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疯了。
陆老爷子本想先开家宴,然后让陆行舟解释一下之前失踪的原因,最后安抚一下躁动的人心,保证公司能走上正轨。
但陆行舟一开始就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像吞了火箭炮一样,谁敢对他发难或者阴阳怪气,全部都精准轰炸了回去,三言两语间直捅死穴,直接将人骨灰都扬了。
后来没人敢说话了,陆行舟也没有关炮筒的意思,直接拿出一把足以将他们牢底坐穿的证据,砸到那几个之前老给他使绊子的元老,和总是仗着辈分压人的老家伙满是褶子的老脸上。
好几个差点心脏病都犯了,颤颤巍巍地指着他,最后掏出急效救心丸塞了一把进嘴里。
但是在陆行舟冰冷都凝视下,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更别说扶一下倒在地上的老家伙们。
就连陆老爷子想压住他,也被他挖出自己母亲那辈的事情讽刺,陆绥均想要遮掩的疮疤全都被撕扯开来,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我靠。”
陆和惬喃喃自语了一声,从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转移到站在中心那人身上。
总觉得无形中有什么一直压在他们这些小辈身上的东西,一朝被炸得粉碎。
他脸上的神情除了畏惧,还有渐渐升起的兴奋,“……真不愧是表哥啊。”
但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陆和惬在陆行舟身上感觉到的并不是突破一切的豁然,而是一种完全的无谓甚至疯狂。
而被无数厌恶、畏惧、惊疑不定还有崇拜簇拥着的人,终于收敛神情,面无表情地对着陆绥均略一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你今天要是出了这个大门,以后就别想叫我外公!也别想再踏进公司大门。”
被气到颤抖的老人握着那个实木手杖,把地板敲得邦邦响,严厉地瞪着这个突然离经叛道的继承人。
陆行舟身形微顿,然后转过身。
陆绥均以为他知道怕了,不待继续说什么,却见陆行舟脸上神情冰冷而讥诮。
“……就凭你?还是凭他们这些吸血的蚂蝗?”
他回应的是后面那句“再也不能踏进公司大门”。
大厅再次陷入窒息的死寂,陆行舟倒着后退一两步,回应了陆绥均要断绝关系的第一句。
“能彻底脱离这一滩污泥,我求之不得。”
随机他转身大步离去,将一片狼藉尽数抛在身后。
*
陆行舟拉开停在外面车的车门,开车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在等红绿灯期间,陆行舟顺便将通讯录里所有陆姓开头的联系人全部删除拉黑,然后丢到了副驾驶座上。
“嗡——”
下一个红绿灯路口,那个手机还是震动起来,陆行舟恍若未闻,修长骨节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方向盘上。
电话自然挂断,又锲而不舍地响起,终于在第三次的时候被接通。
里面却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请问是陆先生吗?你的定制蛋糕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一下吧。”
蛋糕?今天又不是谁的生日。
陆行舟扫了一眼通话页面上的“禾野定制蛋糕店”字样,“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绿灯亮起,方向盘流畅地打了个弯,驶入另一条路口。
……
陆行舟进门,将蛋糕放在了一旁的餐桌上。
他将那件被陆家宴席上的酒浸湿的外袍脱下来,先去洗了个澡,继而进入了书房。
等陆行舟处理好公司事务出来时,已经傍晚六点多了,外面的天刚刚擦黑。
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一个蛋糕可以吃,陆行舟找了一会,还是坐在了餐桌前。
他伸手将外面包扎得花里胡哨的丝带扯掉,将外面的壳拿起来……
下一瞬,陆行舟瞳孔骤缩。
那是一个圆滚滚的蛋糕,深橘色的奶油漂亮光滑,堆出一个漂亮的小章鱼来,八条触手乖巧地盘在脑袋下面,歪头看着面前的样子懵懂又可爱。
那层厚厚的屏障裂开了一道缝隙,那个烙印在灵魂里却被强制消抹的名字清晰了一瞬。
随着这个名字而来的情感磅礴汹涌,几乎惊魂动魄。
原来今天是那只小章鱼的生日,每年自己都会买蛋糕给它庆祝的,怎么会忘了呢?
“啪嗒。”
那个纸壳落在地上,上面的奶油弄脏了地板,上面沾着的奶油却从橘色逐渐变成了普通的白色。
无形的空间波动涟漪般荡漾开,所触及到的东西全都在发生着细微的改变。
陆行舟还没从回过神,就看着面前的小章鱼蛋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造型也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意识到,是游戏中的空间规则在消除痕迹了。
陆行舟拿起刚才准备在一旁切蛋糕的小刀,趁那个名字还没有再次模糊,一刀又一刀,将那两个字一点点刻在身上。
冰冷的刀锋没入皮肉,温热的血液迸溅出来,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在一边小臂上刻完不够,刀尖顺着锁骨、胸前和腰腹的顺序,能刻的地方都刻上了那个名字。
……但空间波动终究还是触及到了他的身体,越过的一瞬间,陆行舟的动作停了下来,那个蛋糕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当啷。”
刀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上面的血被震到了地板上。
那些被屏蔽的痛苦尽数反噬而上,浑身是血的人浑身颤抖地捂住腹部的伤口,从喉间挤出不成型的低哼,呼吸都微不可闻。
等最剧烈那阵缓过去了,陆行舟才勉强起身,将被扫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沾着湿滑血液的指腹老是误触,磕磕绊绊地打了个急救电话。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涣散的视线又落到那个形状奇怪的蛋糕上。
它没有被放进冰箱,在闷热的盒子里闷了一天,上面的奶油散发出一种腐烂的甜香味。
“唔呃……呕——呃!”
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起,陆行舟转开脸干呕了一声,颈侧淡青色的血管颤抖着蠕动,冷汗一层层地渗出来。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他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剥离的痛苦,但还比不上遗忘后拼命要想起来的无力,还有心底被挖空一块的空白感。
是什么呢?
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哪里呢?
陆行舟勉强撑着身体走到浴室,那里一片正常,没有浴缸也没有那个橘子水杯,镜子冷冰冰地映照出他狼狈的样子。
半晌过后,他捂着脸低低笑出声来。
那些痕迹仍纵横交错在他的身体上,并没有被消抹去痕迹,而每一道深深的刻痕,都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刻骨铭心。
*
【19/1/23,晴。】
【今天又干掉了两个狗急跳墙的家伙,有点烦。回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忘记留灯,更烦了。不想吃晚饭,但是好像有人说过不能不吃,会饿坏胃,还是吃了。】
【感觉今天又想起来一点了,他很可爱。】
……
【20/3/1,雨。】
【今天下雨,伤口很痛。胃痛犯了,不想吃饭。他怎么还不出现。】
……
【21/8/23,云。】
【我怎么还没有找到他,难道他真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什么破心理医生,再也不来了。】
从心理诊所出来已经是傍晚,灿烂云霞蒸蔚,有些昏暗的天际消去了那份燥热,抚面的秋风微凉。
陆行舟没让司机送他回去,走了一会之后在广场的椅子上坐下。
他慢慢打下这两句话后,就微抿起唇,有些出神地看着广场内热闹的景象。
一个买棉花糖的小摊就在他旁边不远处,老板看起来手艺不错,但生意有些冷清。
小孩稚嫩的声音在摊子面前响起,奶声奶气的,听得人心都软了几分。
“爸爸,那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软软的,甜甜的……”
跟随一旁的大人好似有些苦恼,摸了摸口袋,清越的声音带着一点哑,好听得紧,里面满是温软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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