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盯着这些树枝,面无表情,周围的空气一点点冷了下来。
护目镜依旧在发出警报。
空气中的酸性比例正在急速上涨,郁诃的防护外套也开始发出了相同的、不堪重负的响动。
这声音,在死寂的森林里显得极其明显。
青蛙打了个寒颤。
虽然看不见郁诃的眼神,但从此时降至零点的气氛来看,它宁愿死也不愿意成为被这样盯着的对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它看到树枝颤抖起来。
下一秒,一颗眼球从上面浮现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颗。
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些藏着的恶种,就在他的目光中狼狈地显出了原型。
就像丰收的季节。
这些树枝上,挂上了眼球,如同结满了果实的作物。
这幅画面极其诡异,换做心理承受能力低一点的人,在被密密麻麻的眼球包围的时候,就已经理智崩溃了。
郁诃:“我不喜欢。”
他只说了一句话。
下一刻,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这些东西在所有人的面前缓缓融化,就像下了一场雨,然后这些眼珠变成了雨滴,滑落在了地面。
而最靠近他们的郁诃,没有受到影响,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那样隔开了他和这些黑色的液体。
但唯一有一点。
郁诃听到自己胸前的别针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
这是电子设备受到干扰的影响。
郁诃毫不怀疑,现在他的状态处于离线,被这样浑浊的气息完全遮蔽了信号。
青蛙不确定道:“树……”
他往后退了几步,靠近了离他最近的那棵树。
随着树枝的消散,这些茂密的树枝消失了,但树木却依旧矗立在原地,以扭曲的姿势紧紧挨在一起。
郁诃侧脸,看向了树干。
白漆下,是一张像人紧紧闭上眼的脸,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他皱了皱眉,半蹲下身体。
而就在他靠近的下一刻,这张脸忽然睁开了眼睛,完全就是一张长在树上的人,直接尖叫了起来。
青蛙吓得猛地后侧一部,钻回了郁诃的口袋里。
叫喊声似乎唤醒了周围的东西。
只见那些如出一辙的怪异树干,不约而同地尖声大叫了起来。
这地方简直就像是人间炼狱。
环绕着他的那些树干,就是活着的躯体,被困在了树木里,只留下了一张脸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在他的周围此起彼伏。
郁诃没躲。
这不像是恶种,想要新鲜的血肉进食。
他就在它们身前。
而那些残留的稀薄树枝挥舞着,不断地往前伸着。
它们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只残留着一种类似于婴儿的本能,那就是靠尖叫来吸引别人的注意,以便脱离眼下的恐怖境遇。
忽然,一道踩断树枝的声音响起。
郁诃立刻转过身,手里的匕首已经拔出,下一刻朝着眼前的方向扔去。
“碰!”
出现的身影抬手,勉强接住。
尽管这样,他的手也因为抓住匕首而渗出了鲜血。
“哇,等一下。”对方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伤口,“我果然没看错,在你身边我被削弱了能力,差点就死了……”
是虫族的人。
一说话,就露出了那对标志性的小虎牙。
他把匕首拿下来,小心谨慎地看向郁诃,似乎认为他还要攻击他,所以身体保持着僵硬的状态。
“我叫克里斯·埃尔斯沃思,是有事来找你,绝没有攻击的意思。”
“你已经攻击了。”郁诃道。
他说的是那个同学。
虽然对方确实讨厌,但也罪不至死。
克里斯神情一变,但很快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手却已经发抖了:“那不是我本人的意愿。你把我杀掉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把我的话听完。”
郁诃没说话。
他们之间充斥着人脸尖叫的回响,光影暗淡,让这里的情景更加恐怖。
“求你了。”他恳求道,“快没有时间了。”
“……”
“这和恶种有关。”他道。
克里斯继续道:“我知道你讨厌虫族,也讨厌恶种……但是你不觉得意外吗?为什么这次出现的人这么少,而且比赛场地也在完全远离虫族城市的这颗星球,内容也是可笑地走到森林中心?从来没有这么诡异的比赛内容!”
“而且,我们白天不能出来活动,只有夜晚才开始比赛?如果是因为作息不一样,之前为什么没有这样。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我知道你是谁!我知道只有你能解决它们!”
他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随后,他竟然在郁诃面前跪了下来,喃喃道:“只有您……”
换了尊称。
足以可见,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因为虫族的有一个习俗就连他都知道,那就是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就是虫母。
除了虫母,没有任何人能被虫族们使用尊称。
见状,郁诃皱了皱眉。
青蛙忍不住嘀咕:“他说的有道理,这些事确实很反常。”
它仔细琢磨了一下郁诃之前说的话。
最高层宣讲用的是视频录像,而且它翻阅了一下考官C的记忆,确定了虫族的作息时间,不大像是和人类相反的样子。
“你的姓氏有点耳熟。”郁诃却道。
克里斯愣了一下,表情变得很痛苦,像是不愿回忆。
“或许吧,你可能听过埃尔斯沃思……因为每一任虫母,都诞生自我的家族。”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家伙可以算是虫族真正有权利的人之一。
因为每个虫族,都必须无条件服从虫母的要求。
无论他们有怎么样的个人意志,一旦和虫母相反,就会断开精神链接,被整个虫族完全抛弃。
见郁诃不再阻止,克里斯迅速将一切托盘而出。
那是一棵形状诡异的树。
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没有人会在意,因为虫族和所有自然生物共存。
实际上从那个时候开始起,虫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恶种了,这一切都和树出现的时间吻合。
随后,第一个工虫被影响。
他宣称这棵树出现在了梦里,能够完全读懂他的一切想法,鼓励他去做任何想做的事,而虫母却无法办到。
以前,虫母对恶种束手无策,只能指使这些虫类用生命消灭它们,而不在乎他们的死活。
但树不一样。
它保护了虫族,让他们从恶种中脱身,甚至让一部分虫族有了人类才有的能力。
很快,这种说法就像传染病一样,关于这颗树的共鸣在他们之中肆意流传,逐渐感染了所有人。
这和他们面对的恶种不同。
这是一种被包裹、美化过的精神攻击,让他们沉浸在被拯救的情绪中,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逐渐控制。
这些虫族不再听从虫母的要求,选择将精神链接断开,重新连接在了这颗树上,让他们找到了第二个真正在乎他们的存在。
树帮助了所有人,不求任何回报,多么无私奉献的神物。
但是,树却很饿。
既然它帮了他们这么多,没理由不去回报他们新的母亲。
克里斯也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的,那几年的他记忆存在于一片朦胧的意识里,像是完全失去了自我。
但疯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开始献祭虫母。
虫母本身很虚弱,没有大部分虫族那样强悍的身体素质,让她无人能及的原因在于虫族千百年来高度一致的精神信仰。
这八年以来,虫族的所有虫母都送到了这片森林里。
虫母消失了。
但所有虫族新的精神链接却更紧密了,多么诡异、和谐宁静的大家庭。
克里斯完全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能感觉到泥巴、氧气的味道,因为他曾经也做过一棵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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