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SB,那燕月明现在的情况,就跟那豪门儿媳一样,必须在上面挂足三天三夜。这是规矩,豪门的规矩,如果把他放下来,他本人是不会犯规的,因为他是“真爱”啊。
在所有的狗血豪门小说里,背锅的往往是配角,女配、男配、狗腿子、路人、炮灰。而在这里,就是那个擅自做主把他放下来的人。
阎飞蹙眉,黎铮这是要把犯规的风险转嫁到自己身上。这怎么行?当他们搜救部是吃白饭的吗?
他立刻上前,把外套一甩,“我来。”
“你来?”黎铮扫了眼楼顶那乌泱泱的人群,用那毒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你想当着那么多人面翘我墙角?”
阎飞顿住,“啧。”
黎铮:“离我远点。”
阎飞:“……”
至于么。
至不至于的,阎飞都不好再插手了。他看着黎铮伸手去抓绳子,在其他的搜救队员跃跃欲试想要上前帮忙时,伸手拦住,“别了,你们帮不上什么忙。”
其他人的实力在黎铮面前还是不够看,与其大家一块儿犯规,还不如就让黎铮自己来。这钢架上有起降装置,不是纯靠蛮力的,所以一个人的力气也足够了。
可是燕月明不想答应。
他都在耳麦里听着呢,虽然黎铮和阎飞的交谈细节不足,还时断时续,可他还有点小聪明,仔细一想就知道学长想要拉他上来,必定要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90%是犯规,且犯规的程度或许不轻。
“学长,再等等——”
“我不想等。”
此刻的黎铮,独断专行,声音里也没有多少温度。那双眼睛黑沉沉的,是半点儿不会听别人的意见。燕月明仰着头看不太清他的脸,想再说什么,可黎铮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绳子。
绳子被一点点拉上去,速度并不快,但稳定、持续,因此也没有多少晃动。燕月明是真的不能承受太多的摇晃了,胃里在翻江倒海,脑子也晕乎乎的。
饶是如此,燕月明也一直努力地保持仰着头的姿势看着黎铮。他们离得越来越近,直到他能看见他脖子里、手臂上的青筋,看到他被汗水浸润的鬓角。
“手给我。”黎铮迅速将绳子固定在钢架上,空出一只手来,伸向燕月明。燕月明做了个深呼吸,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把手递过去。
两手交握。
黎铮用力,一鼓作气地将燕月明拉上来。与此同时右脚后退半步抵住了身后的一根钢架,让燕月明顺利地靠在他身上,而不至于两个人都站不稳,再掉下去。
“没事了。”黎铮的手抵在燕月明的后颈上,这才意识到他有点发抖。不过燕月明显然是不在乎自己这点小小的过激反应,他担心死了,尤其是看到黎铮脸色有点苍白的时候,眼泪就要从眼眶里飙出来。
时速八百公里。
学长好爱我啊,怎么办?
小明无以为报,唯有抱紧他不撒手。感动之余,余光一瞥——哇,好多人啊。
阎飞发出了灵魂拷问:“你俩要不先上来?”
第231章 冬游园(十七)
燕月明决定破罐子破摔。
学长的爱他无以为报,所以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也很爱学长。反正大家都看到了,小姨也说过,爱没什么好遮掩的,她去看脱衣舞郎表演的时候都坦坦荡荡。
根本无所畏惧!
可真要放这么开吧,小明的脸皮又还没那么厚,所以他不敢跟大家对视,干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学长身上,试他掌心的温度,看他有没有受伤。然后偷偷地、又光明正大地,拉着黎铮的手一直没放,直到两人进入医疗帐篷。
当帐篷的帘子放下来时,那个男人倒是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里发出喟叹。
“真是好牛逼一张脸。”
“有一说一,突然闪现救人的样子真的很帅,又可靠,三下五除二咔咔就给小明救上来了。目中无人,只有小明。”
“这就是爱情吗?”
“超爱。”
“那搜救队是什么?”
“是爱情保镖。”
“牛逼牛逼牛逼!”
……
爱情保镖阎飞表示很无语,他转身离开时还有个阿姨问他燕月明和黎铮什么时候办婚礼。阎飞忙着呢,他是搜救队队长,他还得去抓鸩!
可阿姨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冬游园这么多人在呢,请帖都不用发了。鸩那么想杀小明,次次都杀不掉,还要看着他结婚,肯定要被气死咯,今天吃喜酒,明天给鸩办丧事啊。”
旁边的好事者一听,也觉得有理,纷纷点头,并且搞出了一个名头,叫——冲喜。
“这个时候办一桩喜事正好的啦。”
“大家开心一下嘛。”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开心啦。”
“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刚才我给他们拍了张照,就在钢架上相拥的那个画面,你们还别说,特别好看,大片,适合当结婚照,打印出来挂冬游园外墙上怎么样?”
“有直升飞机!”
“挂天上去啊?”
阎飞一个头两个大,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上方城居民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大家的精神状态多多少少都已经在入院边缘徘徊了,你得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讲。譬如——
“各位,气相局支持婚恋自由,但办婚礼总得通知家长吧?他们的家长都不在。”
为什么不在呢?
先不说黎铮的家长,就说燕月明的家长,这会儿还在胡地出不来呢。不用多问,就是世界意识的锅。
大家又开始骂相。
阎飞功成身退。
等走到无人处,阎飞的表情重新变得冷肃。他带着人迅速离开楼顶,穿过安全通道,进入一个被看守着的杂物间。
守门的人看到他过来,主动帮他打开了门。而他走进去,就看到了被捆在椅子上的,神情萎靡、满身狼狈的前队友。
前队友听见声响,勉力抬起头来,“怎么不杀我?”
狙击手开的枪,还不止一个。楼顶无遮挡,他却没有死,只能说明他们一开始就没想要他的命,一切都是计划好的。
阎飞关上门,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认识宿秦吗?”
前队友蹙眉,“谁?”
“一个想要反抗命运不公,但最后成了命运的刽子手的人。”阎飞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不等他继续问就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怀疑你了。”
前队友微怔,那深沉的眸子盯着阎飞,整个人的气质不断沉降、沉降,最终仿佛与地上的阴影融为一体。
阎飞继续说:“枫叶大厦作为鸩故意放出来的一个伪阵眼,目的是混淆视线,拖延我们发现真正阵眼的时间,而你恰好就在枫叶大厦所处的辖区,恰好又是我的前队友。而后你又主动请缨,来了冬游园,继续跟在我身边。”
前队友:“就凭这?不管在重案组还是在辖区,我哪一次不是尽职尽责在办事,你凭什么怀疑我?”
阎飞气笑了,“你都要杀我了,都当叛徒了,还来问我凭什么怀疑你?我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闻言,前队友仿佛一口气堵在嗓子眼,怒视着阎飞,仿佛恨极了,但那些愤恨的话语还未出口,他的椅子便被阎飞一脚踹翻,连带着他也跟着倒在地上。
“尽职尽责?当年那桩大案,你受了重伤没法在重案组待下去了,让你做文职你不做,宁愿去普通辖区干基层。好,你要怎样就怎样,你说会努力复检,谁也没怀疑你,结果你这几年——干出屁的名堂来了吗?上次聚会我没去,你调侃我搜救队长贵人事忙,以为我没听到是不是?”
阎飞发起火来仿佛一只盛怒的雄狮,要不是还记得自己是个搜救队长,那一脚就能踹到对方身上去。
“我能当这个队长,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我会怀疑你,也是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是因为我耳朵没聋、眼睛没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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