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用沉木做成,上面还残余着几分林中新鲜的气息,可想这祭台做成的时间也不长。
而在祭台之下,是一口涂成了血红的棺材。
与一般棺材的制式也不禁相同,非是一个方方长长的盒子,更像是一个倒放着的轿子。
进来的女人停住了脚步,她下意识往外忘了一眼,忽又想起这个时间段只有她一人,于是又回过神来。
那张脸容貌艳丽神色飞扬,正是野芹。
她或许做了足够的准备,不再局限于规则的约束,在夜晚,她可以随意走动。
野芹提起衣服的下摆,然后步态稳重地往棺材那儿走去,她神色变得沉了几分,像是哀悼。
“呼……”野芹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伸手放到了棺材上。
血红色的棺材和她血红色的指甲格外相衬,大概是同一种颜色的染料染出。
她停留了几秒,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手向下,然后用力,揭棺。
里面是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儿。
头发整齐梳起,并挽了个漂亮新娘发髻,上插凤凰簪。
脸上敷了厚厚的铅粉,眉青黛,嘴朱红,艳得晃人。
一身满绣的嫁衣,手腕还松松垮垮地挂着个玉镯子。
瞧起来是风光大嫁。
野芹趴在棺材上,静静地看着棺中沉睡的女孩,她伸手碰了碰女孩的脸。
冰凉僵硬。
“你又叫什么名字呢?”
野芹的眼中带着说不出的哀愁,她似乎早就知道这里躺着一个人。
一个死去的新娘。
而棺中女人也正是唐霜意他们白日里所见的那个新娘。
仅仅几个小时,她就变成了一个没有温度,全身僵硬的尸体。
野芹看着女孩脸上精致的妆容,忽又落下泪,眼泪正好落在女孩脸上,又顺着滑落,滴在女孩耳边。
野芹伸手到女孩的耳边,那里被蜡牢牢封住,密不透风。
“封耳封喉。”她轻轻说出了这残酷的刑法,白日里渐渐变小的呼救声不过是女孩被废了喉咙。
“真是……”野芹不再说话,她就静静站在那里。
很久,她抬头看向“神像”,轻轻问,又像是自言自语:“所以这样也没成功,便推测是不自愿的后果。”
本也没打算得到回答,她只是说给自己听。
“所以你不是第一个。”野芹看着女孩的脸,“失败了,他们便想了别的法子。”
野芹离棺材远了些,然后又将棺材合好。
她在这诡异的场景里显得有些颓靡。
“那……是谁开启了真正的嫁河神习俗呢?”
在系统念出下一个醒来的角色时,野芹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中,她似乎只是过来确认一个事情。
而系统的播报也正式完毕。
【女巫请睁眼】
商心慈在床上睁开了眼,他手里同时出现了两瓶药水,他将两瓶药水放在桌上,然后半蹲,平视着两瓶药水。
他想起了昨晚的场景。
当时他以灵体的形态的醒来,回望便是自己的尸体,从身上流出的血落了一地,满眼都是红。
他下意识想要回到自己身体里,却被看不见的屏障弹开。
而同时他面前出现了两瓶药。
几乎不用思考,商心慈选择救自己。
或许是真实副本,解药起效果也需要好一段时间,在女巫清醒时间里,他也尝试外出探索。但灵体的限制过于大了,他被限制在这个屋子里。
所以他被迫呆在这间屋子里守着自己的身体。
女巫理应沉睡时,解药仍然没有完全起效,这大约是个bug,由于他还没有复活,所以便以灵体的形态逃过了这次的规则。
让他疑惑的是,女巫沉睡后,并不是立刻就是下一个角色苏醒,而是很长的一段空闲期。
在不受规则约束的特殊时间,这个副本真正的样子浮现在他面前。
屋子很好地保护了他,因为他从窗口看见数不清的亡灵阴魂,整个村庄都被淹没。
那也连面目都被模糊的阴魂仅凭一丝执念,不肯投胎,永驻此地。
在没用特殊技能下,只有魂体才能看见魂体。
若非这般巧合,他只怕还是费心于狼人杀的解密,但现在……
商心慈收回思绪,他盯着面前的两个瓶子好半天,然后伸手拿走了一瓶深绿的药水,药水颜色剔透,带着诡异的瑰丽美感。
在他伸手选择的瞬间,另一瓶药水消失地无踪无迹。
“毒药。”他轻轻念了一声。
他不太清楚今晚的死者是谁,或许是个值得救的?那这人命不太好,他已经有了必杀的人,便不能再浪费一次机会用解药而非毒药了。
昨夜那阴魂环绕的场景仍旧有地方是例外,比如那个叫野芹的女人住的地方,还有唐霜意?
或者说昨天白日里格外活跃的林苋禾,还有另一个他暂时不知道的人?
也许还有祠堂?
昨日他看得没有很清楚。
商心慈在心里琢磨了一遍,大概确定了要去将毒药给谁。
那些人一定是特殊的,而他要做的,就是取代他们当中的一个人。
商心慈将药瓶装进衣服的夹层里妥帖放好,然后从屋子里摸索出一个厚厚的毛绒帽,然后是防风罩。
他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去,只留出一双眼睛。
女巫的身份在夜晚并不能带给他太多的便利,他只能摸黑前进。
希望不要遇到太难搞的状况吧。
他一脚跨出门,外面藤蔓绕墙,新叶青葱,满室花开。
似乎是给女巫特别的馈赠。
商心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中,只留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脚印。
而一直到属于他的时间过去,他也没有再回来,但村头的另一家却在这个夜晚亮起了一盏灯。
【女巫请闭眼】
【预言家请睁眼】
这一次的bug似乎已经修复,女巫和预言家之间不再有额外的时间。
第93章 山村狼人杀11
唐霜意睁眼时还有些迷糊, 他一时分不清状况,他捂着头坐起来,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是这个床板太硬了吗?
眼神滑到手腕,上面的掐痕有些淤青了。
唐霜意很确定, 那是掐痕,毕竟手指印格外明显。
他打了个寒颤, 在这裹得严严实实的情况下他只觉手脚冰凉。
唐霜意从床上爬起来, 他环顾四周, 地上一片狼藉。
他手指不自觉蜷缩, 又紧紧捏住被子, 他全身心地抗拒离开这间庇护所,但理智又和情感拉扯……
夜晚的自由活动时间是有限的, 他现在最佳的选择就是下地出门。
风从大开着的门吹进来, 让本就不算暖和的屋子变得更加地冷。
唐霜意嘴唇有些发白, 他从床上弹起来, 然后踩着鞋轻轻地往外走, 尽量在降低他自己的存在感。
他并不太想知道这黑深的夜里隐藏着什么不可见人的怪物。
可是……这里就一定能庇护他吗?唐霜意看着手上的淤青, 又慢慢将目光移开向地面看去。
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在告诉他这间屋子在晚上的短短时间里究竟有多少人来过。
他眼神一顿,最后停在了地面的一颗血红珠子上,他理智上觉得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最好不要碰, 却又难以压制住自己想要触碰的情绪。
纠结再三,他还是伸手碰到了那颗珠子。
实在是诱惑力太大了, 他心想。
入手便是极寒, 他被冻地一哆嗦,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丢出去, 珠子就恢复了正常的温度,那诡异流动的光芒也平静下去, 不再流动。
好像只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珠子了。
唐霜意犹豫了一会儿,他把珠子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了好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这东西大概无害。
不过更说服他的还是他的直觉。
来到这个世界,他总觉得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些东西正在苏醒,他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暂时没办法解决,只能放任。
而这种改变带来的,就是莫名的直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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