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钧山一直都很清楚,如果他和韩平待在同一个房间,突发异常的情况下,韩平的第一反应一定是控制住他。
韩平大概率会将他电晕,极小概率会控制颈环注射实验药剂,将他直接弄死。
但他不能被电晕,他还得安置笑笑,于是他做了这样一个简单的装置。
他之前做过测试,这几样东西带在身上,体检的时候不会被扫描出来,只要他控制好正对韩平的角度,就不会被发现。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韩平按下遥控器后,他一点异样都没有感受到。理论上即使所有的电流都被导走,他手腕上的金属线头还是会发热的。
他想起之前冯花时说过的另一个信息,颈环是需要定期充能和补充药剂的。
结合刚刚韩平的问话,辰钧山琢磨,或许是因为他关禁闭时间太久,被注射药剂次数太多,颈环里能量不足,所以这次电击没有生效。
辰钧山不再多想,他从床上跳下来,举着通讯器走近实验台和仪器。
笑笑将通讯器屏幕亮度调得很高,通讯器的电源快没电了,辰钧山需要尽快给笑笑找到去处。
这场停电不是突发的,而是辰钧山和何老二他们策划的。
何老二他们在这里待了那么久,又一直梦想着出去,多多少少会收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在抢积分的广场侧面,有一条挂在高处的电缆。
抢积分的时候人打起来,不小心打破机器,又不小心在互掷残片的时候切断电缆,这种事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毕竟大家力气都变大了。
如果打架的人够多,法不责众,禁闭室也没那么多房间,最后说不定只是电击一下了事。
辰钧山估计,这片实验区是有备用电路的,也许很快实验间的灯就会重新亮起来。
他举着通讯器在实验台的挡板前四处观察,突然想起上次韩平将黑机手放在实验台的抽屉里。
他试着拉开抽屉,居然拉开了,黑机手居然真的在里面。
但辰钧山现在还不能把黑机手带走,冲动只会暴露自己。他惋惜的把黑机手拿出来,推开后面的盖子,拿出里面和笑笑配套的芯片槽。
笑笑的芯片太大了,和现有的所有芯片插口都不匹配。
钟齐意给笑笑做了这种芯片槽,类似一个转接器,一端装着笑笑,另一边可以插在普通芯片槽上,通过这样的方式和普通的芯片槽适配。
辰钧山本来以为今天需要花点功夫才能勉强把笑笑安置进实验台的机器,但有了芯片槽就简单多了。
他把把笑笑按进芯片槽里,将黑机手放原位,继续看实验台的挡板。
机器都需要散热,挡板上会有散热孔,不会是完全封闭的一整片,他可以透过散热孔观察内部。
看了一会,他拿出上次拆通讯器的金属片,拆开一块实验台的挡板,找到一个芯片插口,将笑笑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躺回实验台,一边闭目养神一边等韩平回来。
他等到快要睡着的时候,实验间灯突然亮起,韩平带着几个守卫回来了。
从韩平略有些嫌弃和抱怨的表情来看,他真的以为电缆是实验品打架意外弄断的。
等几个守卫举着枪将辰钧山围住,韩平走入实验间,将实验间里的东西都翻了一边,所有东西都还在原位。
辰钧山举着手看向周围,无辜问到:“怎么了?”
韩平顿了顿,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说:“没什么,你颈环需要换一条,这条要维护一下。”
“好的,换吧。”辰钧山顺从地举起手,任由身后的守卫给他戴上新的颈环,然后将旧颈环摘下。
换了颈环,韩平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几个守卫退出实验间,他和辰钧山继续精神力测试。
实验台的机器陆续启动,辰钧山戴上全息头盔,看向韩平头顶一道光屏。
光屏的左上角有一个小小的机器人头像,和笑笑在学校用的外壳一样,小机器人正在向他招手。
“你在看什么?”韩平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自己身后。
“没什么。”辰钧山戴好头盔躺在床上,继续完成精神力测试。
作者有话要说:
笑笑:好耶是新身体!
第165章 最后告个别吧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个月,相较于前一个月,这个月对于林秋来说,没有发生太多事情。
小迪说他好像变得沉默了一点,但林秋自己并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自己从小就这样,在感兴趣的话题之外,如果和正事无关,他本身没有很高的兴致说话,所以不会随时显得那么健谈。
他现在站在林述的墓碑前,今天天气很好,远处树的枝桠将暖色的晚霞切割成一个个色块,看上去像某种彩色的窗户。
快要到秋天了,风吹在身上有一股凉意。林秋安静地站了一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罐,放在林述的墓碑上。
透明罐是那晚辰钧山跟着他去拿的,里面是林述的断手。
他从背包侧面卸下折叠小马扎,撑开马扎坐在上面,又从包里掏出一瓶酒。
他拧开瓶盖,一半倒在林述的墓碑前,另一半自己一口气喝光。
天色渐深,天空变成蓝紫色,上面有很多星星。
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他在墓碑前坐了一会,开口轻声说:“小叔,我做错了事。”
周围只有墓,没有人回应他。
“我把你的队友弄进医院了,他一直醒不过来的话,下半辈子只能靠机器维系生命。”林秋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你在的话,肯定会拦着我,但你不在。”
一阵风吹过,黄绿色的叶子飘过墓碑,从林秋身边划过。
“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听你说过他,那是个可靠的队友,为了开拓星域出生入死。某种意义上他是应该受到尊敬的开拓者,他为了联邦出生入死,即使他犯了错,我也不能无视联邦律法对他动手。如果你在,肯定会这么教我,但你不在。”林秋声音变轻很多。
他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自己的背包,下巴搁在背包上,好像在拥抱自己。
明明小叔说过,将来会和他一起去未知的星域探险,会看他长大成人,他怎么可以缺席自己今后的人生?
以后他迷茫的时候、要犯错的时候,谁来作为那盏明灯告诉他有没有偏离航线?
林秋看着墓碑上的断手,继续轻声说:“我知道我做错了,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犯错,因为死的人是你。”
“小叔,世界上就是有这样的事,即使知道是错的,这件事是不好的,但还是会去做。并且自己非常清楚,再来一次自己还是会这么选择。”
他说完安静地想了一会,继续说:“好像做与不做,都会令人难过。还好那天有人拦着我,但是他也不见了。他小时候面临的也是这样的处境吧?像被困在泥沼里,只能做一件错误的事让自己从另一件错误的事里逃脱。但如果在那种处境下只能做错误的事,这件事还算是错的吗?还是说在那种情况下,后来认为错误的事其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没人回答他。
林秋坐了一会,从小马扎上站起来,低着头看着墓碑,手指轻轻在墓碑的边缘滑动:“小叔,我找不到他。世界上肯定有其他人知道他在哪里,但这个人不是我。你们为什么都喜欢突然消失?不怕我会难过吗?”
墓地里没有人,也没有人会回答他,但他可以想象出每句话林述会怎么回答。
小叔不在,没有人作为参照告诉他该怎么继续航行,好像天空失去月亮,人生中某一盏明灯熄灭了。
如果世界里不再有灯塔给他指引,他就需要变得更强,自己成为灯塔,决定自己的方向。
他从背包侧面拿出撬棍,一层层撬开墓穴上的石板,然后将透明罐放进墓穴里。
这是林述最后的残肢,没有这只手,他就再也见不到林述了。
林秋跪在墓穴旁,伸手轻轻覆上透明罐,隔着罐子触碰林述的手。仿佛他这一刻碰倒的不是冰冷的罐子,而是印象中真实的林述温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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