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子的墙面上就贴满了一排排黄色符纸。
……
咔嚓。
齐晖眼前的世界, 像镜子一样碎裂开来, 然后全盘崩塌。
一种失重感传来,齐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往下坠。
脱离那些镜子碎片之后, 所能看见的只有一片没有尽头的漆黑。
在下坠的过程中,齐晖突然捕捉到了一点色彩。
他向着那点色彩看去。
一个穿着校服的小朋友低下了头,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不远处,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小朋友,正在嘻嘻哈哈地看着他。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伸出手指指着他。
整个画面没有声音,像是一场默剧。
突然,有个小朋友捡起了脚边的空饮料瓶,然后扔向了低着头的那个小朋友。
砰——仿佛有一声无声的声音响起。
低着头的小朋友一动不动。
被砸中的地方,有涟漪开始泛起,一圈一圈越来越大,搅混了那点色彩和周围的黑暗。最后,那点色彩像泡泡一样破了,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齐晖所能看见的,又只剩下了一片漆黑。
他不断的往下坠落着。
黑暗中,突然又出现了一片色彩。
齐晖向着那片色彩看去。
消瘦的人,被别人扯着衣袖从教室里拉了出来,一路被拉到厕所。
而厕所里,几个齐晖很眼熟的人正等在那里——是苏铭和小团体的人。
他们无所事事的等待着,直到那个消瘦的人被拉了过来。
苏铭走到消瘦的人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苏铭示意小团体的人动手。
消瘦的人一下子被打倒在地,然后被拳打脚踢。他痛苦的蜷缩着身体。
不知道是谁,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让他更加蜷缩起了身体。
打完人之后,苏铭招呼小团体的人离开,于是一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涟漪开始泛起,模糊了画面,然后搅碎了色彩,一切又重新归于黑暗。
齐晖继续往下坠落,在这一片黑暗中,他的坠落好像没有尽头。
黑暗的一个角落,又有色彩出现了。齐晖看向这片色彩。
依旧是安静的默剧。
惨白的灯光下,狭窄的房间里,正在爆发着冲突。
消瘦的人撞开中年男人,抱起书桌上装着千纸鹤的玻璃罐。
中年男人怒不可遏地拿起了椅子,狠狠砸了下去。
抱着玻璃罐的消瘦身影,狼狈的躲闪着。
几次之后,椅子终于砸到了消瘦身影的头上。
——他的腿动作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差点摔倒,椅子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中年男人惶恐的扔掉了椅子,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惊恐的尖叫。
中年男人回头,慌忙地去捂住女人的嘴。
涟漪再次泛起,一圈圈扩散开,撕裂了彩色的画面,让一切恢复成黑暗。
齐晖不断的往下坠落、坠落,然后好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他像离开一个虚幻的泡泡一样,“啵”的一声,掉进了现实里。
永无边际的黑暗全部快速往后退,仿佛有一个奇点在吸引着它们,又更像是黑暗再也抓不住齐晖,才造成了一种它们在往后退的错觉。
齐晖站在狭小的房间里,能看见的是惨白的灯光和简陋的家具。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很安静。房间外也听不到一点声响,好像所有人都离开了。
能看到的地方,墙上都贴着一排排的黄色符纸,现在没有风,符纸都静静地垂落着。
齐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大概能猜到,自己最后在黑暗中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陆果的过往。
之前,齐晖就感觉到,苏铭和小团体的人,对陆果好像若有若无的有一点敌意。
这种敌意体现在一些行为上。
这种敌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来越明显。
但齐晖依然不能确定。因为齐晖对别人感情感知不明显,所以他判断为自己瞎猜的——在没有确定之前,一切都是瞎猜的。
现在,齐晖知道,苏铭和小团体的人为什么对陆果有敌意了。
因为他们害怕陆果的报复。
而以前,他们根本没有在乎过陆果。
齐晖皱着眉,上牙磨着下牙,发出轻微的声音。
他有些生气,不论是对于陆果的爸爸妈妈,还是对于苏铭和小团体的人。
而当他低下头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抽屉里的东西。
走的人太匆忙了,没有把打开的抽屉关上。
惨白的灯光照落进抽屉里,打亮了里面摆放着的东西。
一些旧笔芯、一些草稿纸和几个空瓶子……
齐晖的睫毛眨动了一下,看着抽屉里的草稿纸。
草稿纸上的字迹他很熟悉,熟悉到拿起一支笔当场就能写出来。
这是齐晖的草稿纸。
于是,齐晖又看向了草稿纸旁边的旧笔芯和空瓶子。
那些旧笔芯是他常用的品牌,空瓶子好像也有点眼熟。
齐晖明白了。
陆果在收集他的东西。
虽然不懂,但是齐晖大为震撼:这就是系统安排的恋人吗?
齐晖无法理解,却又好像感受到了,这一行为想要传达过来的炙热的爱意。
将抽屉合上,以免弄乱陆果整理好的东西后,齐晖就打算去找陆果。
走出房间后,外面的客厅墙上依然贴着一排排的符纸,还有几张符纸掉落在地上。
客厅角落的冰柜,不知道怎么被打开,正在向外面散发着寒意。
齐晖走近一看,看到冰柜里面还放着一些东西。
在冰渣中,一捆捆的钞票叠成一小堆,看起来像是齐晖借给陆果的高、利、贷。而在这堆钱旁边,还放着一份份用打包盒打包好的饭菜。
齐晖沉默了。
当初他借高、利、贷给陆果时,觉得可以帮助陆果解决一些困难,陆果以后会过得好一点。
可是当时的陆果已经不需要了。
陆果早已经不需要钱了,也不需要吃饭。或许也不需要上课,不需要和同学一起去打水,不需要上晚修,不需要吹夜风看夜景,不需要去图书馆,更不需要去游乐园。
陆果需要的,或许就是能好好的去投胎。
这个冰柜,大概是陆果曾经待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齐晖合上了冰柜的门,离开这个空荡荡的房子,去找陆果。
楼道里也贴满了符纸,昏暗的灯光很微弱,勉强照亮着楼梯间。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睡得早,整栋楼都没有一点人声。
甚至连外面的声音也不见了,一点风吹树叶的声音都听不到。
“陆果。”
齐晖喊了一句,但并没有人回应他。齐晖只能慢慢寻找陆果。
楼梯间里。
“苏哥,我好累啊,我们还没有贴完吗?”杜锋抱怨道。
正在贴符纸的苏铭,突然停下了动作。
小团体的其他人还在贴着符纸。
“我们贴了几层楼了?”苏铭问道。
“几层?应该是……”杜锋不明白苏铭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在话音说出口的时候,他脸色变得惨白起来。
是啊,几层?他们贴了几层楼了?
他们从一楼开始贴起,慢慢往上贴。可是再怎么慢,他们也应该贴完了吧,这栋楼一共就只有六楼。
陆果家就位于顶楼,在往上,就只剩天台了。
他们贴过六楼没有?有从陆果家经过吗?
这些事情他们都记不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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