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我们真的不可以带上踏云吗?”踏云是朗星河给天马取的名字, 这次出远门朗夫人却没用踏云驾车,朗星河颇为不舍。
“不行。”朗夫人态度非常坚定, 解释道, “中容城不比咱们永昼城,那里各方势力错杂,大佬遍地走, 我们自然是越低调越好的。”
大儿子弄回家的天马, 整个大荒都找不到几匹,用那样稀罕的天马驾车去中容城, 约等于拿着大喇叭喊[此处人菜钱多,速速来抢],平白给自己找事。
“既然要低调,我们又何必穿得这样花里胡哨?”说着, 朗星河原地转了个圈圈,宛若一只开屏展示的雄孔雀——完全不是夸张的比喻,此时朗星河所穿的衣裳名为“飞天服”,又称孔雀服, 色彩艳丽, 衣摆上是金丝刺绣,披肩上缀着绿宝石, 衣襟前则是层层叠叠的艳红色珠串,穿在身上沉重极了, 像是披着钢铁铠甲。
朗夫人打量着盛装打扮的小儿子,眼中惊艳连连,嘴上连道,“多好啊,既显得富贵华丽,又不失英姿飒爽。”
朗星河: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珠宝架。
“阿妈,咱们真要这身打扮出门吗?”朗星河一脸生无可恋。
朗夫人笑道,“傻孩子,多好看啊。再者,人嘛,向来都是先敬罗裳再敬人,咱们这身派头走出去,才不至于被小瞧了。”
朗星河不解,“阿妈,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刚刚才说天马太高调显眼了。”朗星河严重怀疑阿妈是在忽悠自己。
朗夫人耐心解释,“我们这一套衣裳虽然华贵,但只能镇住普通人,落在修仙者的眼里那是一文不值的。明白了吗?”
朗星河若有所思,心道,阿妈果然厉害,不然也不会将朗家经营成如今的模样——家中巨富,却不显山露水,旁人不会窥伺,但也不敢小瞧,这样一个度,朗夫人把握得极其精妙。
“哈哈哈”一阵爆笑打断了母子二人的对话,正是收拾好行李过来集合的胡之腾和熊有渔。
“小狼,你这是穿的什么?”胡之腾捂着肚子大笑,“我远远都看不清你的脸,就看到一座发光的宝山。”夏日灿烂的阳光洒在朗星河的身上,五彩的宝石闪闪发光。
“唔,像是洒满彩色糖豆的冰淇淋。”熊有渔插刀。
朗星河冲二人龇牙,“少得意了,你们也有!”朗夫人做人向来周到,这次出行既然要带着熊家、胡家小子同行,那朗星河有的,自然会给另外两小孩儿也准备一份。
话音刚落,两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五个婢女团团围住。
“哎哎,你们干嘛!”胡之腾缩着肩膀尖叫,“别动手动脚啊!”一个眨眼的功夫,二小被剥得只剩下雪白的里衣服。
瞧着两个小伙伴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模样,朗星河叉腰大笑,感受到了当恶霸的快感。
不多时,两小被婢女们穿戴整齐,院子里出现了三座行走的珠宝展示架。
“还挺好看的呢。”胡之腾在穿衣镜前“搔首弄姿”,对自己这身五彩斑斓的打扮非常满意。
“那就出发吧。”朗夫人怀里抱着狗小妹,阔步上前,身上后跟着三只跌跌撞撞的“珠宝展示架”。
朗府门外停着六架马车,驾车的俱是高大骏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漆黑的皮毛犹如上好的丝绸在阳光下闪着缎面亮光。
六架马车,三小合坐一辆,朗家夫妻一辆,四位仙师护卫分坐两辆,剩下的两架马车则用来装运行礼和小厮丫鬟们歇脚。
因着是夏日,马车车厢四壁全都拆卸掉了,只留了顶棚,周边则是用轻纱围住,兼顾通风凉爽和防晒防蚊。
一爬上马车,朗星河立马把身上的各色珠宝装饰给卸了下来,卸完顿时觉得身上像是搬开了一座小山一样轻松多了。
“真是的,不能等到了中容城再穿上这身派头么。”朗星河扭扭脖子,感觉肩颈处都僵硬了——这真不是阿妈的恶趣味?
“我觉得挺好看的。”胡之腾还在臭美。
朗星河白眼儿,“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叮叮挂挂的饰品吗?觉得不够爷们。”
“我现在又喜欢了。”胡之腾把玩着胸前的如火炭一般赤红的珠子,稀罕极了。
“我都从白狐狸变成红狐狸了,喜欢什么的变一变也很正常的啊。”胡之腾为自己的“真香打脸”做解释。
朗星河懒得搭理臭美的胡之腾,斜斜倚靠在背椅上,一手托着下巴,透过轻纱打量着路过的街景,惬意极了。
一只小黄狗从马车边溜达过,朗星河突然问,“喂,你们能分辨得出来吗?”
“什么?”朗星河问得没头没尾,胡之腾和熊有渔都没能领会到他的意思,只凑到朗星河身旁,伸长脖子顺着朗星河的视线去探看。
朗星河解释,“我是说,你们能分辨得出真正的狗,和能够变成人的狗吗,他们之间的不同,你们能分辨得出来?”
马车旁溜达的小黄狗让朗星河突发奇想,因为他根本无法分变出那是一只纯粹的小狗,还是能变成人的狗妖。那小黄狗在朗星河眼里和家里的狗小妹没什么区别——或许狗小妹更淘气,更狗一些。
“当然能啊。”胡之腾打量一眼小黄狗,直接道,“这是一只没有开灵智的狗子。”
“怎么能判断?”朗星河好奇。
胡之腾理所当然,“就是直觉啊。”
朗星河咋舌,看向熊有渔,心道,不会你们都能直觉分辨,就我不行吧。
熊有渔点头,“就是看一眼就能发现啊。”说着,他伸头看向路边的小黄狗,惊喜叫道,“快看,它在嘘嘘!它为什么要倒立着嘘嘘?”
刚刚一直跟随着马车溜达的小黄狗不知何时跑到了路边,前腿倒立,后腿支在墙上开始嘘嘘。
朗星河:唔,还真是看一眼就能分辨出呢。起码自己是绝不会光天光日之下当街嘘嘘的,更加不会倒立嘘嘘。
“小狼,你们狗子喜欢倒立嘘嘘?”胡之腾坏笑。
“三位小少爷。”驾车的忠叔听着三小的谈话,忍不住插嘴道,“因为尿的高度能够看出狗的体型大小,有些小狗就会特意高点拉......”
“哈哈哈。”三小笑成一团,“特意高点嘘.....这是怕别的狗子瞧不起它吗?哈哈哈~”
笑罢,朗星河将话题拉回,“所以,你们一眼能看出不同?”
胡之腾和熊有渔齐齐点头。
“可是我完全看不出来。”朗星河觉得自己这算不算是脸盲症?
驾车的忠叔又忍不住插话了,“二少爷从小就这样啦。”忠叔是朗家的老人了,算是看着朗星河长大的。
“忠叔,怎么说?”胡之腾和熊有渔齐齐探出脑袋,一脸八卦模样。
朗星河的心却提溜起来了,他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这会儿哪敢接话,只得道,“真?我都不记得啦。”
忠叔笑道,“老爷时常带二少爷上街玩耍,二少爷好几回差点跟着路边的野狗子走呢。”
“后来老爷分析,估摸着二少爷您是将哪些狗子当做亲生爹妈啦!”朗老爷的逻辑没毛病,自己是人形,儿子是狗形,儿子见着旁的狗子就像见着亲人,不是很正常么?
朗星河:!!!哪儿正常啦!!!
“我妈就没说什么?”朗星河对自家阿爹的智商已经不抱希望了。
忠叔点头,“夫人啊,嗯.....”忠叔声音压低,“老爷提出下次上街给您套个牵绳,这样就不会丢了,然后.....”
接下来不用忠叔再说,朗星河也知道,他爹肯定被修理得很惨。
忠叔继续道,“夫人说了,人族里就有很多人记不得人脸,分不清人的,说二少爷您这实属正常,不影响。”在朗夫人眼里,自己孩子自然是最最好的,不就分不清狗和人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了朗夫人的背书,朗星河心里松了一口气,觉着自己分辨不出真狗和狗妖,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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