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跳窗,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令人惊恐。但在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无暇顾及这突如其来的人又惊世骇俗地离开了。
薛锐轻易地落回了楼顶。
楼顶上的年轻人们没看见,因为他们还一个个听话的闭眼捂耳朵,口中念念有词。熊乐晨则刚把孟巍的眼睛放开,还道:“可以睁眼了。”
“什么……”孟巍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眼前不远处的薛锐,“薛先生!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薛锐边抛下这句,边把熊乐晨往角落里拉,还盯了一眼孟巍等人,“别跟过来。”
孟巍堪堪止了脚步。
而薛锐把熊乐晨拉到众人看不到的楼梯房背后,终于盯着熊乐晨开口:“我知道你还没消化完,吐出来。”
熊乐晨望着他,没吱声。
“脏东西不要吃,我是为了你好。”薛锐抬手捏住熊乐晨的下巴,半捏开他的嘴,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真把东西吐出来,“听话,快点。”
熊乐晨被迫半张嘴,默然两秒,忽然轻轻打了个嗝。
当然,是模拟出来的。但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吃了,而且已经消化掉了。要他吐出来?不可能。
薛锐简直要被气笑了。
“去之前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又变卦要吃了?”薛锐可不是单纯因为熊乐晨突然犯犟、不听话而生气,而是有些担忧他或许在有意欺骗自己。熊乐晨之前明明答应不吃邪物的,面对面的时候又吃了,薛锐担心他之前说不吃只是为了麻痹、哄骗自己,让自己来不及阻止他吃邪物。
而熊乐晨定定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薛锐一定要一个答案,这才在被捏着下巴的情况下,有些艰难地慢慢回道:“也因为它要吃你,所以我要吃了它。”
“……就因为这个?”薛锐一时间都分不清这个理由到底合不合理,只能松开他问道,“难道你觉得我真会被它吞噬?要是你当时没马上挡在我面前,我自己就不能处理它?”
“不是。但是它要吃你,我就吃了它。”熊乐晨又重复了一遍,还补充道,“一定要。”
薛锐听他这么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它违反了你那条原则是不是?——只有你能吃我。”
熊乐晨十分坦荡:“对。”
薛锐的态度终于彻底软化下来,又忍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这么凶,别人就不能觊觎你的口粮,是吧?”
熊乐晨依旧不反抗,让他捏:“你不是口粮,是朋友。”
“……”薛锐微微一挑眉,哼笑一声,“一般哪有张口闭口最后要吃了对方的朋友?”
熊乐晨迟疑了一下:“……没有吗?”
“没有。”薛锐回道,“所以你得换个说法。”
“什么说法?”
“我们以后,是要永远在一起的。”薛锐徐徐道,“所以别人、别的东西,不能觊觎我。”
熊乐晨有点察觉这说法好像也有别的意思了,可他信任薛锐,就跟着复述:“我们以后要永远在一起,别人不能觊觎你。”
薛锐听得嘴角有些止不住地上扬,还要屏住,轻哼了一下:“笨得可以,占有欲倒挺厉害。”
熊乐晨听他说自己笨都听习惯了,也不反驳,只是道:“那你以前说邪物可能会影响情绪,我要是多吃点,会产生情绪吗?”
“歪理!”薛锐立刻又收了笑意,严肃警告,“这次我放过你,但你以后真的不能再吃邪物了。就算邪物不自量力想吃我,你也别动。我保证不让它们碰到我,还会把它们打得魂飞魄散,一丝都不会留下,这样行了吗?”
熊乐晨没马上回答,只是和他对视。
薛锐知道他还是想亲自收拾那些不长眼的,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还是那句话,熊乐晨难得有的一些情绪、一些脾气,都因薛锐而起,也都应在薛锐这里。
他无声一叹,闭眼挨近,额头贴住熊乐晨的,低声徐徐道:“就听我的,信我的,行不行?我也不要你完全不吃了,下次再有,你就先忍一忍。你先看我怎么收拾那些邪物,怎么把那些邪物折磨得惨不忍睹,再决定要不要吃。你先让我撒气,我们再一起决定那破东西的命运,可以吗?”
这话让出余地了,熊乐晨想了想,应道:“可以。”
可算把他哄得答应了,薛锐撞了一下他的额头:“倔脾气。”
熊乐晨又不会痛,不躲不避,只是问:“我这是倔脾气吗?”
薛锐低笑:“是啊,全来折腾我了。”
熊乐晨:“……”
薛锐怕他来一句“那我以后不对你这样了”,又找补道:“但是,没关系,我……喜欢你对我有点脾气,喜欢跟你交流。”
熊乐晨终于忍不住道:“你有点奇怪。”
“什么?”
“你刚才在抱怨我倔脾气,现在又说喜欢。”熊乐晨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
薛锐心里暗叹,你是真的笨。
但他又能对一团黑雾有多少要求呢?黑雾经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经过了这么多世界和人类社会,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个地步,薛锐实在不该奢求更多了。
或者,如果黑雾最终还是会懂得一些情感,那薛锐能在他明白人类逻辑之后、彻底拥有情感之前再次相遇,那就是最幸运的。
“不用你去琢磨要怎么对我。”薛锐最后只是这么回答,“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
他碰了碰熊乐晨的脸:“我不想你怎么做的时候,就会很明确地说出来,就像我不希望你吞下邪物。其他时候,你可以当是……日常的交流,不是真在阻止你。就像你的倔脾气,我的抱怨也不是不想你这样,明白吗?”
熊乐晨想了好一会儿,忽然神来一句:“又抱怨,实际上又欣然接受,甚至喜欢,这就是‘傲娇’吗?”
薛锐差点被他噎住。
他这回真用了点力气扯了扯熊乐晨的脸。
“少在网上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
熊乐晨和薛锐从屋后出来,再次回到众人视野里。
孟巍赶紧迎上去:“二位……没事吧?”
他边说边隐隐扫视了一圈两人,没发现明显的能量不稳定和变动,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薛锐淡然回应:“无事,说了点私事。”
“哦,好。”孟巍果真没多问了,转而自觉报告情况,“纽带散掉之后,那个‘场’没有继续被吸收的状况了,好像也没怎么加重。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很浓厚躁动。警方那边说已经在疏散人群,也在沟通停止演出。但不管怎么说,要拆到我们所说的那个地方,还需要时间。”
崔晓勇也道:“我让他们建议警方,打开附近建筑物能打开的门,先把人群弄松一些。不然光是这么挤,可能会引起窒息。”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隔壁国的踩踏,可不少是胸腔挤压后呼吸不上来,活活被挤死的。”旁边也有人皱眉道,“这次活动没做预案吗?怎么会把这么多人放进来。”
“广场和附近已经设置隔离线了,但是挤在外围路上这些,估计是有点没料到。”另一人回道,“可能是因为今晚表演的嘉宾忽然加码了吧。这主办方也是胆子够大,就这么瞎搞是吧……”
“不管怎么样,我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了。这情况,我们下去也没什么用……”
其他人还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孟巍已经转换了话题:“薛先生,您去解决的那个东西到底怎么回事,方便说一下吗?”
薛锐这才想起吩咐两句:“有四个人在那个房间,被邪神反噬了。我已将门锁上,让去拘捕他们的人在门口说一句……你觉得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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