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对于针对头部的攻击相当敏感,几次反击都有意识的护住眉心部位……我猜测,那里可能是他的弱点,或者说是致命点之一……”
“……基于这些信息,可以得出一些比较粗浅的结论。如果想要击杀他,我们需要创造出足够的条件,用够快,够迅捷,够猛烈的攻击,在一瞬间攻击眉心,或许有机会能得手。”
不愧是联盟最优秀的大脑,仅仅是短暂的接触,还是职业选手一方被单方面暴打的情况下,魏临渊都能通过仅有的信息分析出这么多,甚至他说的很多细节,同为万象而且是最直面和尤利西斯战斗的燕晚星都没有注意到。
“这样可行吗?”唐妙问,“如果要足够的瞬时输出,那让小晚星来?”
“燕晚星不行。”
魏临渊摇头,“他的银镰枪大开大合,攻势虽足,但速度不够快,尤利西斯一定提前能够反应。”
“那?”
“让聂溪来。”
聂溪?
众人一愣,同时回头。聂溪倚靠在墙边,抱着剑静静听着,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表情略带疑惑。
“燕晚星的正面输出能达到九千庭,但聂溪的逍遥剑在只攻一点的情况下,能超出这个数字,达到一万一千庭的瞬时功率,这也是我目前所知道的单体杀伤里,除了沈弥的风乍起外,源能转化杀伤率最高的一招。”
魏临渊点头,“而且他本就是刺客型的选手,速度够快,以点破面,他的剑最合适。”
“……靠啊,你怎么连我们的招式功率都这么清楚?”钟春雁听着魏临渊的分析,表情有些惊悚。
每个职业选手,特别是万象,作为队伍内绝对的核心,其招式风格和杀招都是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即便是正式比赛的时候,也会用诸多技巧来掩饰实际功率上限,防止被其他人摸清门路,结果魏临渊这货,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连他们的底牌都给摸透了?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就是尺。”
魏临渊耸耸肩,随口说道。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表情却没有一点歉意。作为战术型选手,魏临渊除了自身实力顶尖,对战局分析和数据把控也绝对是联盟最顶尖的水准,几次战斗下来,把对手战队的风格与套路摸个底儿掉可以说是基本操作了。
顿了顿,魏临渊道:“大概的计划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中间可能视情况会有临时意外,但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那就是,创造机会,让聂溪出这一剑。”
他们的机会不多,只有一次。
一次不成,尤利西斯必定有所防备,想再得手,难如登天。
一剑生,一剑死。
聂溪沉默片刻,过了一会,才从墙上支起身来,淡声道:“嗯,知道了。”
……
水晶祭坛上,战斗还在继续,数十台机甲同时爆发产生的源能如同不绝的惊涛海浪,空气炸起的源能冲击片刻不停,仿佛平地响起了密集的雷鸣一般。
真气炮如雨点般落下,在尤利西斯的周围疯狂炸起,燕晚星,方镜和钟春雁作为主攻手,顶住了来自尤利西斯的恐怖压力,虽然看上去十分勉强,但依然还是顶住了。
尤利西斯的表情又换回了那副让人作呕的温柔笑容,他似乎在享受,似乎是不在意,似乎是想更多的欣赏周围的职业选手们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聂溪紧紧盯着尤利西斯的身影。
他没有靠得太近,虽然他很想上去,和燕晚星那几个万象一起,把尤利西斯碎尸万段,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还不是最好的机会,他的剑还不是最好的状态,贸然出手,只会丢掉其他人辛苦创造出来的……唯一的机会。
聂溪目光淡淡,抚住剑柄,他的源能快速又隐蔽的在机甲中流转,如同暗夜中蛰伏的阴影,源能的波动被燕晚星几人狂烈的源能风暴所掩盖,并未让尤利西斯察觉到端倪。
像是散开的水花一点点回拢,而后凝聚成一点,聂溪不断调整呼吸,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一剑生,一剑死。
虽没有身处战场中心,但聂溪的压力一点不比其他人要小,他知道,其他人看似飞蛾扑火般的攻势,都在为他的这一剑创造机会和空间,这份像是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手中的压力,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聂溪这种人,也同样难以平静。
越是不平静,心就越乱,剑……就越不利。
聂溪轻出了一口气,目光微敛,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第209章
血液的湖面安静下来, 轻轻涌动,刀鬼和沈弥遥遥站着,血色的波纹从他们的脚底扩散出去, 碰在一起,泛起涟漪。
“你真的很自信。”
听完沈弥说完那一句, 刀鬼怔了片刻, 过了许久, 才缓缓道,“刀者应该有自信,只不过……自信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弥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如他所说的,此前进入魔刀构筑的这片环境的人, 并非他们没有能力脱离,只是他们无法舍弃魔刀的力量, 与其说是魔刀困住了他们,吞噬了他们, 倒不如说是作茧自缚。
这把不祥的刀, 能够激发人心底最深的贪婪与欲望, 即便是沈弥,也并不能幸免。但对于沈弥来说, 他的执念不是“贪”, 不是“嗔”, 只是对于武道的“痴”。当没有了对力量的贪欲, 魔刀对沈弥的影响也渐渐消退。
此时的沈弥迷蒙的思绪渐渐清醒,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自己是谁, 想起了自己要做什么,也想起了……脑海中那始终浮现的身影的名字。
血色的月散下妖异的光,沈弥在血池中站得笔直。
“虽然这场打的挺尽兴。”
沈弥平静地说,“但是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要去做了。”
刀鬼舔了舔唇,看着沈弥,“你真的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沈弥说:“试试。”
话音刚落,他的刀垂下,刀尖点在平静的血水上,荡开一圈微妙的波纹。
这一瞬,暗潮涌动的湖,忽然就停了,原本在动的,忽然全都静止了。
一切都慢了下来。
刀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咧了咧嘴,“我这千百年,见过无数刀客,领教过无数把刀,而你……只不过是个人类。没有这一身机甲,你甚至弱小的如同蝼蚁一般,哪怕是一根木头,也能置你于死地,你的刀,又有什么本事杀我?”
“我这一刀,于二十出头时领悟。”
沈弥眸光淡淡,说,“人的身体脆弱,但并不渺小,肉身有形,意却无形,刀意系于神,近乎道,无止无境。”
刀鬼一怔。
“万千界缝,强者无数,有搬山填海之力。但是……开山劈海也好,摘星毁月也罢,总有消亡之时,雨止风息,一切寂然。”
沈弥轻吐了一口气,“我这一刀,亦是消亡。”
平静的血色湖水骤然颤抖起来,沈弥握上刀柄,唐刀的刀锋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动,刀意散开,凛冽逼人!
除了他手中的刀,这血色的天地之间,再无生机。
刀鬼脸上的笑容猛地一顿,下一秒,竟露出了恐惧至极的表情!
像是一阵腐蚀之风迎面扑来,他身上的血肉正在飞快褪去,露出斑驳的骨架,手中那柄锈迹斑斑的刀,也在飞快褪去锈迹,露出黑色的刀锋——
刀鬼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弥,“等……”
等等……这是什么刀?!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刀,怎么会有这样的刀意!?
沈弥恍若未闻,这一刻,他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像是心眼,却又完全不一样,意识空间中,脱离了身体的束缚,脱离了现实应有的规则,一切虚幻的意念变得更为明晰。
沈弥隐隐约约间,感觉自己似乎终于触碰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追求的境界。
虽然只有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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