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疑惑地靠近,担架上的人抖着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沾满血迹又被雨水淋湿的纸,递给她。
橘子满脸困惑地接过,打开一看,她顿时瞳孔一缩。
那是一份肾移植配型检测报告,上面全是各种看不懂的检测数据,最下方则写着几个被血染红却依然隐约可见的字:型号匹配,可以移植。
担架上的人对橘子招招手,示意她靠近,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沙哑着说道:“对不起……报告早…就…出了……但我…没勇气……我的肾…给你……求你……照顾我…儿子……对不……”
忽然,担架上的人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反手抓住抬担架的医生的袖子,竭尽全力地对他说:“肾……给她……给她……”
下一秒,她瞳孔涣散,手里一松,整个人脱力般砸回担架,已然失去了生命。
橘子这才反应过来,她就是自己最开始救的那对母子,也是给她送百合粥,笑容僵硬的那位母亲。
“快!通知手术室!摘取器官!”
“同意书呢!”
“现在哪有那个时间!病人口头同意了!”
混乱间,橘子低头看着手里的肾移植配型检测报告,看着水珠不断掉落在上面,融入纸张,融入血迹,到最后再也不分彼此。
***
树枝墙壁护着的库房区,离开的运输车
又开了回来,下车的众人看着那堵高逾十米,横穿整个基地的树枝墙,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是什么?”
“哪来的墙……这是树枝吗?”
“怎么回事?走之前还没有这个啊!”
“是变种人……为了保护我们,变出来的墙壁。”
“变种……那人呢?”
“墙壁里,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真想把当初参加驱逐变种人集会的自己掐死!”
“他们真的不一样……基地是对的…错的是我们……”
离树枝墙壁最近的装甲车里,卫风棠抓着车后门的把手不断晃动,满脸泪痕,声音嘶哑:“开门…开门啊……秦瑜……秦瑜你开门啊!你怎么这么……秦瑜……”
旁边的科学家不落忍地劝道:“卫老,也许秦瑜还活着……她融合的是榕树基因,也许不会有事……”
卫风棠摇着头,几乎泣不成声:“她的能力……消耗的是……她的…生命力……那样的墙……那样的墙……”
卫风棠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他身旁的科学家们连忙扶住他,将他带到椅子上坐下。
“卫老,生长那些树枝确实会消耗秦瑜的生命力,但枯树也能逢春,植物的生命力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得多,秦瑜不一定有事。”
“对,隔着窗户看不太清楚,但就我观察到的情况,树枝状态都很健康,没有枯萎的迹象,如果秦瑜……不在了,树枝肯定会出现变化。”
“有道理!只要树活着,秦瑜就不一定会死!不过如果大量伤害树枝,那情况就难说了。”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墙壁,不能让人伤害到她。”
“嗯,最好能施点肥,松松土,总之,先把墙壁保护起来,等一阵子再看。卫老,现在还远没到绝望的时候啊!”
“对……你们说得对……只要还有希望,我就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卫风棠忽然又站了起来,冲到车门,声嘶力竭地喊道,“开门啊…开门啊!有没有人!”
科学家们面面相觑,随即也冲了过去,跟着他一起喊道:“开门啊!谁来帮帮忙开个门!不要动那堵墙!开门啊!”
此时库房区正一片混乱,回来的车上找妈妈、找爸爸的孩子们哭声震天,还活着的人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庆幸于自己还活着,拿出藏起来的食物尽力安抚着孩子们。
运输班的战士围着墙壁绕来绕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谁都不敢动它,生怕伤害到里面的秦瑜。
最后还是运输班的班长想起了装甲车里的科学家们,连忙叫人把他们放了出来。
一出来卫风棠就直奔树枝墙,抚摸着它凹凸不平的表面,声音嘶哑地几乎说不出话来:“不…不能……破坏……秦瑜……秦瑜她……”
运输班班长连忙点头应道:“放心把卫院士,我们都看见了,如果不是秦博士,我们活不到现在,这里几万人的命都是她救的,我们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只是这事对面的人不知道,我们担心他们着急过来伤害到秦博士,您看您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秦博士动一动,开个门什么的?”
卫风棠愣住了,仰头看着眼前的树枝墙,面露难色。
其他科学家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帮忙分析情况。
“如果秦瑜还活着,应该能控制树枝吧?”
“不行,秦瑜只能在一开始控制树枝生长的方向,但是已经长成的似乎没办法控制。”
“那怎么办?开个洞吗?”
“刚不是还说不能伤害她吗?”
“其实我从刚才就有个想法……秦瑜是典型的人融合植物基因,因此能控制植物,可以说是人的意识占主导地位。但是现在……秦瑜的意识
还在吗?”
“你的意思是……秦瑜的意识有可能因为完全树化而消失?”
“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性,毕竟之前秦瑜一直保持着人形,很少树化。”
“从笠阳那些发疯的变种人来看,形态变化确实是影响他们精神状态的原因之一。”
“那秦瑜……”
“不会……秦瑜…不会……”卫风棠已完全失声,嘴里呢喃的话谁也听不见,他想反驳这些同行们的推断,却又找不出证据,只能摸着树枝墙,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秦瑜不会的,她是个坚强的姑娘,她的意志力不比军人差……她会回来的!
忽然,卫风棠感觉大脑一轻,有种明台清明,万物皆空的感觉。紧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了周围人的思绪,它们繁杂无序,找不出任何规律,充斥着诸如庆幸、悲伤、无奈和悔恨,无法仔细分辨,却又十分鲜明。
紧接着,他感觉到了一种有别于其他的思绪,它是如此磅礴,又是这样的脆弱,如同一层薄纱,笼罩在树枝墙周围。
保护……保护……保护老师……保护大家……
卫风棠似乎明白了这股思绪来自谁,顿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他努力接上这股思绪,传达着自己的想法。
卫风棠:秦瑜…秦瑜……你还好吗!
秦瑜:老…师……老师…对不起……
卫风棠:不!别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一直都是你在保护我……
秦瑜:因为…老师之前……保护我……好多年……
卫风棠:秦瑜…你真的……好孩子,你现在怎么样?
秦瑜:……不太……好…好累……好困……
卫风棠:现在安全了,你休息吧!累了就睡,其他的交给老师!
秦瑜:好……
断开和秦瑜的思绪连接,卫风棠感觉到大脑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但他不敢休息,揉了揉太阳穴便将思绪往树枝墙另一边延伸,尽力想找到一个熟悉的人。
终于,在头越来越痛几乎无法忍受时,他终于抓住了一个熟悉且情绪的思绪!
卫风棠:小武!小武!
正围着树枝墙打转,急得满头大汗的武承志愣住了,慌忙回头四处打量:“谁!是谁!”
卫风棠:小武,是我,卫风棠。我快坚持不住了,长话短说,秦瑜还活着!千万不能伤害这堵墙!千万别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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