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满足。
那一切并未发生,只是他的一个梦……一个这几年之间,时常萦绕在他梦中的迷离幻象。
他知道那不是好事。虚灵位面的负面能量正在侵蚀他……总是如此,他身上背负的诅咒太多了……太多了。
恍惚昏黑之中,他发现自己正身处那间曾发生了一切的房间,于是伊文海勒茫然的看着那扇门,安静等待着一个曾在那里出现过的人。
即使他知道,除了那个年轻人以外,从那里进来的,都是需要以利刃相待的魔鬼。
但这次的梦中梦似乎有些不一样——明明他已经‘醒了’,可那扇门一直没有打开。
为什么?
而且……渐渐地,或者只是他想要起身时的一个呼吸之间,一贯的阴冷褪去,一种浩大的、宽容的、沉稳的、令人感动的暖意油然而生。窗外总在厉吼的风雪正在静默,金色阳光循门窗洒落,落在他身上……
真暖和啊。
浑噩梦中,伊文海勒踉跄着走到门前,茫然的、怔怔的低头看向双手。
那不是‘瓦伦’的手。
它们属于‘伊文海勒·康’。
一种意想让他伸出那手,握住眼前的门把,轻轻拧动。
门外不再是虚灵位面那无星的黑暗。
而是一片本应酷烈残暴的……温暖阳光。
………………
…………
……
……
再次醒来时,伊文海勒的第一个想法:‘真暖和啊。’
而第二个想法,出现在他试图翻身起床时。
它的内容是——
——‘暖、暖和?!’
一片温暖中,伊文海勒猛地一惊。
旋即他就震惊的发现,自己盖着温暖柔软的被子,侧躺在租住房间的舱式床上,身上已经换了一件行李中带来的干净衬衫。
只有衬衫。
当然,他不需要更多保暖衣物。因为他只需要轻轻往后靠一靠就能靠进一个温厚的胸膛,也因为现在他穿什么,回头肯定都得好好洗一遍。
有力心跳在耳边震鸣,温暖气息烘热了被褥与这个怀抱。他整个人完全就是被拥抱在那个年轻男人怀里的,但他并未从这一切之上感受到丝毫威权侵犯与反尊严的意味,他在被保护,他能感觉到。
如此宽容,如此温柔,如此热忱而充满力量的保护。
那是爱。
伊文海勒怔怔地放空目光。他被融化了,融化在这温暖之中。
为此,他慢慢动了动头,发现自己枕着一条线条结实而充满力量感的坚硬手臂,没有臂甲,只有板正的制服布料。
那黑色布料并不使人舒坦,但伊文海勒熟悉它——联邦所有军用日常制服统一使用的都是这种布料,它也曾经裹在他身上过。
一时间,伟大的超能战士‘星流’甚至有些不敢转过身去。
因为他的愧疚、他的期望、他的杂念与他那纷纷扰扰的爱欲,还有他心底那一丝贴近黑暗的妄想。
他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性,来自背后那颗不会灼伤他的太阳。他知道有一个钢铁般的圣人拥抱着他……
伊文海勒抿了抿唇。片刻之后,那只一直在他腰间轻柔爱抚的温热大手滑下去,握住了他放在床上的手。
伊文海勒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但他没有试图挣脱这温和宽厚的灼热束缚,而是任由对方与自己十指交握。
随后,他感觉到雷廷起身了,有力的手臂环抱着他,将他抱起来,让他坐在了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
不远处的水杯飞来,水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烧的水温热宜人,但喝完水之后,伊文海勒脸色是发冷的。
雷廷俯身贴在他颈边,一边抚摸他丝滑顺柔的金发,一边在清甜可口的薄荷糖香气中轻声问道:“怎么了,伊文?”
这个称呼让伊文海勒的嘴角动了动,却是长叹了一口气出来。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换了个姿势,让衬衫下摆能遮住一些该遮的位置,同时用他那低哑的声音问道:“‘阳星’,我比你大很多岁……”
“我不在乎。”雷廷轻声道。
况且,对高阶超能者而言,年龄本来就不是问题。
“我们都是高阶超能者,诞育下一代的可能性非常、非常、非常低。”伊文海勒冷声道,“在我这里,你很可能不会有孩子。”
“延续血脉对我而言毫无吸引力。”雷廷和气的回答道。
这是大实话。
“……”
伊文海勒无奈的仰头叹息,却被趁机抱在怀里亲了亲耳垂。
他叹气的声音更大了:“外头那么多年轻漂亮还会对你死心塌地的Omega,你到底看上了我这种老男人哪一点儿?”
“为防你说‘看上哪点了我改’,我决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雷廷笑了起来。
这十分不符合‘阳星’身份的回答让伊文海勒转了回头,于是他就看到了一双裂散惊人光辉的金眼睛,还有一个露出小虎牙的、带着一丝少年气的笑。
这让他本能的愣了一下,然后再次低头,转回身去。
“我离开过你。”伊文海勒轻声道。
而他没有说的,他们也都心知肚明的是——在此之后,他也肯定、必然、绝对,会再次试图离开。而雷廷则会用尽任何一种方式阻拦他。
因为他们立场不同。
如果两个强者站在不同的山巅,眼中注视的却是同一片星空……那他们注定不可能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和缓的相处。
而雷廷……
“人总会试图证明一段关系中有忠诚的存在,但……伊文海勒·康先生,我们本就不是恋人,而‘等待朋友’这件事本身,从不属于‘责任’。”
雷廷的笑容消退了。他垂下眼,轻柔的抚摸着伊文海勒那一头灿烂金发,看着某个空处轻声道:“你只是选择为理想放弃一个无趣的朋友而已……这对你自己而言不该是个坏事,更不该是个负担。”
伊文海勒的心跳几乎停顿了片刻。他怔忪的想着那两颗小小的太阳,它们如此辉煌,如此光耀。直到心跳急促的归来,他匆忙找回自己的思绪,捡回原本的呼吸节奏。
有什么东西翻涌在他心底。他难以形容,但他知道,它早就存在了。
还有……‘无趣的朋友’?
这话说的可真是……酸上天。
他年轻强大如新太阳的圣人,在有意无意的向他展露一份私心啊……而他身为那私心的最终目的,也只能轻笑起来,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己,却发现身躯无论怎样活动,最终都会停留在这个怀抱中。
“我想去洗个澡。”
伊文海勒的声音并不轻快。他低声道:“浴室就在旁边,放开我。”
“……”
清甜香气中,雷廷收紧手臂,死死抱着他足有好一会儿,然后才松开手,看他在自己面前向前躬身站起来。
他呼吸骤停,灿金的目光为此而闪烁了片刻,本能的抿了抿并不干燥的嘴唇。
而伊文海勒就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他甚至还在床边慢悠悠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解扣子一边走向一旁的浴室。
布料一点点松垮下来,当他将那件黑衬衫扔开时,大概是汗水的液体顺着他带着各类新旧伤疤痕迹的皮肤滑落。
他看上去的确需要洗个澡了。
金发男人走进了他有些狭窄的浴室,伸手打开嵌入式淋浴喷头开关,早设置过适宜温度的柔和水幕洒落,迅速濡湿了他的头发,让它们紧贴着他清俊漂亮的脸。
而他也十分认真的低头转身淋着温热的水,想了想,又打开通风系统,然后把温度调高了一些。
簌簌水声从几乎近在咫尺的距离响起,雷廷深呼吸一口气,低头伸腿从床上下去,活动时却感觉裤子不止紧绷绷的,大腿上竟还有一片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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