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禀的眼眸赤红,他反伸手紧扣住我的手腕,眼神一暗竟拎起地上猫后颈,打开窗把猫从屋里扔了出来。
“……”我拧眉看他,不知他现在所作为何。
他一手攥紧我手腕,另一手把开了条缝的窗户闭上,任猫在外挠窗,声音簌簌。
我捏起他胳膊。
温禀莫名用力,我关注点在他胳膊上,一时不妨,被他按到了墙上,我挥袖欲推退他,他手指狠抠住我衣袖,道了句胳膊。
我顿住,耐心等待下文。
他说:“不知,或许是那群刺客下毒所致。”
我否认:“不是,是寻若造成的伤。他能伤你?”我内心擂鼓震震,终忍不住低斥了声,“吟无,你耍我好玩?”
温禀笑了声:“你是错将我认成旁人,还是故意在这诓我?”
他凑近我,忽而唇覆上我唇角。
我抬手,他手下狠力,单手拧住我两腕,竟生生把我胳膊扣在了墙上。
我被突发状况弄得有些愣,本就因为他胳膊上伤痕心神不稳,被他覆唇压来致心头恼意上涌,仙法术法一概不大记得,抬脚欲踹。
他膝盖挡住我膝盖,唇离开后额头抵着我额角,低喘:“周遂衍,我只有这辈子,你诓我是神是鬼,是怕我如此对你无礼?”
我怒气上涌,怒视他。
他直视我满眼怒意,毫不避让,继续道:“人便就是不知餍足的动物,我起先觉得死或活着皆可,后来想只要你活着便好,而后又觉得自己活得愈长久愈好,如今却觉得全全不够。”
“……”
“我想要你,想要你待在我身旁,想要你,要你眼睛只能看着我,想要你的嘴巴只为我张开。”
温禀的声音愈喘愈烈:“想要你,属于我,只属于我。”
他侧过头,把我口唇含入嘴中,热气喷到我脸上,声音喃喃:“我不管你是神是鬼,周遂衍。”
我被惊良久,如今回过神来,手腕一震,甩开他捏住我的手掌,因为恼怒,处事有些不斯文,一掌抓住了温禀未束起的长发,用后一扯。
温禀脑袋被我扯得后退一寸,沉眸看我,竟丝毫不顾疼,铆着力气与我相抗,我毕竟良善,拧着眉松开扯他头发的手,胳膊肘抵上他胸口,欲震开他。
温禀仿如疯魔,丝毫不在意我可能伤他,直直抵着我手肘,我怀疑我哪怕此刻手中执剑,他也能一步一往前让剑把他刺个对穿。
温禀丝毫不退,又道:“我一直想我不该着急,应徐徐图之,可凡人寿数如蝼蚁,你不怜悯蝼蚁,我死我活与你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便等不了。你要么今天杀了我,哪怕只挑断我手脚筋、砍断我手脚,我爬也要爬到你身上。”
我震开他又握上我的手腕,心念一动,从他身体圈起的囚牢中退出,出现在他一丈远的身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看着温禀后背,见他似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转身,当着我的面不知把什么喂到了自己嘴里,又朝我走来。
我拧眉:“吃得什么?”
他快走到我身前,我又闪身到了他身后,他锲而不舍转身又朝我走来。
我问:“你可曾听过吟无这个名号?”
温禀不搭腔,继续朝我走。
我气极:“吟无,你若是如此戏耍我,我往后再见你一眼便是猪狗!”
温禀闻言竟嘴唇微掀起了个笑:“老师连放狠话都放成这般,这个叫吟无的人岂会害怕?”
他缓步走向我:“要我来说,若二人关系相近该放狠话是,从此往后死生再不相见,若违誓当天打雷劈魂消天地,若二人是仇人,该讲再见他一眼要抽他筋拔他骨,饮尽他血。”
我顿了顿,竟想他说得挺有道理。
待他走到我面前停住,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他带偏,我端详他表情:“你当真不识吟无?”
温禀沉眼看我:“我倒疑心老师故意讲这么个名字来骗我,骗我与你不只此生此世,不只此十年,还有生生世世。”
我没忍住为自己名节正名:“我与吟无也不是这般关系。”
温禀嘴角又掀了掀,他意味不明地吐出句好字,又迅速凑来覆唇而上,我没来得及错开,他舌头一推,竟不知道推了个什么药丸进了我嘴里,而后手掌按上我嘴巴,不许我吐出。
“……”我挥开他,到他身后,把嘴中药丸拿出,放在眼下端详。
再抬眼看温禀,见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碧玉药瓶,把里面药丸全部倒在掌心,磕糖豆似得一颗一颗往自己嘴里放。
他没再试图朝我走来,只原地一言不发地吞药丸。
我手指捏碎自己指腹药丸,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古怪的香味,闻后脑袋微热了一瞬,我蹭掉指腹药丸碎屑,看温禀:“什么东西。”
温禀面皮潮红,额角沁出汗珠,含笑答我:“春/药。”
“……”
“你觉得此药,会对我有用?”
温禀摇摇头:“没用。”
他把药罐里的药全吃进嘴里,扔了药瓶,往地上一蹲,仰头看我,面色潮红,满脸薄汗,眼珠似都沁水。
“周遂衍,你就看着我这般受情热不得解,爆体而亡吧。反正你也不想救我。”
【📢作者有话说】
???
第26章
他想必忘了我是个神仙,我冲他摇了下头,我若要替他解这类药,不过多思索是该用治愈术、解毒术还是别的术法。
左右也不过几抬手的事情,算不上什么难事。再不济我出门把刚休息的崔老喊起来,让他来想办法救这脑子出问题的温禀,也不是多难事情。
可他这般对我发疯,我便不想让他好过。
他蜷在地上,呼吸起伏巨大,本就未干的头发又濡湿了一寸,他汗涔涔的手指在地面上印下湿漉掌印。
偶尔抬眼看我时,眼尾潮红,似带了怨怼又像情难自控。
见我真不理他,他屈膝从地上站起来,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踉跄着步子朝我走来。
赤裸脚掌踩在地上也留下一串湿漉脚印。
“老师曾写过话本,讲两人情到浓时,宽衣解带,交颈缠绵,而后吟哦不休。”
我莫名脸上一热,咳了声,点评:“那写得不如何。”
温禀衣物本来就没穿好,快走到我面前时候,衣衫已乱七八糟,他抬手擦了下脸上水雾,笑起都费力:“那老师说说,如何才算是佳作。”
我在我二人间隔了个不可见的障碍物,温禀行路被阻挡,他顿了顿,抬步往旁绕过。
可他步子实在踉跄,绕走两步,脚下一软膝盖落地当的一响。
他仰头辨我方向,双眼迷蒙似难以视物。
我沉默不语。
他手撑地,试图起身,手腕又一软,又蜷回了地上,他额头抵上地面,双手枕靠地面,呼哧呼哧呼吸重若风箱。
他喊了声周遂衍,最后那个音节吐出时,嗓音里已带了哭腔。
“温禀,你认错人。”我道。
他仍旧埋头,深呼吸了许久,稳住嗓音,又道:“那神仙,你知道被火烤是什么滋味吗?”
他仰头一抹脸上似水流的汗,潮红眼眶辨我出声方向:“你体会过如至冰窖是什么滋味吗?”
“你真的活过,死过,痛苦,伤心过吗?”
他坐起身子,低头撩自己衣摆,不管不顾开始自足起来。
他喘息声细微,未过一会儿,眼泪又簌簌流出,和脸上汗水混成一片缭绕云雨:“你说你不是他,求求你假装假装是他好不好?”
“我老师周遂衍,不忍看任何人受苦,他不舍我伤心愧疚记挂他,我好想他。”
他侧头用肩膀蹭掉脸上滚滚热泪,嘴唇微启:“好难受,老师。阿伦好难受,阿伦难受。”
我拧眉看这几乎半丧失神志的人,说是不想让他好过,我见后也觉心情烦躁,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让谁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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