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月左右看了看,附近有一处还算高的小坡,他拉着苍咫爬上去,在这里勉强算是能看清村子的全貌。
宿月把照片放大,以村口的牌坊为基准,速度很快地标出现在图上每一处没有冒出炊烟的民居。
“贵客,你们在做什么?”就在宿月忙碌地打标记时,依玛的喊声穿透晨雾传来。
宿月垂下眼,看见依玛站在坡下的岔路口。
她抱着那个孩子,惊讶地看着他们。
如果宿月没有看错的话,四目相对的那个瞬间,依玛眼里有一丝还没来得及掩饰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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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月无视了依玛的表情,他把标记了大半的图片保存下来,约略地看了一下,不出预料,这些民居的地理位置连在一起,是个类似纸娃娃的形状。
娃娃的手指尖在东南角,那里在照片上被云雾遮挡,地理位置来说,就是他们住的那个小院。
另外,娃娃的胸前那块地方也完全被云雾挡住,就是鼓楼、祠堂、书房等建筑齐聚的歌舞坪。心脏的位置如果宿月没有记错,应该是祠堂。
依玛走过来时其实很凶,宿月在没有必要的时候也不想和她硬杠,他锁了手机放回口袋里,手一撑身边的大石头,轻盈地跳下小坡。
依玛问他们在做什么。
宿月的瞎话张嘴就来:“出来晨练。”
“可你们刚才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依玛并不相信。
“晨练累了,顺便和我男朋友看看风景。”宿月淡定自若。
依玛的表情有点无语,眼睛却一直很狐疑地盯着他手里那个床单打成的包袱,宿月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样,问:“你呢?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向贵客们问早安,然后接大家出去游览。”依玛说,“顺便问问大家昨晚过得好不好。”
宿月:“我过得很好。”
依玛:“……”
依玛用一种“那可真是太不好了”的表情勉强笑了笑:“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回院子的阵容莫名变成了宿月、苍咫和依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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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月、苍咫两个人和依玛之间,显然有很深的隔阂,走路时间隔的距离都能放下一块障碍指示牌了。
依玛平时很爱说话的,但也不和他们说话,只是走几步路就看一眼宿月拿着的包袱,好像很在意那东西的样子。
在依玛第六次回过头来时宿月扬了下手,故意把包袱举高了一点:“一直看它干嘛?有什么事?”
“没,没事。”依玛立刻否认,“你这包袱里面装的什么?”
“没用的东西。”宿月回答,“你再问我就一把火烧掉。”
依玛不敢说话了。
本来以为两人一NPC会就这么保持着有点尴尬的气氛一直到今天旅行开始,没想到一进院子,宿月就看见赵朔和周虎脸色苍白地站在院子里,满脸焦急神色。
看到活蹦乱跳的宿月时,他们俩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赵朔,感觉看到完好无损的活体宿月,他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但就算是松了口气,他们脸色看起来还是非常差劲。
宿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而周虎已经苍白着脸说道:“老大!死人了!”
死人了?
宿月一凛,立刻无视了依玛,快步冲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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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是那个男生死了,但他实际上还好好的活着。虽然就剩一口气,但确实是活着。
死的人是小个儿。
被发现的时候仰面朝天躺在被窝里,身体都僵了,眼珠呈现一片浑浊的灰色。
是公文包男早上起来发现的,叫他他不应。
公文包试探着去推了一下,小个儿直接“咕咚”一声跟不倒翁似的栽了下去。
公文包坐在三楼的厅里都快崩溃了,捂着脸语无伦次地念叨:“我招谁惹谁了,怎么每次都是我的同屋,是我倒霉吗?还是我克室友啊?我受不了了!”
小个儿的纸娃娃已经从他怀里被拿出来,那只娃娃不知什么时候也变成了和宿月的娃娃一样灿烂的笑容。
而且娃娃脸上那两团胭脂红扑扑的,明显比宿月的娃娃要生动很多。
或许小个儿已经被纸人“带走”,成了被封印在纸里的一缕魂魄。
“这是什么意思?”公文包喃喃地说,“他的娃娃昨天晚上明明没事的,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啊?”
没有人能回答他。
依玛慢吞吞地上楼,靠在墙角,笑盈盈地催促众人。
大家只能在依玛的带领下,开始新一天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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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地点照旧是歌舞坪,不过游览的顺序和昨天相比有了些变化。
先去的是书房,那里还是一片废墟,然后去到祭司大人所在的祠堂,祠堂的大门照旧紧闭。
“今天也不能进去吗?”宿月问。
“今天不行。”依玛回答道,“今天祭司大人依然在生气。因为昨天我们又损失了许多朋友。”
“可是今天我想进去,我有一些问题需要问她。”宿月语气淡淡地说,“我给她带了礼物。”
不知道为什么,祭司大人在生气,宿月好像也在生气。
依玛愣了一下:“祭司大人只接受知识、智慧与幸运这三件礼物,除非你能拿出这三样东西与她交换,否则……”
宿月没理会她这套NPC的台词,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那个包袱。
“哗啦”一声,一个白花花的东西掉在地上。
眼尖的人可以看见,那是一大捆用草茎扎起来的纸娃娃。
穿着当地风情的小褂和长裤,造型和那些纸村民一模一样的纸娃娃。最上面的那个纸娃娃手里还提着一个纸灯笼。
有一些纸娃娃身上,甚至还有被燎过的焦痕。
如果再点一下数就会发现,夜里围攻宿月他们的有多少村民,现在宿月手里就有多少纸娃娃。
几个游客都愣了,因为这些纸娃娃和他们得到的纸娃娃长得几乎一样,只是衣服的款式略有差别。
他们不知道宿月从哪儿从来这么多娃娃。
依玛则直接呆住了。
依玛:“……”
宿月脚尖轻巧地勾了一下,把那一叠纸娃娃掂起来,捞在手里。
他就像控制人质似的,很随意地捏着这一叠纸娃娃,神色淡淡地看着依玛:“要不你去问问看?我觉得祭司大人要是知道她的朋友们在我手上,应该还挺愿意见我的。”
第11章 雨中山村(11)
依玛沉着脸进了祠堂。
过了一会儿,又沉着脸出来了。
“祭司大人请贵客们进去。”依玛面无表情地传话。
进入祠堂是一进小厅,头顶悬着冷光灯,正中间有一块匾额,写着当地文字。
祠堂四壁是石砖,没有窗户,外面的光完全透不进来。
正面是张长条供桌,供桌上摆着蜡烛,上面摆着杂乱的花牌、一些纸质祭品、还有几盘熏香,供桌上祭拜着一尊神明。这尊神明身后是一条通道,后面是祠堂正厅,神明立在这里,也起到了屏风一样的作用。
那尊神明不是常见宗教体系中见过的任何神像,它看起来就像是纸糊的,遍体漆黑,泛着淡淡的荧光,就像是他们住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的那种剪纸的材质。
黑黢黢的一团,身体构造看不清楚,甚至连脸都看不清楚。
其实很少会有这样的神像,遮遮掩掩的不敢把自己的脸给信徒看,有种很强烈的邪神的感觉。
其实也很少会有这样的祠堂。
祠堂通常视为宗族势力的象征,建的雄浑气派,有时一个村镇上最恢宏的建筑就是祠堂,大家族的子孙后辈逢年过节都会前去祭拜。
但栖云村的祠堂不同,虽然同样有很高的吊顶、很宽阔的空间,但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大气。
反倒让人觉得那些横梁上、阴影里,都有东西在窥伺。
有一种很强烈的,很不对劲的感觉。
说是巫术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总之宿月一进来,心里不害怕,但本能的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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