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准备回家,一辆跑车停靠在路边,上面下来一个我化成灰都认识的人。
“南藜!”
梁枝庭关上车门就往我这边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他在我面前站定,问道:“可找到你了,你昨晚去哪儿了?醉成那样还不接我电话,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下次不能这样了。”
我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他瞥见我手里的纸盒子,一怔:“你这是……辞职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没有下次了。”
他面露疑惑:“……什么?”
“不要再联系我了。”
梁枝庭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问:“怎么了突然……”
我打断他:“昨晚没能睡我,你很不甘心吗?”
话音刚落,梁枝庭嘴角慢慢垂下,拉直,一丝笑意都没了。
他将额前碎发捋到脑后,样子颇为懒散:“你没醉啊?”
他的这副表情,音调,都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他终于不装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俯下身,脸凑到我面前,眼睛盯着我的嘴唇,“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和我做那种事呢。”
“你上过多少人了?我怕得病。”
我的粗俗言语貌似惹得他有些不满,他微微拧起眉头,嘴角却在上扬:“我健康得很,你要试试吗?和喜欢的人上床,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你不怕被付倩知道?”
他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轻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她真可怜,”我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指,“竟然和你这样的人结了婚。”
“别装了,大家都是男人,彼此心里在想什么一清二楚。这种事无非是你情我愿,你只要负责乖乖享受就是了。”
“抱歉,我拒绝。”我斜睨着他,以往百看不厌的脸,现在却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我扭过头,说:“我这样的货色你也看得上眼,你还真是不挑。我看你是不是路上遇到一只漂亮点的狗都能扑上去?”
我这句话霎时间惹毛了他,他斥道:“你说什么!”
我将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按下了录音停止键。
他看见了我的动作,脸色铁青。
“不想让付倩知道你是什么东西的话,就永远别在我面前晃悠,也永远别再来烦我,和你说话我都嫌脏了嘴。”我注视着他,喃喃道,“算我眼瞎。”
在我转身的那一刻,我听到他似乎骂了一句“贱货”,随后一股大力袭来,我的胳膊被猛地扭到身后,咔嚓一声剧痛涌上,我疼得爆出了一身的冷汗。梁枝庭伸手来抢我的手机,我忍痛咬紧牙,后脑勺直撞他面门,他吃痛,手上力道松开些许,我趁机挣脱桎梏后,二话不说握紧拳头扑上去就和他扭打在一起。
我们的动静很快惹得路边商铺里的人出来围观,有人七手八脚将我们拉开,外面认识他的人很多,他碍着要在人前保持风度所以下手力度十分受限,可我就不同了,我本就是个讨人厌的阴沉怪胎啊,我怕谁?
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打不过他,但是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我一时间把他揍了个爽。
这场架打得轰轰烈烈,闹到了警察局。
我动了手,梁枝庭也动了手,他当然不会说出打架的真正原因,所以这件事最后定性为普通的纠纷互殴。
付倩把梁枝庭接走时,梁枝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她心疼的不行,怨怼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怪我怎么把他老公打得这么惨。她要上前和我理论,被梁枝庭拉住了,他说了声‘算了’,装的一派不和我计较的宽宏大量。我心底冷笑,他是怕我对付倩说些什么暴露他吧。
如果付倩某一天得知她老公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她一定会嫌弃我下手过轻了。
在警察局耽搁了一下午,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转动钥匙开门时,我只紧张了一秒,随后就变成了一股无所谓的态度。和梁枝庭的那一架彻底打出了我的劣根性,反正我现在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就剩下一条烂命而已,那我还怕什么?既然你弄不死我那我就弄死你。
门后,玄关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屋里安安静静。
我走进卧室,衣柜上的锁完好无损,好好挂在上面。我幻想中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
打开锁,我拉开衣柜,它还是原来的姿势,蜷缩在柜子里,脸颊上的血渍早已干涸,留下一道暗淡扭曲的红色水痕。
放在先前,我可能永远都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厌恶梁枝庭这张脸的一天。
怒火中烧,我扯着它的头发将它硬生生从衣柜里拖出来,恶狠狠推在地上,咚一声闷响。
对着它的那张脸,我深吸几口气,挥拳重重砸了下去。
贱货?
一拳接着一拳,我明明很用力,可是它和人不同,拳头无法在它脸上留下任何青紫的瘀痕,越打越泄气,越愤怒。
我不再和它浪费力气,一脚踹在它脸上,将它的脸踢得偏向一侧。
我发狂般扯下卧室墙上挂着的梁枝庭的照片,一一撕碎,床头柜上的相框,手帕,香水,全部一并砸碎,我清理着和梁枝庭有关的一切。
发泄完之后,卧室里已经一片狼藉。光秃秃的墙皮暴露出来,地上落满了被绞碎的照片碎屑,浓香尖锐的玻璃渣子溅了满地。
我盯着地板上最大的一件垃圾,走过去,踩上它的脸,恨不得将它脑袋踩进地板里,冷声道:“狗杂种,你他妈才是贱货。”
第22章 “宝贝要去哪里?”
悔意铺天盖地而来,我只恨自己鬼迷心窍,居然还花钱定做了这么一个无法随意处置的物品。
我立在房间中央,静默良久后,蹲下身,目光在它身上每一寸梭巡。
除了一双眼睛,它的四肢、身躯,这些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上面接缝明晰,人工制造的痕迹清清楚楚。也许是我自己想多了,事情看来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以组装,那应该也能拆卸吧?
我握住它的手腕,对准上面那条接缝细痕,使力往另一边扭转,安静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咔哒咔哒的声响,我急出了一身汗,那个手腕也没能给我卸下来。
我连它一根手指都拆不掉,无可奈何之后怒不可遏,反手甩了它一巴掌。
——人偶师真不是谁都能当的。
暂时想不到方法,我只能再次捆住它的手脚塞进衣柜,眼不见为净。
辞职之后,日子就变得格外清闲,我宅在家中无所事事,手上存款够我过几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我对重新找工作也提不起兴趣,应该说现在没有任何事情能提起我的兴趣,干脆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开始了我的死宅生活。
死宅生活还是很惬意的,一天三餐靠外卖,让自己彻底沉浸在游戏里,熬夜熬通宵,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继续打游戏。日夜颠倒,生活紊乱,彻底与世隔绝。
这萎靡的日子我一直度过了半个月,某一天照镜子,发现自己双眼无神眼下青黑,胡子拉碴头发冲天,……着实邋遢。
昏暗的房间,镜子里的人很是陌生,连我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大概鬼见了也嫌。是啊,这才是我真正该过的日子,只是延迟了六年而已。
我叹了口气,刮了胡子,洗干净脸,以为这样自己就能稍微清爽一点,但还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哐当!我把镜子砸碎,又回到卧室打游戏。
从今往后我的房间不会出现一面镜子。——看不到就不讨厌了。
这样不规律的生活除了不健康之外,倒是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让我没办法去想起那些不舒服的过往种种。
认清梁枝庭的面目之后,我就删除了他的微信,将我房间里沾染他影子的每一样东西都毁掉,在我的刻意操作之下,梁枝庭已经从我的生活中连根拔除,就连最棘手的那个东西,因为一直被我关在衣柜里,时间一久,我几乎都快忘记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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