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无关?”
“是的。”戈乌里颔首,“您需要稳定王国,不使黑暗侵袭。这才是重中之重,迫在眉睫。”
鲛人之主没有出声,转身返回王座。阴影遮挡住他的脸庞,使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戈乌里,你一直在强调预言。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迦芙纳引发灾难,还是灾难因预言推动而生?”
“陛下,你在质疑自己的决定?”
“可以这样说。”鲛人之主靠向椅背,道出令他疲惫的源头,“在黑暗来临之前,鲛人已经分裂,即将陷入战争。戈乌里,你来告诉我
,我驱逐女儿,强行扶持一个无能儿子,是否真正有意义?”
“预言是这样指引,迦芙纳公主将带来黑暗。”戈乌里抬起头,目光平静,情绪自始至终没有起伏,“您不该质疑自己。”
“或许。”鲛人之主垂下视线,态度模棱两可。
“陛下,迦芙纳公主藏身白船城。西部王国的国王身在魔界,等他归来,大战必将来临。”戈乌里说道。
“这也是预言?”
“千真万确。”
“我明白了。”鲛人之主摆摆手,示意戈乌里可以离开,显然不想再谈下去。
大祭司没有多言,施礼后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后。
鲛人之主望向殿门,张开手指,掌心躺着一枚宝石,是从半兽人之国传来的消息。
“魔树之母掠夺生命树,带进魔界。”
消息源于半兽人雇佣兵,再经秘密渠道送达鲛人之主面前。
也是这则情报让鲛人之主陷入迷茫。
生命树被大地排斥,魔树之母的行为竟不被阻拦。
“究竟发生了什么?”
安斯卡伽无法理解,想到大祭司的预言,第一次产生动摇。
魔界中,关于生命树的消息不胫而走。经过口口相传,催生出百千种猜测。传言越来越离谱,竟然有魔族认为云婓要攻打东部王国,强娶精灵王。
不管传言真假,生命树被带来魔界是不争的事实。虽说动手的是魔树之母,可没有新魔王,前者根本不会苏醒。
短短时间内,云婓接连套上风流多情、蛮横残暴、强取豪夺等多项光环。就魔族而言,有这样一位魔王,那真的是太棒了!
“陛下就该强横!”
“何时掠夺精灵王,我打前锋!”
流言甚嚣尘上,无需云婓前去攻打,怒涛城的贵族骑士主动来投降,向云婓献出领地和城池。
不了计划没有变化快,抵达当日,众人扑了个空。
“陛下不在这里,和魔树之母一同去往黑暗深渊。”看在曾为盟友的份上,红原城的贵族向来人传授经验,“陛下还需数日返回,正好改一下文书,献城不够,还要有矿山,越多越好。”
“果真?”
“信我,绝对不假!”一名红原城贵族拍着胸膛信誓旦旦。
怒涛城来人对视一眼,为保住脑袋,当即铺开羊皮卷增添部分内容,全是矿山和宝藏,数量多到惊人。
身为话题中心的云婓,此刻正伫立在黑暗深渊旁。
魔树之母走到他身边,长鞭一甩,将生命树悬挂在峭壁上。只要松开手,庞大的巨木就会落入无尽深渊。
“真要这么做?”魔树之母问道,“我以为你会亲手砍了他。”
“我决定将他送入暗牢。”云婓看向魔树之母,认真道,“我曾近百次轮回,遭受无尽苦难,全部源于他的诅咒。死亡是一种解脱,我要让他尝尽我受过的一切。您会认为我过分吗?”
“当然不。”魔树之母轻笑一声,“他肆意操控你的命运,诅咒你的灵魂,复仇是理所当然。”
云婓不再多言,向身后招手。数名魇魔走上前,单膝跪在他的脚下:“陛下,听从您的吩咐。”
“诅咒他。”云婓手指生命树,“尽你们所能,让他陷入无尽噩梦。”
“遵命。”魇魔同时站起身,周身浮现黑雾,双眼充斥血色。他们集体发出尖啸,背后展开黑翼,扑向悬挂的巨木。
清脆的铃音在深渊中响起,配合魇魔的尖啸声编织出暗黑色的魔纹,网状烙印在巨木的驱干上,将他牢牢缠裹。
文字链交替发光,每一枚文字都象征一场噩梦。
待到魇魔返回,云婓手持雪松
之剑,脚踏魔纹飞近生命树。同虚弱的法莫斯对视,扬起剑光,砍断他的一截树枝。
“这是为我的血亲。”云婓攥紧树枝,掌心燃起一团火光。眨眼间,树枝变成飞灰。
法莫斯来不及开口,魔树之母收起长鞭,深渊中探出十多条锁链,牢牢捆住树干和树根,将他拖拽入暗牢。
牢门开启又关闭,庞大的古木陷入无尽黑暗。
他将在囚牢中度过余生,直至生命耗尽,灵魂熄灭,身躯不复存在,永远消失在岁月长河。
第224章
暗牢门关闭,内部空间与世隔绝。
生命树被锁链吊起,高悬在塔楼内,同两位魔界领主做了邻居。
帕托斯仰面躺在囚笼里,全身缠绕魔纹,魔力沿着文字链流淌,融入塔顶的魔纹,转化为糖果送入黑晶宫。
苏卡里双手紧抓栏杆,仰望悬挂在头顶的巨木,看清缠绕在树身的死气,先是一阵惊讶,继而发出狂笑。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笑声凄厉刺耳,堪比夜枭啼鸣。久久回荡在漆黑的塔楼内,不曾透出一丝一毫。
法莫斯悬挂在半空,看清癫狂的面孔,始终一言不发。
遭到世界规则惩罚,被大地排斥,他能清晰感知到能量流失。不需要多久,他的力量将消耗殆尽,彻底枯竭。
但他不会马上死去。
思及此,生命树深深叹息,平生首次出现恐慌之感。
烙印在树干的诅咒正在发光,文字链交替闪烁。第一枚魔纹脱离链条落向树干,象征一场噩梦即将开始。
法莫斯试图挣扎,奈何锁链太紧,连一根树枝都无法移动。
暗无天日的囚牢内,魔纹浮现红光,噩梦锁住法莫斯的灵魂,漫长的惩罚刚刚开始。直至灵魂燃烧殆尽,身躯化为虚无,光芒才会暗淡,融入锁链彻底散去。
噩梦笼罩,法莫斯陷入无尽痛苦。
身躯不断挣扎,牵引锁链,哗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苏卡里瞪大双眼,笑声戛然而止。帕托斯也撑起手肘,视线追寻发光的魔纹,当场认出树身烙印的诅咒。
“魇魔的诅咒。”
细数文字链的圈数,推断噩梦的数量,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陷入巨大恐惧。
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境况最怕对比。相较生命树,云婓对他们的惩罚竟然变得容易接受。尽管同样残酷,至少能保存神智,不使灵魂陷入煎熬,在疯狂中泯灭一切。
相隔囚笼,两人对视一眼,不知第几次心生悔恨。假如没有心生贪念,没有同奥菲斯沆瀣一气,他们未必会落到今日下场。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事到如今悔之晚矣,说什么都迟了。
生命树陷入噩梦轮回,力量迅速干枯,同精灵的牵绊逐渐微弱。
精灵谷内,冷风骤起,呼啸卷过绿地。
精灵们同时心头一动,摊开双手,感知到一股力量正脱离身体。恍如锁链断裂,束缚的力量流出体外,散落成万千光斑,星星点点扶摇上升,在半空中汇聚,形成一条发光的长河。
光河缓慢流淌,彩光笼罩大地。
阳光透过缝隙洒落,万千道光束斜射,葱茏的山谷覆上金辉。
光斑逐渐散去,彩带一截截消融。余晖忽地爆闪,色彩浓烈达到极盛,骤成霞光漫天。
霞光持续数分钟方才消失,头顶重现蔚蓝天空。
最后一点彩斑融化,精灵们顿感全身一松。轻盈感充斥体内,仿佛灵魂挣脱束缚,再不必受任何控制。
“这么会?”
沐浴在阳光下,精灵们心生疑惑,不由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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