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mega叛乱中(星际)(110)
易瑀头脑灵活,为人圆滑,虽然有点轻佻随性,但也不算什么坏毛病,将杜尤特交给他陆玦也算放心了。
这么想着,陆玦对母舰的弹道做出了最后的调试,随着一声轻笑,倒数计时也走到了终点,承载着母舰百分之七十的最大核心能量毫无保留的完全输出,向着那已经被全然扭曲的传送点冲撞而去。在陆玦做出这一行动的瞬间,他便驾驶着母舰一同向着传送点冲了过去。
没有任何行动讯号,然而肖墨钦却像是预见到了陆玦的所有动作一般,在陆玦驾驶的母舰冲入破碎的传送点入口瞬间指挥着目前被他们占领的母舰紧随其后。克赛罗虽然被陆玦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乱了脚步,但他们到底是训练有些的精英部队,只是在片刻便由高层做出了命令,向着传送点冲了过去。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如同一滴水溅入滚烫的游过中,再度经受冲击的传送点在瞬息间便彻底沸腾了起来,除去两艘与传送点近在咫尺的母舰稍有损伤之后跟上肖墨钦等人的步伐外,紧跟其后的一艘母舰直接被搅成了碎片,也因此阻挡住了后续舰队前进的步伐。
克罗塞的元帅几欲暴怒,坐在他这样的位置上,自然不会成为第一个冒险者,这也是他的幸运与不幸。他既没有被传送点混乱的空间搅成碎片,也没有随陆玦等人成功逃脱,他被困在这座星系了。
但愤怒对于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克赛罗的胖元帅表情不变,直接抛掉被阿列克谢耶维奇这个beta摆了一道的事实,收缩部队准备突围。
对于四面八方即将完全包围他们的虫子,克赛罗的元帅只想揪住他的情报官破口大骂,然而他更担心的则是那些之前被认为是阿列克谢耶维奇故意破坏的传送点其实是这些虫子们搞得鬼,如果真的是它们,那么此刻整个巴布威的传送点还剩下多少?考虑到刚才阿列克谢耶维奇那个beta下属的举动,局势恐怕不会太过乐观。
可阿列克谢耶维奇的方法并不适合他们。
不是每一个领导都能像那只阿列克谢耶维奇一样随意浪费身体素质堪比人形兵器的Alpha,而且还是在那样的Alpha甘心替他送死的情况下。
母舰挤入传送点的冲击力比陆玦想象中的强烈许多,即使提前穿上了几层防护服,内脏骨骼传来的因为压力造成的疼痛也足以将人逼疯。
陆玦只喉咙一甜,咳出了一口血。防护服的呼吸装置早已被冲击产生的压力差破坏,陆玦忍不住直接将面罩摘了下来。
母舰的灯光随着驶入传送点完全破碎,只剩下生物应急灯,蓝绿灯光相间,更衬着陆玦脸色惨白。
抹了抹嘴角的血迹,陆玦强忍着剧痛,握住了母舰因为大面积受损而自动弹出的操纵盘。
主光脑的警报声尖锐几乎要刺破陆玦的耳膜,所幸主动力系统没有受损,但中央空调以及制氧装置却彻底崩溃了。
希望易瑀已经将杜尤特搬到逃生舱里面了。陆玦这么想着,并未太过担忧。他预留给易瑀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算充裕,若是不出意外,那两人也即将从这艘快要毁灭的母舰中脱离了。
这么想着,陆玦将已经断了几根指骨的右手拍在了操纵盘之上,随着他的举动,母舰的第二次加速开始了,而随着母舰的加速,母舰船舱内部的逃生舱等逃生装置同时启动,两个如同胶囊一般的银色船舰从巨大的母舰中脱离出来,被早已有了准备的紧随母舰其后的舰队接个正着。
通过操纵盘母舰开始的第二次加速,而陆玦也终于完成了他的使命,这艘母舰将带领其后肖墨钦等人彻底脱离这片区域,直到它完全消失。
无法逃跑也没有力气逃跑,鲜血朦胧了陆玦的眼睛,入目周围都是重影与暗红。独属于这具身体的信息素味道伴随着血腥味弥漫了出来,如同即将耗尽灯油的灯火,在最后一瞬间突兀的爆发出最明亮的光芒一般,这具身体的发情期到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陆玦已经近乎于濒死的边缘。
因为有过一次死亡经历,陆玦对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情欲被疼痛以及死亡的阴影完全压制,陆玦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如同此刻这般这么清醒的时候。
回光返照。
有人说人死之前会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全都回忆一遍,有苦有甜,称为走马灯。然而很可惜无论是上辈子死亡的时候还是这辈子即将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任何回忆往昔的念头。
无需回忆也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
他虽然挺想活着却也做不到眼见着杜尤特替他去送死。
也并未是一时冲动的想法,难得有个成为英雄的机会不好好把握住也太对不起自己了,一切都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眼皮越来越重,陆玦猜想此刻指挥室的空气应该也所剩无几了,否则他又为何会为何会产生看见人影的错觉。陆玦莫名想起儿时的时候他曾无意中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动物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总会有繁殖的倾向,这大概也解释了此刻为何他会突然进入发情期。
这一次发情期大概会来的比平素更加猛烈吧,估计是抑制剂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了,不过,没想到他竟然能在临死前幸运这么一次,即使抑制剂没有办法解决,他也不需要为此着急了。
因为,他要死了。
背靠着主光脑的操纵台,陆玦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刻他全身的骨骼呈现怪异的扭曲,这是在母舰冲入传送点瞬间造成的,然而他的表情却很安详,若是忽略那大片的血迹,看起来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而这时指挥室突然完全黑暗下来,一个人影将陆玦轻轻抱起。
第137章 苏醒
像是魔术一般,从陆玦被抱起之后, 原本已经停止的心脏再度产生了波动, 一声两声,从缓慢逐渐趋于平稳。似是配合着心脏, 陆玦开始出现微弱的呼吸,伴随着呼吸脉搏也恢复了波动。
扭曲碎裂骨骼逐渐归位、受到冲击被压碎的内脏也重新生长愈合, 细碎的伤口逐渐结痂, 落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成原本的白皙健康。
原本灰黑色泛着死亡气息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正常的气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也属于健康范畴。
如同时间的钟表在陆玦身上多走快了一点, 头发指甲因为细胞的活性同样生长迅速,生长代谢产生的污垢从皮肤中排出, 棕黑色的污渍大片大片的从陆玦身上掉落,在配上陆玦身上三层已经破烂的脏兮兮的防护服,此刻的陆玦看上去就如同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流浪汉一般。
看上去便这般糟糕,至少跨越了几个月骤然积累下来的污渍味道一定十分异常, 即使是陷入昏睡的陆玦在睡梦中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然而抱着他的人影却像是毫无所觉一般,如同怀抱着最珍贵之物一样面不改色。
抱着陆玦的人影身量不高, 属于易瑀的身形略显单薄, 然而抱着明显比他更长一些更重一些的陆玦却并不吃力, 好似陆玦没有重量一般。
陆玦并不知道在他闭上眼之后所发生的变化, 此刻他眉头紧皱, 随着呼吸的平稳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正常的红色,新生的细胞分泌出的信息素味道盖过了污渍的臭味,陆玦的呼吸又再度急促起来,细听之中,又与受伤之类的声音些许不同。
奇怪的味道。
‘易瑀’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陆玦的不对劲,他低头,盯着陆玦泛红的脸,因为身体内部传来的某种健康的不舒服让他下意识的蜷缩起来,看起来如同被抛弃的可怜幼崽。若是换某个如今身处弗拉维乌斯帝都皇城内的家伙一定会感慨一声陆玦闭着眼睛的时候可比他清醒的时候可爱多了,陆玦的睫毛挺长,看起来像两只小刷子,让人仍不住想要试一试被这小刷子刷过手心的感觉。不过很可惜见到陆玦这番模样是个十分不解风情的家伙,他并没有意识到此刻陆玦的样子在某些喜欢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眼里有多诱人,他更凑近了陆玦,再度确认那股奇怪的味道确实是眼前这人散发出来的。
‘易瑀’困惑了。
从陆玦身体的所有信息反馈来看这人应该十分健康了,但目光触及陆玦紧皱的眉头,‘易瑀’更加困惑了。
此刻经过加速的母舰终于冲出了传送点最危险的区域,而这艘原本就受创严重的母舰也终于走到了寿命的尽头,从核心处开始崩塌毁灭,就连那满目疮痍的躯壳也即将破碎。
陆玦实在太过柔弱,柔弱到‘易瑀’并没有时间解惑就带着陆玦走出了指挥室。
指挥室外的走廊已经大变了模样,到处都是恶心黏腻的残肢,紧贴在走廊墙壁地板上,看上去就仿佛走进了某种动物的内脏器官中一般。但因为收到母舰的波及,这个‘内脏器官’此刻也伤痕累累。
此刻陆玦若是醒着的,一定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他与易瑀竟然是从这样的走廊逃到指挥室。不过,在感到后怕庆幸之前,他首先便会就正确的救人姿势这一问题与‘易瑀’展开单方面的讨论。
陆玦知道自己长得还算不错,但对于他一米八五的人生来说,公主抱这种东西距离他着实太过遥远了。
随着‘易瑀’与陆玦两人在走廊中出现,受损严重的残肢们突然间活跃了起来,充盈的血气吸引着它们,向着陆玦的方向蠢蠢欲动,虽然因为顾忌陆玦身边的某个东西不敢上前,但对于生存的渴望让这些受伤触手的包围圈越缩越小。
陆玦之所以还能够平稳呼吸,正是这些黏腻的触手填补了母舰受损产生的空隙,保留了空气。此刻这些包围着母舰上仅剩空气的触手们纷纷接近,产生的空气压足以引起‘柔弱’人类陆玦的不适。
信息素最是能反应omega与alpha身体情况的物质了,受到空气压力的影响,陆玦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开始减弱,原本泛红的脸上重新变得有些苍白,冷汗从额头流下,见此明明应该着急的‘易瑀’反而有些高兴。
至少他能够明白此刻陆玦的状态意味着什么了。‘易瑀’如是想,向前的脚步也加快的几分。
暗淡的蓝色灯光照亮了他的脸,这张脸陆玦很熟悉,但失去了所有表情之后,即使是那些心悦易瑀的狂蜂浪蝶恐怕也只会将此刻的‘易瑀’当作外貌比较相似的陌生人。
心情稍好的‘易瑀’嘴角十分怪异的勾起,那微笑太过渗人,看起来就像是无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一般,然而很可惜唯一能够‘欣赏’到这一幕的观众还在沉睡,并未受到这怪诞一幕的惊吓。
考虑到某只‘柔弱’人类此刻的不适,‘易瑀’加快了脚步。
他的好心情虽然没有传递给陆玦,但占据走廊的触手们却感受到了。
触手们受到了鼓舞,甚至觉得陆玦便是‘易瑀’奖励给它们的食物。
包围圈骤然缩小。
气压强度瞬间加大。
还未等触手们谄媚的凑到‘易瑀’面前,从‘易瑀’军服后突兀的冒出了一根细长尖锐的绳子般柔软的物体。
那物体看着细长柔软却很坚硬,微弱到几乎都不能被人类肉眼识别的蓝光中细长的黑影一闪而过,几乎是在瞬间,陆玦右后方的肉质走廊破损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真空环境立刻抽走了走廊内部所剩不多的空气。
随即与陆玦一样受到巨大影响的触手们立刻涌入空洞堵住了黑影造成的裂缝。
走廊内的气压顿时稳定了下来,稍有些稀薄的空气让陆玦呼吸有些困难,却不似刚才那般难以忍受。
‘易瑀’垂眸,人类总是娇弱的难以想象,但也是这样的生物却在千年之前阻碍住了虫族入侵的脚步,这种事情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直到这时,‘易瑀’才将注意力放在被触手肉壁完全阻拦住的走廊通道,受到重创的触手们终于明白它的主子真实情绪,然而对于血肉的渴望却让它们不愿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