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困困愣了愣。
也不知那点瞧不出的红到底为何要看这么久,好半天,尘赦才轻轻道:“嗯,红了点。”
乌困困如梦初醒,歪着脑袋看着尘赦,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
尘赦是故意和他亲近吗?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轻咳。
乌困困疑惑地回头望去,就见他那一身白衣的二哥正站在珠帘外似笑非笑望着他们,薄薄的唇轻启。
乌困困眼皮一跳,心想这狗东西肯定吐不出什么漂亮的象牙。
果不其然,就听他温温柔柔地说:“二位这是在做什么,要趁困困及冠的好日子直接结为道侣吗?今日大礼我可只备了一份,下次这种天打雷劈的好事能提前告知吗?”
乌困困:“……”
尘赦:“…………”
乌困困被“天打雷劈”四个字气得够呛,示意尘赦快收拾他。
不料尘赦似乎没打算像之前那样动手,淡淡地道:“借你吉言。”
乌困困:“?”
毒嘴见两人没被他气得跳脚,“啧”了一声,扬长而去。
乌困困不明所以,总觉得这句“借你吉言”很奇怪,阿兄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说这话来呛他?
“不要听他乱说。”尘赦摸了下乌困困……满头的发饰,淡淡道,“今天是你的及冠之日,开心些。”
乌困困:“哦。”
乌困困天生没心没肺,有一项绝技便是天大的事他都能收拾收拾放在一边,等想起来时再继续发愁。
这归功于从小到大他和尘赦吵架,经常吵着吵着尘赦就拿酥饼糕点哄他,小孩没有骨气,想吃又不想觉得自己是被几块糕点就收买消气了,研究好多次终于有了一套完美无缺的形式逻辑。
——生气了被哄,先偃旗息鼓,兴高采烈吃完糕点,再继续生刚才被打断的气。
百试百灵。
乌困困将这些疑点抛诸脑后,兴高采烈去参加及冠礼。
少君表字是乌栖霜所起,唤作“玉台”,祖灵沉睡前曾留下墨痕两点,其中一点便是及冠之礼。
乌君起字,祖灵赐福,大长老掌礼,这是整个昆拂墟从未有过的规格。
乌困困被众人拥簇,魔神祖灵赐下深厚福泽。
及冠礼成。
第105章 番外十六六六
辟寒台仍然空着。
及冠礼过后,丹咎宫恢复平静,乌困困好说歹说才终于让尘赦在辟寒台多住几日,可人是留下了,他却没去看一眼。
乌困困休息两日便回了学宫,他懒得上符纹课,索性坐在后山荷塘边重新看那本《阋墙》。
和最开始一无所知、只认为是感天动地兄弟情时不同,乌困困知晓这两人后面会“颠鸾倒凤”“水乳交融”,所以看前面的相处时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兄弟相拥,哥哥还偷偷摸弟弟的腰,心想腰肢好细。
兄弟并肩作战,弟弟受伤,哥哥打横抱起,火急火燎耗费修为为他疗伤,甚至不惜以性命做赌注,只为救弟弟性命。
兄弟……嗯,躺床上了,抵足而眠,弟弟睡醒后发现在哥怀里。
唔。
乌困困之前没觉得有什么,因为这相处模式和他们兄弟极其相似,况且他又是阿兄从小带到大,亲密些并无大碍。
可现在回过味来,开始觉得古怪。
的确不像兄弟,倒像道侣。
乌困困一边看一边研究,头也不抬地伸手拿旁边小桌案上的糕点,只是他才吃了两口,伸手一摸却摸了个空。
乌困困疑惑地回头一看,正好和一双横瞳对上视线。
借着莲叶遮挡,一只黑色小羊正顶着一株莲花,咬住小桌上的碟子小心翼翼往后撤。
乌困困:“?”
乍一被发现,小羊身躯一僵,瞬间就要撒开蹄子就跑。
乌困困眉梢一挑,随手将话本扔了,猛地召出墨痕一扔:“休走!”
那小羊跑得极其快,攀岩踏树,转瞬便窜到没影,乌困困性子倔,还从未被人从眼皮子底下偷糕点,当即气咻咻追了上去。
一羊一人便在这偌大后山开始追逐起来。
乌困困寻常元婴修为很少将灵力用到极致,这回却是铆足了劲,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堪堪在后山腹地将那只羊逮住了。
两人追逐了大半日,乌困困已从一开始的较劲到后来的佩服,毕竟他能瞧出那只小羊修为微弱,竟然能从他手下逃窜这么久,的确有点真本事。
乌困困用墨痕凝成牢笼,猛地收缩,强行将小羊困在最中央。
那羊惊慌失措地到处乱撞,羊角都被撞出血了却还在拼命乱窜,妄图撞开那看似孱弱的墨痕逃出去。
乌困困落地,气喘吁吁地朝它靠近。
小羊满脸惊惧地望着他,大概怕乌困困杀他,犹豫半晌终于缓慢化成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形,妄图引起恻隐之心。
乌困困挑眉:“哟,是半魔。”
听到这两个字,小羊记忆中被谩骂殴打甚至险些惨死的画面卷土重来,大概知晓这套无用,甚至还会引起厌恶和践踏,又强行龇着牙,恨恨看着他。
乌困困伸出纤细手指勾住一根墨痕,蹲在旁边笑眯眯道:“你跑什么啊,只是一盘糕点……”
小羊龇牙狠狠朝他扑来。
乌困困伸手。
那羊似乎畏惧被打,保持着人形“咩”了一声,不敢动了。
乌困困见暴力竟然有用,便瞪着眼指他眉心,命令道:“不许再动,坐好,听话!”
小羊犹豫着收回龇着的牙,往后缩了缩,坐在了地上。
乌困困眯眼:“乖小羊——你叫什么?”
小羊默不作声。
乌困困道:“你不说,我就叫你小羊。”
小羊眉头微微皱起,好半天才嘶声开口:“青扬。”
“哦。”乌困困说,“好的,小羊。”
青扬:“……”
乌困困察觉到青扬浑身都是未愈合的伤口,连那件破烂的不知道叠了多少次泥污的衣裳都给染得暗红,想了想,将一块糕点递过去。
“喏,吃。”
青扬浑身发抖,打量着乌困困良久,哑声道:“我吃了,你放我走?”
乌困困不高兴了:“你怎么连吃带拿的?”
青扬抿了抿干裂的唇。
“到底吃不吃?你这副样子都丑到我了!”乌困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偷了我的糕点还想这么轻易就走吗?快吃,吃了你就是我的坐骑了。”
青扬横瞳浮现一抹屈辱,恨恨瞪他。
这人果然想折辱他取乐!
乌困困见他脸色煞白都要晕过去却还在倔强,没好气地抬手挥出两道墨痕将他制住,又一上一下掰开他的嘴,强行将糕点塞了进去。
青扬眼圈都红了,誓死不吃,唯恐真的变成坐骑再也变不回来。
可由不得他。
乌困困使不完的劲,硬生生将糕点给他塞到嘴里吞了下去。
很快,青扬便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四肢百骸,那股奇怪的感觉前所未有,青扬额间的角甚至都在发烫。
难道真的要永远变成魔羊的样子,一辈子四肢着地任人当坐骑驱使?
青扬浑身都在抖,那强装的凶悍已经稀碎,眼圈通红,抖着嗓子强撑着问他:“你……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乌困困:“五更丹啊。”
青扬从来没吃过丹药,听到这个“五更”,瞬间联想起阎王索命,心肝又是狠狠一颤。
难道此人觉得他挣扎得太烦,所以想直接毒死他吗?
他还不想死。
就在青扬泪水都要落下来时,后知后觉到身上那如附骨之疽般的剧痛好像消散了,连方才撞出血的羊角也彻底愈合,掉下一层层血痂。
青扬一呆,愣怔看向自己的身体。
伤势……全都痊愈了?
乌困困已经站起身,将一件衣袍扔到他身上,不懂为什么吃个五更丹这只羊就视死如归的样子:“好啦,换上衣裳,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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