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莫名很喜欢这种温度,似乎能把冰凉的他都捂暖,于是在他掌心蜷缩起来,说出口的话却还是很幽怨。
“你哪里不差了?你长得丑,没有钱,没有四个轮子的车,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床还那么硬。”
这些要求听起来倒是和现代的择偶标准很契合。
“……我不丑,而且我有很良好的生活习惯,”陆舟较为客观地说,“和我住在一起,应该起码比99.9%的男生要好。”
小鬼掀起一只眼皮,瞥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陆舟:“。”
陆舟:“明天带你去学校看看就知道了。”
怎么还要上学!
柳倾两眼一闭,脆弱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住一重接一重的噩耗,彻底晕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陆舟准时醒了过来,关掉了还没来得及响的手机闹钟,垂眼看向躺在自己胸口睡得正香的小鬼。
这只小鬼昨天晚上非要躺在他身上睡,以至于他一夜都不敢翻身,生怕把弱不禁风的小鬼压扁了。
“起床了,”陆舟轻轻戳了戳小鬼冰凉的手,不紧不慢地说,“到上学的时间了。”
柳倾下意识就躲,含含糊糊地抱怨:“……不想上学。”
“不行,现代人都要上学。”
“讨厌。”
柳倾被他放在床边,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揉揉眼睛,无比自然地对正在穿衣服的男生伸出两只小jiojio:“给我穿鞋子。”
“?”陆舟疑问,“什么鞋?”
顶着小鬼快要杀人的目光,陆舟终于在床底摸到了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踢进去的精巧漂亮的小绣花鞋。
“你还有鞋,我以为你就是光着脚。”陆舟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双可以算是古董的小鞋子,从床底钻出来,“你把鞋脱了干什么?”
“上床当然要脱鞋子。”柳倾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顺带给了他一个看着不修边幅举止粗野的莽夫的眼神。
这么讲究的小鬼和无理取闹就梆人的小鬼居然是同一只鬼。
陆舟无言以对,捏着他细细的脚踝,给他穿好小鞋子,把他放进口袋里,去卫生间洗漱;先给讲究的小鬼洗洗脸,再自己洗洗脸,期间还因为洗脸巾太糙弄疼了小鬼金贵漂亮的小脸,被小鬼怒梆了两拳。
一切准备好,陆舟正要拉开门出去,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你怕太阳吗?”
柳倾已经躺进口袋里补眠,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怕。”
“那,”陆舟顿了顿,“世界上除了你,还有没有别的鬼?”
柳倾安静片刻,抬手梆了他一下:“我要睡觉了,不许讲鬼故事。”
……
陆舟请了个假。
上学固然是件大事,但人身和鬼身安全更重要。
既然有眼前这只脆弱的小鬼,或许还会有别的猛鬼。万一碰到别的鬼,万一别的鬼要和小鬼打起来,小鬼根本无法自保。
陆舟也不觉得自己能保护好他。
他想了想,给负责照顾自己生活的小李发了条消息,让他去查查给盗墓贼驱邪的道观是哪个道观。
既然能驱邪,应该也能驱驱别的鬼。
小李收到消息时还没起床。
作为陆氏集团的一名员工,他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非常符合朝九晚五的健康上班时间。
他迷迷瞪瞪拿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字,就像是被浇了盆冰水,顿时清醒了。
陆舟就是他的老板,他知道陆舟的行程,昨天才去泣雨山,今天就来问道观驱邪,怎么看怎么都透露出一种不好的预兆。
没准陆少爷在山上也中邪了!
小李觉也不睡了,连忙爬到陆氏集团总部,动用强大的人脉,调查到了道观的资料,将资料和联系方式一并发给了陆舟。
“这个道观叫无名道观,观主出去云游了,现在在观里的是他的六个徒弟。”小李说,“主持事务的是他大徒弟云清,虽然年轻,做事却很牢靠稳重,您有什么事都能问他。”
“嗯,麻烦你了。”
陆舟挂断电话,转而拨打了小李给的号码。
……
无名道观是个各方面都观如其名的道观,没有灵秀的山水,也没有什么名气,前来祈福的客人都很少。
道观里扯了台固定电话,作为官方指定号码,和客户互相联络用,虽然大部分时间,这台古朴的电话机都在充当摆设。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正在打扫的小道士云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电话铃响了一遍又一遍,他才回过神,狼嚎着跑出去叫人:“师兄!师兄!来电话了!”
“来了!”一道人影嗖地飞奔进了屋子,站定平复好呼吸,然后郑重地拿起电话,“您好,这里是无名道观,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话筒里传来一道很年轻的男声:“你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原来只是来问问题的,云清有点失落,但没有因此而敷衍:“好的,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呢?”
安静片刻,话筒里的男声严肃认真地问:“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
“……”云清同样严肃认真地回答,“没有。”
“我听说你们曾经给一群中邪的盗墓贼驱邪,”陆舟慢条斯理说,“既然能驱邪,还不能证明世界上有鬼吗?”
“这件事应该有夸大的成分,其实当时是他们自己被吓懵了,我们只是出了一点绵薄之力。”云清笃定地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你还年轻,不要那么早就接触这些,多学习科学。”
“……”
陆舟低头看了眼在自己口袋里睡得昏天暗地的小鬼:“好的,谢谢。”
……
有道士背书,陆舟带着小鬼出门的底气足了很多。
早上六点多,晨雾将将散尽,早起的学生和上班族们来来往往,车辆和行人构成了繁华的南州里再寻常不过的一角。
“你怎么还在伤心啊,”陆舟慢慢骑车穿过人群,低声对某只听到要上学就蔫答答挂在他口袋上的小鬼说,“上个学而已,你就这么讨厌吗?”
“就是讨厌。”
为了方便交流,陆舟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带着上口袋的外套,口袋很深,柳倾站进去,刚好能把脑袋搭在口袋边缘。
“那你以前怎么启蒙,怎么读书?”
能把小鬼养成这种脾气的,不是贵族世家也是豪门望族,这种家庭条件不让后代读书的可能性极低。
“夫子在家里教我。”柳倾陷入思考里,缓慢说,“但是我不爱听,总是偷偷溜出去玩。”
“玩什么?”
“什么都玩,爬山爬树,玩水,再出门买点心。”
“你还会爬树?”陆舟略微有点不可思议,这只小鬼娇滴滴的,现代的洗脸巾他都觉得糙,怎么能受得了更糙的树皮。
“不会,”柳倾很理直气壮,“但是有人托着我。”
可是这个人是谁,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陆舟却是懂了,古代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都是有当牛做马的小厮的。
“可恶的封建贵族阶级。”
“你讨厌!”
柳倾一下就听出来了这不是句好话,伸手梆梆捶他的下巴,捶着捶着忽然闻到了一种强烈的香气,挥手的动作都慢了许多,转头往气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
“这是什么味?好香。”
“炸鸡。”
陆舟说着,已经很有灵性地转过头,往炸鸡店骑过去。
这条靠近学校的街道是一整条餐饮小吃街,炸鸡汉堡烤串酱香饼鸡蛋饼馄饨应有尽有。
柳倾生前的吃食自然都是好的,可是现在这种做法粗陋但无比豪放的食物香气有种可怕的吸引力,他看到什么都想要,一只手举起来就没放下过:“给我买这个,这个也要买,还有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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