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叶云然是个疼了也哭不出来,开心了还不会大笑的人,闻弛就要热热烈烈跟在他身边,痛的时候替他难受,高兴的时候笑给他看。
他要把精彩纷呈的真实捧到叶云然面前,让他近距离触碰感受,拿到一点东西,去填上自己的心。
“去他妈的平常心。”闻弛哑着嗓子吐字,“我难过就是难过。”
雇佣兵噎住,完蛋,小崽子好像比他说得更有哲理?
闻弛捏着叶云然的手指,嗓子不再那么哽:“我不需要开导,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热心。”
看出来了,还吃了一嘴狗粮。
雇佣兵过惯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说话经常不把门,方才已经算是尽量客气,但什么“拴裤腰带”上就是嘲讽,闻弛可没忘记这个,道完谢,嘴上的仗还是要算一算。
雇佣兵刚想说不用客气,闻弛就道:“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前辈您没谈过恋爱吧?”
雇佣兵:……靠。
由于刺杀行动闹得太大,塞西亚庄园的宴会不得不提前结束,但是如果还有客人愿意在庄园过夜,晚上再玩玩,叶家也会很乐意招待。
部分宾客深思熟虑后决定留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掌握帝国高层消息的动向,自然也得大胆一点,毕竟,闻元帅和二皇子都留了下来。
三楼某房间内,叶风声、闻元帅和二皇子坐在桌前,今晚抓捕刺客时留了活口,本来要审问,但一眨眼活口也全死了,倒不是自杀,而是被植入了生物芯片,远程控制,全灭。
得到这个结果,三人里只有威廉脸上还笑得出来,一派轻松。
叶风声知道威廉就是这种做派,理解,但看不惯,不冲突。
“就算留了活口,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我没有想暗示谁是幕后黑手的意思,”威廉唔了一声,“我今天来这里,也是想让两位知道,我跟某些人不一样。”
叶风声扬了扬眉,闻元帅坐在椅子上,目光依旧没怎么变,威廉放下酒杯,笑意总算收敛了点:“皇帝陛下今年身体不怎么好。”
现在医疗水平非常高,作为皇帝陛下,从健康管理到医疗,都是顶级配置,疾病不会威胁他的生命,如果有什么不可抵挡的,那就是衰老。
威廉这么说,那就是皇帝陛下终于在衰老中开始力不从心了。
他年轻的时候壮志勃勃,一心最爱事业,两个孩子都是老来得子,他对皇子们的情感非常复杂,因为看着他们成长,总会明白意识自己老去。
对两个皇子,他给的父爱不多,不过该给的培养还是有。
“我其实不爱王冠,因为它不仅象征着权力,还是责任,谁接了,就得扛起万众期待,那是非常沉重的东西。但我那位哥哥,实在是小心眼,不容人,太过分了。”
威廉十指交叉:“比方说你们两位想做朋友也好,亲戚也罢,我是乐见其成的,但我哥哥大概就不太开心。”
这一套说辞下来课真是精彩,暗示国王老了,又挑明大皇子没有容人之心,没有哪句话在拉拢他们,但句句话其实都在朝两家示好。
早些年二皇子从政的能力不出众,大皇子进入国议会的时候,二皇子最早还在小职位上磨蹭,的确看着只想顶着皇室名头舒服过日子。
但无论转变的原因是什么,无论是谁把他推到今天的位置上,威廉跟穆尔的争斗已经注定,除了往前摘下皇冠,没有别的退路。
闻元帅和叶家联合后,本来是不用着急,但这次的刺杀,还有皇帝已老的消息,估计得让他们重新思考一下了。
“很高兴今晚与元帅还有伯爵交谈,嗯,庄园也很美,我就在这里住一晚吧,有我的房间吗伯爵?”
叶风声恭敬道:“当然,殿下,早已为您准备好了。利尔,为殿下引路。”
二皇子离开后,叶风声把自己砸回椅子里:“都是什么事……”
他捏着眉心:“你觉得今晚究竟是谁动的手,皇帝、两个皇子,还是国议会的某些老东西?”
“都有可能。”闻元帅居然这么回答。
他们两刚还在和威廉交谈,却把威廉也算在了嫌疑人里,都是千年的狐狸精,还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给忽悠瘸的。
“但如果陛下身体状况的消息属实……我们就不得不动了,穆尔和威廉迟早要闹一场,我们想完全置身事外,不可能。”
“二选一,押谁?”
*
叶云然一夜无梦,睁眼时,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进,天花板很陌生,他刚一眨眼,就听到旁边椅子剐蹭地面的急响。
“你醒了。”
是闻弛的声音。
“渴不渴?还是说饿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一句话三个问题,叶云然转头,看到闻弛还穿着作战服,身上还有硝烟味,自己躺在病床上,而闻弛身后是椅子。
床头边的屏幕上显示着时间,早上八点,一针镇痛药下去,居然让叶云然赖了个床。
闻弛的脸上看不出多疲倦,但叶云然福至心灵,微微睁大眼:“你一直守在这里,没睡?”
闻弛顿了顿,视线漂移,在思考怎么说,当叶云然抬手勾住他手指时,肩膀才无奈一松,笑了笑:“我说过要守着你睡的。”
“而且你睡着的样子好看,是我自己舍不得移开视线,看着看着,就忘记时间啦。”
第48章 轻吻
叶云然从床榻上坐起,闻弛递过一杯水,叶云然端着喝了两口,闻弛就在旁边无言看着。
叶云然一觉睡得不错,很舒服,身上也没有疼痛,他微微按了按受伤的地方,有些许顿感,感谢医疗科技的发达,只是两天不能剧烈运动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闻弛突然道:“想请假了。”
叶云然:?
学校请假制度严着呢,而且闻弛还在交换期,躺这儿的如果是他,那还有可能请假,否则都叫说梦话。
“别那么看我嘛,”闻弛盯着叶云然疑惑的眼神,“就是想想而已。”
“我没事了。”叶云然说,“你去睡觉。”
他发现闻弛整个人表现得不太对,尤其是眼神,明明已经天亮了,他好像还在夜里似的。
不管闻弛嘴里翻出什么花来,事实都是守着自己枯坐了一整晚,看不出精神怠惰只能说年轻人精力充沛。
闻弛没动:“下午我就得走了,去联盟的路上可以补觉,现在跟你多说说话。”
这套说法听起来真是相当耳熟,但是立场变了,叶云然:“昨晚建议我打镇痛剂的时候,我怎么说的,你怎么说的?”
风水轮流转啊。
叶云然当时也是想多跟人说会儿话。
闻弛顿了顿,眼珠子缓慢动了动。
叶云然穿着病号服,掀开被子下床:“把话还给你——我也可以看着你睡。”
“我其实还不困。”闻弛退了一步,“先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叶云然从物品上的标记明白了这是在哪家医院,他摇头:“我去,你休息。”
伤已经好了,就剩两天修养,不是需要小心捧在手里的伤号,叶云然也不用别人拿他当易碎瓷器对待。
“我去见医生,床让给你。”这里是间单人病号房,叶云然把旁边的屏幕划过来看,“把床单跟枕头换掉……”
这种事通常是服务机器人干,不过不同的医院按钮可能不一样,叶云然还没找到时,闻弛就要起身:“不用麻烦,我跟你一起去找医生——”
叶云然在他肩膀上一按,用不大的力道把人坚定按住:“坐着。”
他们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叶云然俯视的目光很平静,平静下是不由分说,闻弛仰着头,跟他对视片刻,僵硬的肩膀在叶云然手掌下慢慢放松。
从叶云然醒来开始,闻弛的整个情绪其实都是紧绷的,他自己或许意识到了,但僵直了一整晚的情绪,即便自己想放,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大脑既清醒又飘忽,呈现出诡异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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