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灵根谈恋爱(19)
“这是?”篱然观察着手中玉牌,有着他看没见过的复杂图腾,放在小天地中这么久,竟然入手温热。
“没什么,或许有一天你能用到,或许它永远也没有用武之地。就当,就当我消逝之前给你的谢礼好了。”
审御上前摸了摸他的头发,“篱然,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完成了心愿,我本来只想看他一眼,现在我已经陪了他两年了,虽然他不知道,可是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篱然抿紧双唇,“可是你已经给了啊,这个小天地啊。”
审御叹息一声,“你怎么这么傻,这个小天地是给何漠了,你什么都没有。”
篱然心里想,是阿漠的,也是我的。
可是这个时候没必要再跟审御解释这些,他乖乖把玉牌收起来,可是当他真正要把这块玉牌收起来的时候,那块玉牌竟然在他手里消失了。
审御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看着篱然的目光和长羽看他的眼神很像,那是生怕他傻傻地吃亏的担忧。直到那块玉牌消失在篱然的手心,他才满意。
“审御,要不我去告诉长羽长老吧?只要你愿意,长羽长老可以看到你的。你有什么话,可以跟长羽长老说说。”
审御却摇摇头,“不用了,这样挺好的。终究,是我对不起他,欠他太多。”
他席地而坐,一如初见时的潇洒风流,“长羽父亲是天纵横才的炼器大师,世间最顶级的武器都是出自父亲之手,母亲是济世救人的药修,长羽年仅八岁就进入了阖山宗,本是天之骄子。他们一家人都极为善良。
他们救了被家族小人追杀的我,并且收养了我。为了我,父亲造就了这一方小天地,长羽离开了阖山宗,一家人隐居在这里。我们本来很快乐,不被世间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困扰。
可是仇恨和复仇的一直没能从我心底消失。我夜夜噩梦,长羽每晚抱着我睡,对我说不要害怕。我不害怕,可是心有不甘。
后来父亲终于决定为我铸造一把可以劈开结界的剑,让我劈开庇护仇人的结界。能劈开那样一个结界的剑,世间闻所未闻,可是父亲成功了,取大荒凶兽裂天兕的脊骨造就了承影。
但是,在铸剑过程中被其他人注意到,自然这把剑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怀璧其罪,父母因此被杀害。我和长羽在曾受过父母恩惠的亲友的帮助下,逃过一劫。
几十年之久,终于历经艰难、九死一生,得以复仇成功。
在杀死仇人的那一刻,我把受重伤的长羽打落到了三千界。”
审御笑了一下,嘴里满是苦涩,“然后,我归家,掌权,登高位。”
“而他,他本该有着灿烂幸福的一生,因为我,毁了所有,痛失一切。”
篱然坐在审御面前,乖巧安静地听着。他听到了很多以前从未了解的事,消逝的裂天兕的脊骨、能听出非常强大的阖山宗,还有“打落到三千界 ”,他都没有问,这些事直到现在审御才愿意跟他说,显然就是不想被外人所知。
“是因为你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是吗?你怕长羽长老因为感觉失去所有亲人而痛不欲生是吗?还是说你怕只留长羽长老一人在那里,在你死后被报复?”篱然问道,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三千界就能确保长羽长老的安全。
审御没再回答,他坐在那里,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篱然看着他支离破碎的神识,起身离开了。在离开的时候听到审御呢喃道:“挺好的,这样挺好的。我们一生飘零,时刻活在刀尖之上,从来不敢合眼,现在你终于可以无忧无虑地恨我了。”
篱然离开小天地后,何漠正闭目打坐。他蹲在那里,双手托腮,瞧着何漠打坐。何漠一睁开眼就发现了托腮盯着自己发呆的篱然。
“怎么了?”
篱然笑一笑,软软地说,“阿漠,你真好看。”
何漠心里又软又涩,知道篱然这是心里难受了,他把篱然拉起来,让他在桌前坐好,将准备好的各种甜点一一摆好。
甜点还带着温度,软软糯糯,甜蜜的味道从嘴里流到心里,冲散了一些苦涩,篱然吃得眯起了眼。
这是阿漠刚坐的,是因为去小天地前感受到自己心情低落了?还是预料到自己出来后会心情低沉?
何漠不说,篱然也没问,把甜点一扫而空。
审御消逝的时候,何漠正在跟长羽长老汇报最近的修炼状况,篱然坐在旁边帮长羽剥石榴。石榴是篱然灵力浇灌长大的,石榴籽颗颗都如红宝石般,被篱然堆满一整碗。
当篱然把最后一颗石榴籽上的皮去掉,将要放入碗内的时候,审御神识的最后一缕消失了。
篱然拿着最后一颗石榴籽停在那里,大厅里只剩下何漠的最后一句“请师尊指教。”
他连忙转过头看向长羽长老,惊讶地发现一滴泪从长羽长老眼里悄然滚落。
长羽长老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整个人倚在巨大的座椅上,仿佛失去了生机。
篱然呆立在那里,何漠上前拉住他的手,带他离开。
离开了长羽长老的院落,篱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哪怕审御不愿,长羽长老也是能感受到审御的吗?
篱然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长羽长老的时候,长羽长老过于快速地让他们离开。想到他第一次带审御去见长羽长老的时候,长羽长老嘲讽,心思复杂阴暗的人是不可能得到承影的。
篱然想不明白长羽长老到底恨不恨审御,想不明白他对审御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因为长羽长老近一年都闭关不想被打扰,自己也再也不用带审御去看长羽长老了,篱然开始跟着何漠去上早课了。
目前聂光派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他的存在,他跟着何漠去上课,没有感觉奇怪。
何沁和何千姑娘好多天没见到他了,拉他过来跟他聊天,塞给他很多好吃的,反而是梅梦蕾和乔习昊离自己远远的。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要追溯到一年前,自己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梅梦蕾和乔习昊带自己去了很远的地方,远超过了自己能离阿漠的最远距离,导致自己受不住昏睡了过去。
后来应该是阿漠将自己带来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可是自那之后,何漠就仿佛和那两人成了仇人,两人很久没出现,再出现也离自己远远的了。
篱然知道其中有什么,可是何漠只是让自己不要载跟他们接触,于是就成现在这样尴尬的状况了。
今天的早课不是往常的修身或者修炼方法课,而是总管他们这一届弟子的长老来到了课堂中。
嗯,是陈长老。
“今天的早课,我来给你们讲讲最近的事态和任务。”
陈长老看了一眼篱然,赶紧转移视线,端起长老的架子,严肃道。
“有人可能知道了,最有很多上千界的人下界,这些事你们不用管,如遇到,只需配合即可。除了这件事外,我聂光派后方,群山连绵处,其中有一脉山最近异常不稳定,常有震动。这座山的重要点在于,当地百姓把它当做神山,都说里面有神仙,与之最近的云国皇室历代帝王也会去拜祭。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对百姓影响很大,需要我们派去稳定和调查。”
“这个任务就是你们去做,切记你们是要代表聂光派稳定民心,查明原因,不要掺和其他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而且这次看起来比往常还要简单,除了外出历练的,课堂上的十几个人很淡定地就接收了这个任务。
上午的课他们还继续上,篱然去找金猊兽告别。
“何漠。”下课后,何漠在回去的路上,被梅梦蕾叫住。
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何漠继续朝前走。
“何漠,你听我说,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
梅梦蕾不是初见的咋咋呼呼,也不是后来的温柔深沉,这次她神色认真严肃,想要伸手拦住何漠,就被一把墨黑的剑止住了。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何漠眼里一汪寒潭,冰冷又死寂。
何漠根本不想听她的任何话语,梅梦蕾又无奈又苦涩,最终,仿佛做了什么决定,她突然跪在何漠面前。
“少主。”
第23章
何漠愣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少主。”
“少主,以后您就知道了,请您跟我离开……啊!”
梅梦蕾话没有说完,她痛呼一声,双手捂住脖子,大量鲜血从指间溢出,疼痛和内心的恐惧让她本能地后退一步,皱紧了眉头,脸色惨白。看着何漠离开的背影, 连苦笑都发不出。
何漠走得坚定,他是一个刚出,父亲就出走, 母亲就自杀的人,他不会是什么少主, 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主”,但绝不会是“少主”。
篱然回来后, 何漠还没回,他跟何漠商量好,这次出去要去跟长羽长老告别的。因为不知道何漠什么时候回来,篱然打算先去看看长羽长老,他已经好久没见过长羽长老了。
长羽长老这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物件摆设无一不精致,身边也有美男相伴。只是,坐在他身边的篱然看到了一头青丝中, 隐隐约约的几根白发。
长羽长老这个等级的修仙者是不会有白发的。
他靠近篱然,捏着篱然的下巴,仔细瞧了瞧了,然后满意地收回手。
看到篱然,他总归还是有些开心的,“今天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
篱然认真说:“一直想来的。”
长羽长老低头轻笑,“我还以为你整天跟着何漠,都把我这个老人给忘了呢。”
篱然赶紧放下手里的灵果,连忙摇头,“没有忘的,长老不老。”
成功地又让长羽长老开心了一点。
然后何漠就到了,他把外出的事情跟长羽长老讲了一下,本来很简单的事,长羽长老却没像往常一样毫不在意。
“云国境内的神山吗,那座山,说不定真的有‘神仙’。”长羽看着篱然呈现惊讶神情的脸,不禁莞尔,“不管有没有神仙,那座山都是一座不简单的山,在那里,或许你们能够探寻到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次要小心一些,知道吗?” 长羽盯着篱然的脸叮嘱道。
看到篱然认真地点头,长羽长老让小童带他去花园再去照看一下灵植,屋子里只剩下何漠和长羽两人。
“可以把承影拿给我看一看吗?”长羽视线胶着在何漠手中的承影上。
何漠将承影递给长羽。
长羽长老双手纤细白皙,轻轻抚过剑身,最后停在剑柄处的一抹白上,眼里风云变幻,最后归为一抹温柔。
那抹白,是审御消失那天出现在这把剑上的。
“何漠,天地之间很大,不要让你的眼界限制了你的能力,不要让你的能力限制了你的感情。”
何漠抿嘴深思,然后谢过了长羽长老。
神山异动,引来了很多修士,有来看热闹的,有抱着可能有宝物的心思的,也有来探查原因的。
神山下的百姓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现在慢慢淡定起来。或许是因为真正相信神山上有神仙,神仙会保佑他们,也会惩罚恶人,这里的百姓多纯良热情。
篱然刚到这里,就感觉到这里确实有不同之处,有股润物细无声的灵气,在万物生发中可以寻到其细微之处。
聂光派的人在一家客栈落脚,何漠和篱然一起出来吃东西。他们坐在一家小面摊上,篱然正跟摊主,一位老爷爷聊天。
“爷爷,神山真的有神仙吗?”
本来摊主最近因为太多这样的问题,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看到篱然那张脸和认真的小表情,就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