我熟悉多了。”宣承越伸手在浩元面颊上揉了揉,揉过之后他又缩回手,“我没那么伟大,我又不是心理医生,也没什么救世主情结。”
宣承越的人生目标就是出作品,一直出作品,实在干不动了就退休等死。哦,现在还多了一条——搞对象。
他和浩元除去上次发情期的亲密接触以外就没有任何交流了,这让宣承越有些为难。但是他又扯不下脸来提,浩元也没吱声,宣承越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是不是应该跟网上的兽取取经?
但是那样不靠谱吧?
那洛西?宣承越想起对方的笑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还是算了,他总觉得跟洛西聊起这个话题都是自己亏了。
……
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窗外的河景。
他所住的小区坐落在古运河港口旁边,寸土寸金,这扇大落地窗就是为了确保来这儿买房的土豪们能够时刻欣赏窗外那条古老的运河,似乎这样看水流动也就能跟着沾点古风古韵。
瑰没那个需求,他纯粹就是闲得无聊喜欢看风景,而且他不喜欢看那些没屁意思的楼房。
伴随着身后指纹锁滴的一声,他的经纪兽进来了。
“你怎么不开灯?”燕子有些怵,他感觉瑰今天不太对劲。
绕过玄关,见瑰好好地坐在窗前,燕子松了一口气。起码他不会忽然从某个地方跳出来,燕子是真的受不了。
瑰没有回应,燕子想了想,还是决定走上前:“你今天不高兴吗?”
“我能不能找机会直接把宣承越一击毙命,我有那个实力。”瑰说出来的话把燕子吓了一跳。
“等等!宣承越不能死啊!”燕子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我跟你强调很多遍了,宣承越绝对不能出事,他……”
燕子的声音因为瑰冷淡的目光而停顿,最后他识趣的降低自己的音量,近乎呢喃:“他的存在很重要。”
瑰伸了个懒腰:“我确实有想过让他缓缓再死啦。”
你这不还是想让他死么?
“不过他让我不高兴了。”瑰无奈叹息。
这可就奇了怪了,燕子有些懵,他觉得这不应该。
瑰是什么兽啊?在追求别兽的时候他连尊严都可以不要,还能有兽让他在得手之前生气愤怒?
想到这里,燕子咽了口唾沫,他问:“宣承越干嘛了?”知兽知面不知心,哦不对,宣承越是个人类。总之燕子已经做好了宣承越是个十恶不赦的重口变态的准备了。
结果瑰就说了句:“他在怜悯我。”
“呃……”
“他说我的兽形好看。”瑰继续说,“而且我的兽生需要一个涂改液。”
燕子有些懵:“涂改液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我过去太糟糕,说幼兽就像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鸦,希望我有涂改液,可以修改掉一些东西。”瑰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冷着脸。
而燕子还在等后续。
但燕子没想到,在说完这些之后瑰就闭嘴了。
“等等,然后呢?”燕子问。
“就这些。”瑰皱眉,“你还想要什么?”
燕子混乱了,他觉得瑰有些不可理喻,这兽果然是疯了吧:“你以前追对象的时候也装过可怜,他们也同情过你对吧?”
瑰点头:“但那不一样,他们的同情不会让我那么不适。”
燕子不明白那个让兽不适的点在哪里,他觉得宣承越这种安慰起码没有像他的前任那样,千篇一律地对他说“以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吧?
感觉宣承越只是在提醒瑰,真正能改变那一切的只有他自己。
这不挺……哦!燕子明白了,合着瑰是觉得宣承越这样戳他心窝了吧?
普通的安慰瑰基本就当个屁放了,但这种反而会让瑰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这叫什么事啊?
燕子最后得出结论,瑰果然疯的不轻。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他直觉倒是挺准。
“不,我只是想不通,没捋清逻辑。”
“那就不要捋了。”瑰说,“你要是知道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那说明你也不正常。”
瑰的目光重新落向窗外:“你的危险等级是多少来着?”
“呃,e。”燕子有些尴尬。
“那你就是没价值的实验体。”瑰说话很难听,但这是事实。
他们与基地那群特员不同,基地的特员受到监管,他们需要去专门的学校上课,以后进入社会也需要管理特员的部门去负责。
他们这群地下实验室的实验体不一样,他们永远就被关在那儿,在成年之后他们才被允许接触外界,需要执行任务,他们可不像基地里头那些脆弱的特员,还有融入普通世界的机会。
瑰对任务倒是没什么特别上心的,不过恶心那些基地特员的事他倒是很乐意做,乱起来最好,不然死气沉沉的多无聊。
燕子大概是觉得气氛太凝重了,他询问:“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我喜欢待在这儿。”瑰将手放在落地窗上。
隔着一扇玻璃去看这个世界,这种感觉他更熟悉,这样他更有安全感,想到这里,瑰又强调:“我讨厌他们。”
“但是宣承越真的不能杀。”燕子很无奈,“实在不行你找找别的目标好不好?”
瑰不做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就这么沉默了下去。
另一座小区的居民楼里,并不清楚自己的命被兽惦记上的宣承越还在纠结和浩元睡觉的事。
他又不是个出家人,不可能没欲望,更何况浩元还那么色气,但浩元似乎完全不苦恼这一点,夜宵吃得挺多,还干了一瓶饮料,完事儿开开心心去沙发上找陈兰夫妇聊天去了。
陈兰夫妇也是真的喜欢他,估计是看这孩子实诚,不像有心机的,关键硬实力很强,但完全没有傲气在身上。
宣承越收碗的时候往浩元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说,浩元看上去可真开心啊,真无忧无虑啊。
想到这里,宣承越默默叹了口气。
“咦?”浩元察觉到了什么,他看向宣承越进厨房的背影,总觉得对方有些许沉重。
“小浩?怎么了?”陈兰注意到他的视线,询问。
“宣承越好像不开心。”浩元说。
“嗯?真的吗?”陈兰倒是发现了她大儿子吃饭的时候有些不在状态,吃的比以前更少,“天气太热了?”
“可家里有空调。”浩元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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