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么多年,他面对电话套电话、七八个红色绿色灰色按钮交错的复杂界面,永远不知道该怎么按。
谭既来喊:“老宋你挂行吗?我不会操作!”
可惜宋坤把手机扔在旁边,啃着姜淑云炖的虎皮凤爪,根本没听到。
因为谭既来正在通话,第二个电话很快挂掉。
界面恢复单一,谭既来立马按下红键,指尖飞舞回拨回去。
几乎没有振铃,对面就接了。
“喂?你在哪里?”
两个人同时问,又同时愣住。
片刻,谭既来先开口:“我在三环上堵着……”
对面的人迟疑了:“你现在有事吗?”
谭既来:“没有!我是去……啊不说了,你在哪里?”
对面安静两秒,轻轻说:“我在家。”
简单三个字,两个人都有些失神。
谭既来捏紧手机,低声说:“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去。”
电话结束,正好驶过拥堵路段。
司机高兴地踩了一脚油门:“我的天,最堵的这段终于过去了。”
谭既来清清嗓子:“师傅我改下目的地哈。”
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心情正好:“你改吧,你只要不让我开回去,怎么都行。你看对面车道这车,啧啧,我的天我们开了这么久还没看到头,比我们还堵啊……嗯?等等!导航怎么让我开回去?!”
五公里,谭既来“伏低做小”了四十分钟。
终于司机黑着脸把谭既来扔在家属院门口,一脚油痛快扬长。
谭既来下车一路狂奔,迎着夏日炎炎的风,穿过一排排老房子,钻进其中一个单元。
他大踏步几阶几阶地跳上三楼,还没等按指纹解锁,暗青色的大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谭既来预想过好多次重逢的场景。
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天真地想也许哪天清晨,睁开眼睛,他梦到的人就坐在床边。
也或许他是被屋外器皿碰撞的声音吵醒的,循声走过去,惊讶地看到有人在厨房为他准备早餐。
后来他终于明白他想要的回归和重逢很难很难,所以不再原地等待。
他主动离开家门,披上与他同仇敌忾的战衣,奔波辗转在各洲各国。
异国他乡,机场酒店,一扇门意外地开合,每次眨眼和转身,他都在期待着视线里擦过某个熟悉的身影。
再到今天,得知他回来的消息,他跑去警局,以为会在那里遇见。
……既然不是警局,那肯定是他单位的门口、礼堂或广场。
但都不是。
最后开启的那扇门是家门。
他舍不得眨眼,看着门里的人扶着铜质把手,微微转身,对上他的眼睛。
谭既来有几秒钟恍惚,觉得不大真切。
再有意识的时候,他被捞进屋内,后背抵着微凉的大门。
明明睁着眼睛,却无法聚焦,他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人抬起下巴,所以微昂着头。
这样的姿势更能承受某些汹涌的情绪,对方另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似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在吻他。
混乱的鼻息一时互相交错,额前分不清是谁的碎发,沾染着因他狂奔而凝聚的汗珠。
谭既来还有些话想说,每每张嘴,却被疯狂地索取和宣泄,夺走了所有的感情和理智。
终于他承受不住,伸出手抓住了对方身上柔软的家居服,轻扯着求饶。
可惜这样动作,在过去总是代表着暗暗的鼓励,他随即得到更重更深的亲吻。
应该是有轻微的缺氧,谭既来脑中一片空白,无力地垂下手。
划过的弧度,隔着布料,微妙地擦过对面人的腰腹。
他感觉到对面的人肌肉瞬间紧绷,闷哼着放过了他。
谭既来后仰,头抵在门板,盯着天花板透了几口气。
缓过来后,他偏头发现四年不见的人,微眯着满是雾气眼睛,目不转睛望向自己。
他脸颊耳朵脖子,以及露出来的锁骨处的皮肤,一片潮红。
他气息还没恢复平稳,胸口不停起伏,全身在轻轻发抖。
谭既来熟悉他这样的状态,无端紧张,努力屏住呼吸,不再刺激他。
半晌,李则手穿过谭既来后背,把他和钢门隔开:“凉吗?”
六月中旬的天气又闷又热,谭既来贪恋这样的清凉。
“不凉。”
他说完意识到自己被对方扣入温热的怀抱,两只大手正在轻轻摩挲他的脊背和头发。
谭既来有点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抬手抱回去。
他闭着眼睛,十指在他背后交扣,低声:“你回来了?”
说完他自己都惊到了。
他的嗓音实在太过卡顿嘶哑。
最早分开的时候,谭既来心里是有大气的。
面对父母,面对所有人,他伪装地特别好,口口声声为李则安开脱。
只有他自己知道,深夜一个人躺在床上,他有多少次突然坐起,抱着满床被子,无声又用力摔在地板,很久很久之后才慢慢捡回来。
再后来,他的气消解成了无助和忐忑。
他定期去查银行卡的余额,期待看到每个月都是同样的数字在增加。
每次确证之后,结果明明让他满意,却又像是行驶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公路,长的让人绝望。
到开门之前,他好像完全没有了脾气。
所有好的坏的情绪都被甩在身后,唯一的信念就是想要见到他。
然而现在,很突然的,他胸口里灌满了委屈,又随着动脉血液,一下一下充斥至全身。
第82章 歉意
李则安松开他。
谭既来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然后谭既来鼻息一动,“唰”得垂下眼皮,盯着地面新换的淡黄色瓷砖闷闷不乐。
他的后脑很快被人揉了揉,温柔至极。
“怎么样才不生气?”
李则安跳过“你是不是生气了”这种无聊废话,认真地问他。
谭既来抿嘴,半晌说:“不知道。”
情绪这种东西,没有任何理性标准。
李则安手指淹没在某些人半长的头发里,又轻轻抓了抓,像在讨好一只傲娇的猫。
他笑着拍马:“不知道……那就是不生气,我们伟大的谭干事最有雅量了。”
谭既来:“……”
相比起这几年无法言说的委屈,此刻他更不高兴对方耍赖的态度。
于是谭既来张嘴,低头冲着他胸口咬下去。
李则安毫无防备,肩背绷了一下,弯腰伸手抵住门框,没有出声。
谭既来咬着咬着,觉得不太对。
家里太安静,以至于他能听见李则安轻微变化的呼吸声。
而且他鼻尖突然盈满药水和血水混合的特殊气味,牙缝里也充斥着陌生酸涩的腥甜。
他连忙松口,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白色家居服,出现两排红色牙印。
“你怎么了?”
谭既来迟钝地意识到他身上还有伤。
李则安笑笑,扶着门框的手撤回,又去抓他蓬松的头发:“擦破点皮,已经没事了……但可能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你会吗?”
谭既来不知道是被他摸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头皮发麻:“我敢包,你敢让我包吗?”
李则安咽了口口水,倏然比他还麻。
俩人来回来去绕了会儿车轱辘话。
谭既来盯着那片蔓延的血,很想带他去医院做个检查。
但李则安知道这是小题大做,按住了谭既来开门的手。
“真的没必要,”他用活动时不会牵扯伤口的右手捞住谭既来的腰,把他哄到客厅中央,问,“家里有碘酒和棉球吗?”
谭既来转转眼珠:“没有碘酒,有酒精。”
李则安轻微地倒吸一口气:“酒精太疼了,你帮我去楼下药店买瓶碘酒行吗?”
谭既来一口回绝:“别使唤我,我还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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