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界公敌 三(129)

　　“应该是邮件，下次再看吧，先回去，我担心妈妈和爷爷。”吴骇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穿好鞋袜。
　　陈侯觉得徐大烈要倒霉，或者说如果吴骇住进这片密集小区，小区的氛围都要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这回是真心实意地道歉，点头哈腰，态度诚恳：“叔叔，刚才真是对不起，我拍徐大烈马屁拍惯了，只会顺着他的话说。”
　　“我知道您经常来医院照顾老人家，所以记得你们，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您真是很难得了。实在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违心话。”
　　吴中平一哼，心情很好，甚至还问没把对方打疼吧，陈侯连忙说没有。
　　“过去之后，你别乱说话，让你说再说。”吴骇跟这片小区的学生都不熟，而且陈侯给他的印象很不好，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是军士，不好惹，对方是不会道歉的，他说话自然不客气。
　　“好的，我听你的。”陈侯道。
　　……
　　121病房，王春晓坐在老爷子床边，强装淡定地叹了口气。小区的大人都挺不错，就是这家医院的儿子混账了点。
　　门被拍得哐哐直响。
　　“开门，开门！”
　　徐大烈拎着短棍在前，前呼后拥着十多人，前三个带着合金长棍、长刀等武器，剩下的人手里什么也没拿。
　　“刚才不是很拽吗，别怂。”
　　“不会逃了吧。”
　　“老人还在呢，人逃不了，以为关着门我就没办法了。”徐大烈在气头上。
　　“踹门踹门。”
　　“滚，门踹坏了，我爸又得怪我。”以前踹过好几次，徐大烈暂时不想跟家长起冲突，但得让家长搞清楚，年轻人之间的事还是得年轻人自己解决，“我已经叫人去拿钥匙了，很快来开门。”
　　“来了，钥匙拿来了。”
　　“开门！”
　　钥匙插进门里，一群人笑着嚷嚷。
　　“喂。”吴骇说，“我在这儿呢。”
　　“唷，胆子挺肥，没逃，”徐大烈转过身，对吴中平道，“这位大叔，这样吧，你把陈侯放了，年轻人的事呢，交给我们年轻人来处理。你儿子肯定是住这儿的，以后免不了跟咱们混的，你要不想他吃苦头的话，还是交给我来……”
　　吴中平道：“我儿子，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们混！”
　　陈侯脸色很难看地缩在两人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吴骇重新打量起徐大烈来，眼睛盯着他手里的那根短棍，眼里露出精光。这人暑假过完就上第二军校三年级了，年纪十七八，已经学过一定的格斗技巧，吴骇很好奇对方实力如何，也好对第二军校高年级学生的实力有个一定的了解。
　　目前状况是如果直说自己是一星军士，矛盾多半闹不起来，但这样一来，徐大烈以后不一定敢跟他全力对打。如果不说，他现在就能跟徐大烈打一场，好处是满足了好奇心，坏处是，可能会输。
　　吴骇不怕输。
　　无论如何，吴骇不担心最后结果，赢了就揍回去，输了最后惨的还是徐大烈。军士的特权不是摆着好看的。
　　速战速决，很快军区医院就要派人来了。
　　吴骇挑衅：“你跟我打一场怎么样？这里这么多人都是你手下，你年纪比我大，这么多人跟我打，我肯定赢不了。围殴算什么本事，让我服从你，除非你能赢得我心服口服。”
　　“胆子挺肥，还怕你不敢跟我单挑呢，刚才你能踹我一脚，是我的失误，我要认真起来，你就是个屁，还需要毛的武器，”徐大烈心里藏着火气，把短棍交给手下，“换个地方单挑，跟我来。”
　　“爸，您留在这儿。”吴骇让吴中平别来。
　　从走廊出去，来到一处僻静的锻炼场，艳阳高照，出来锻炼的人较少。
　　一群人来到阴凉处。吴中平和陈侯站在走廊口远观。
　　吴骇扎稳马步，按照罗常对付他的姿势，以双臂抵挡，和徐大烈对打。徐大烈攻击手段，快，准，狠，吴骇先是闪避，屡出险招，一次差点让徐大烈吃瘪，但由于力量不足，攻击力度稍逊一筹，最后还是败在徐大烈手里。
　　徐大烈赢，历时一分钟。
　　结局和手持武器在一旁观战的一伙人预料的相差无几，一个在床上昏迷三年的十五岁小子，要能在徐少手里撑过三分钟，那就搞笑了。
　　“我不服！”吴骇擦了把鼻血，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就打到你服气为止！”徐大烈欣赏他的勇气，如果这小子能服他管教，以后定会是得力手下。
　　吴骇连输三场，但一次比一次让徐大烈感到吃力。
　　徐大烈惊愕万分，他空手对付一个躺了三年，年纪比他轻的小鬼，居然还这么吃力。他能感觉到对方什么技巧都不会，但姿势有模有样，扎起马步，攻守兼备，自己用全力，有时居然难以撼动他。
　　他哪知道吴骇这姿势，正是罗常当时用的，吴骇学了个六成相似，所以让人感到棘手。只是吴骇出招防不胜防，让对方没办法把这招数跟体能老师教的正经路子联系起来。
　　“服不服！”徐大烈第四次把吴骇打趴下，花了五分钟。这还是在吴骇没有躲闪的前提下。
　　“不服！”吴骇鼻青脸肿，胸膛起伏，腿脚打颤，但脸上还挂着笑。
　　他当然要笑，普通人仗势伤了军士的下场，确实蛮惨的。
　　不过也确实没办法服气，虽然暂时赢不了，但和徐大烈过招远没有和罗常打得爽，徐大烈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
　　实际上徐大烈算是不错的了，年长吴骇两岁，颇有格斗技巧，难怪这么多人听他的，但吴骇拿他和一星军士罗常相比，显然是没法比。
　　“你耍我！”徐大烈喘着气，不由火了，他就不信教训不了这小子。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战机从云端降下，在低空盘旋。
　　医院外传来救护车鸣笛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整齐的脚步声。
　　军区医院救护队到了。
　　“出什么事了。”徐大烈不由惊惶，那不是自家医院的救护车会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徐大烈听过一次，就是跟着军士外出任务，打下手的时候，听到过军区医院救护车的声音。
　　“去看看，”徐大烈招呼着一群人往回走，“小子，这回算你走运！”
　　“唉！”吴骇还没打尽兴，徐大烈的战斗技巧是他想学的，对方没用短棍就这么强，用了短棍只怕会更强。
　　自己虽然是一星军士，但实力差了太多，不过吴骇并没妄自菲薄，毕竟他才十五岁，而且是睡了三年，三年没有锻炼，不然他还能再长高点，全身力量会更强。
　　从现在开始，系统性地学习，半年内达到徐大烈的程度不成问题。
　　如果第二军校高年级的战斗水平就这样，那就没必要去了。
　　果断第一军校！第一军校才是高手云集。
　　这样想着。吴骇已经站在了爷爷的病房前：“妈，可以开门了，我是吴骇，接爷爷的人到了。”
　　王春晓出来，心疼地摸他脸上的淤青。吴中平没好气地哼了声，自找苦吃。
　　**
　　“院长，军区战斗机到了，军队派人过来。”
　　坐在院长办公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惊愕：“军区医院救护车怎么会到这儿来，能请动军区医院的只有军士，哪位病患的家属这么有本事，成军士了！”
　　徐小刚三两下就分析出了情况，赶紧起来穿上西装：“赶紧去医院外候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徐小刚西装革履，笑容满面，恭敬地迎接军队的到来。
　　“我是这儿的院长，我叫徐小刚。”
　　“徐院长，吴振兴是哪个病房？”
　　“客气。121病房，这边请。”
　　一队十二名男军人，其中两人端着柔软的担架。另有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女护士一脸严肃地托着吊瓶，来到121病房。
　　吴骇，和吴骇父母在外等候。
　　“请问您是吴骇吴长官吗？您好。”除护士外，十二名成年人冲着十五岁的吴骇行军礼。
　　“二十分钟前，您在军网为您家属预约的军区医院高级病房，已为您准备好。麻烦您随我们去一趟，救护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来看热闹的徐大烈一伙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一听这话，全都惊呆了。
　　军士，真军士……
　　一队军人护着吴骇一家人往外走。
　　经过徐大烈一行，吴骇说了句：“如果你还想打，等我回来再继续。”
　　徐小刚活成人精，看看自己儿子一大帮人，钢管器械藏在身后，又看看吴骇脸上的伤，顿时吓了一跳。
　　“徐少，他、他真是一星军士，是他不让我说，我才没说。”等人一走，陈侯小声地对僵着的徐大烈说。
　　马后炮有毛用，他不聋也不瞎……
　　徐大烈额上直冒冷汗，完了，他把一星军士给揍了！
　　吴骇问：“袁医生，走廊另一头住着什么人？”
　　住着什么人，住着一堆人！
　　袁科见他无比认真，不像说谎，心里还是觉得荒唐，就严厉地说：“别拿这种事开玩笑，我们这儿可是排行前三的大医院！警卫部有军士随时待命，经常巡逻。如果真像你说的，有这么多护士凄惨死去，怎么没人发现，连一个尖叫的都没有。”
　　虽然外面天还没大亮，是早了点，但也太荒谬了。
　　医院里死人魂魄当然有，见光很快就会消散，一般都是穿着病号服的病患，若是手术中不幸身亡，在视觉进化者眼里，清楚显示出被开膛破肚死相凄惨也很正常。
　　但如果真像吴骇说的，有护士打扮的鬼魂出现，那就出事了。
　　“啊——”
　　似乎是回应他的质疑，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从走廊上传来。
　　袁科心慌，拿出小型通讯设备：“喂喂，警卫部吗，我是袁科，这里是神经科住院部四栋，十二楼，这里有情况，快叫军队上来。”
　　“你们留在这儿，我去拿仪器，真有魂魄，就能看到能量体。”袁科直冒虚汗，看吴骇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视觉进化，居然是视觉进化。袁科医生怀揣着心事，刚一出门，眉头皱得更厉害了，抬手喊道：“别在走廊上跑！喂，说的就是你！”
　　密集的脚步声或轻或重以极快的速度朝这儿靠近，声音通过振动从墙壁传播，从脚板传到吴骇耳中。难言的危机感让他浑身汗毛竖起。
　　吴中平跟着袁医生在前，王春晓在后拽住吴骇的衣服，吴骇难以抑制好奇心，把头伸到门外，一时间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是个身着蓝色病号服的‘人’，手脚并用，以极快的速度在地上爬行，正朝这儿过来。
　　在吴骇眼里，那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那怪物体外有不规则黑气形成皮毛的形状，如一身漆黑色皮毛倒竖，还有绷直的狼尾，吴骇能清晰地看到它取代人面的狗头，不同于任何熟悉的变异兽，六只猩红的血瞳，眼里冒着凶恶的绿光，舌头吊在口外，森白獠牙上沾着血，双手撑地，坚硬的头颅狠狠撞开袁科医生，接着咬向吴中平。
　　“爸！”
　　危机之下，吴骇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动作，猛地窜到他爸身前，螳臂当车一般，伸出双手……
　　这怪物，比自己速度快，力量大，吴骇没有经验，无法做出准确的比较。但那一瞬间，他的脑子嗡地一声彻底清明，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怪物身体形貌纤毫毕现。
　　四肢着地爬行的轨迹，一浅一深行动时的不正常滞感，那唯一不流畅的细节，暴露了整体上最大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