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对于父母,时雀其实并没有很多很多的留念。
他出生是个意外,母亲为了工作并不想留下他,但是医生不建议流产,最终母亲还是决定生下他。
因此,即便在时雀出生后,母亲依然把大部分时间都留给工作。
时雀很理解她的选择,也非常支持。
她是个没有太多安全感的女人,刚刚有起色的事业和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孩比起来,她更希望能够拥有金钱。毕竟钱,才是全家人赖以生存的可靠来源。所以时雀从未有过任何怨言,甚至对于时雀来说,能够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是母亲给予他最深沉的爱与恩惠。
至于父亲,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也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但也因为常年在工地打工,感情生疏也很少抱他。
可即便如此,时雀的人生中,却从来不缺少爱。
他有时隼。虽然只比自己大十岁,但时隼从时雀婴儿期开始,就很努力的照顾着他。
时雀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哥哥。
玩的第一个玩具,是时隼翻遍了家里的箱子,贡献了自己小时候洗澡时最喜欢的鸭鸭。
第一次走出家门,看外面的世界。是被时隼捆在后背背着,跟着他去找楼下其他朋友玩骑马打仗的游戏。因为时隼背着他,就只能扮成队伍里的后勤。时隼嘴上不反驳,但在最后大决战的时候,却挥舞着抹布带头冲锋,糊了对面“将军”一脸。
最后时隼当了皇帝,他是名副其实的太子。
从出生到三岁,时雀的记忆里没有太多关于父母的痕迹。而时雀也并不难过。一个是因为,时雀清楚的明白父母的选择很正确,他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更重要的是,来自亲人的欢笑和保护,时隼都给了他。别的小孩有的,时隼也努力找给他。
至于三岁后,父母去世,时隼在葬礼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可在葬礼过后,时隼却依然固执的抱着他,对他说,“雀雀别怕,以后哥哥养你。”
时雀很想对那时候的时隼说,“你别哭,我不怕。”,但时隼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
再然后,是他和时隼相依为命的十五年。
这十五年,在外人看来,他们过得很艰苦。但是对时雀来说,其实并没有。
吃什么,睡在哪里,时雀从来不在意。他在意的,不过是那个努力为他挡风遮雨的身影罢了。
是那个不管过的多难过崩溃,都会笑着对他说,“雀雀别怕,一切刚刚好”的兄长。
最后,是时隼离开的六年。
时雀快速的找到了生存的办法,也挣扎着让自己活下去。律师经常感叹,时雀真的很厉害,好像任何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能被冷静且快速的解决。
但其实,时雀有很多次都感觉自己熬不过去了。
时隼那一年比一年更离谱的遗嘱,对于时雀来说,是一种抚慰。仿佛在和他说,哥哥还没有离开,一切都是刚刚好。
但是这次……时雀清楚的意识到,留下最后一份遗嘱的时隼,是真的走了。
他知道十八岁的时雀还不能承受诀别的痛苦,所以将这份痛苦延后,等生活把时雀打磨得更加坚强,再让时雀来消化这些悲伤。
但即便如此,这些悲伤还是实打实的。每一丝一缕都狠狠地拧在了时雀的心尖上,先是隐隐作痛,再到痛不欲生。
时雀按住胸口,突然觉得喘不过气。
六年前,接到时隼的死讯,时雀没有哭。亲眼看到时隼残缺不全的尸体,时雀没有哭。甚至一直到时隼的葬礼,他都没有哭。
可这一次,时雀的眼圈突然红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过去所有回忆的审视让他的情绪变得太过高亢,有或者是积压了六年的悲伤来的太过汹涌。
时雀控制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也无法压抑来自灵魂深处的凄凉和绝望。
“怎么回事?”秦珏一直关注着时雀,他不了解什么分化者,也不明觉醒相关的事情,但是他了解时雀。秦珏知道,时雀是个不管什么时候都冷静至极的人。
甚至当初帮他解围,面对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小混混,时雀都能准确的计算出逃亡的路线。就连方才面对那个怪物,时雀也一样不慌不忙,还能带着他们跑出来。
可这样冷静的时雀,竟然像是孩子一样哭了。
“这个具象化实体到底是什么?”秦珏有些慌了。
蔡琢也吓了一跳,“应该是正常流程?”
“你见过其他人具象化的过程吗?”
“我怎么可能见过?具象化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不是所有的分化者都有二次分化的机会,所以历史民俗研究所那帮研究员都是躲起来具象化的。”
“可他这个状态……不会是傻了吧。”蔡琢也控制不住的跟着担心起来。他看向柏明,“你知不知道些什么……”
柏明没说话,眼神却很慎重。蔡琢的心顿时提到了顶点。
而此时电视台外面,紧急联系人已经抽完了烟,闭眼靠在椅子上,好像是困了。
队长眉宇间满是焦急,“历史民俗研究所已经有一年没有新晋研究员了,您就不怕里面这个出事儿吗?”
紧急联系人换了个姿势,竟然是直接睡着了。
“……民俗研究所的,果然脑子都有些问题。”一个组员看不下去,觉得他有些冷血。晚辈在里面生死不明,作为前辈的怎么能一点都不着急呢?
“你们现在能找到信号联系上电视台里面吗?”队长摆摆手,示意他这个时候就不要内部争斗。
队员摇摇头,“所有的法子都试了,民俗研究所那个app都没有办法,咱们这边的手段肯定是不管用了。”
“话说队长,那个具象化实体为什么会那么困难?”组员方才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得十分疑惑。
队长叹了口气道,“因为人的生命很长,许许多多的细节轻而易举就被遗忘了。但很可能,这些被遗忘的,恰恰是你曾经最想要的。分化者之所以能觉醒,都是通过灵气开发了人体深处的潜能。”
“因此,他们在回顾过去的时候,回顾的画面也会更加仔细。就像你面前突然放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你一下子就看花了眼,又怎么能在第一时间就准确的找到你最想要的那一颗?”
队员顿时明白了,“那如果没找到怎么办?”
“没找到,就只能等下次了。可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进阶呢?”
“e级觉醒是自然地馈赠,提升到d级就要看本身的才干。民俗研究所的许多研究员,终其一生都找不到进入d级的大门。”
“车里那位呢?”
队长语气郑重,“他是s级分化者,整个地球,目前一共只有7位s级。而民俗研究所一共有二位,咱们特案组有一位堪比s级的修炼者,与此同时,民间也有一位s级的分化者。这也是咱们国家在国际上的底气所在了。”
队员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车里的男人,看了半天,也没能从他身上找到世外高人的影子。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本能的对男人产生了一种敬畏。
但他很快就生出另外一种恐惧,s级都不能强行进入的领域,形成这个领域的怪谈是有多厉害?他们真的能逃出来吗?
队员抬头看向被迷雾包裹中的电视台大楼,总觉得有阴霾一直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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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楼内
随着时雀沉入回忆哭泣,蔡琢他们的情绪也变得越发焦躁。
这是他们陷入怪谈的第二个小时。在这二个小时里,因为怪物的规则限制,他们没有摄入一滴水,更没有任何食物补给。经历了好几次逃亡,不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降到了谷底。
而时雀这个主心骨却在这种时候陷入了一个古怪的境地。悲伤是能够传染的,而秦珏是作家。文字工作的神经普遍都很纤细敏感。
很快,秦珏就因为担忧控制不住红了眼。
“别哭!本来就缺水,再哭万一脱水怎么办?”蔡琢嗓音嘶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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