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夫找上门了(26)
跟着站起来,恭敬地立在那,迎着怒气,薛亦泊不紧不慢地说“师伯,人命关天,我已顾不得许多!我知道您立下了非薛家人不救的规矩,我来这儿不是想坏您的规矩。”
“只是,救人的事拖不得,明天下午,我亲自把族谱带来,还望师伯能公正对待,尽心医治曦月。”
本来就在气头上,一看薛亦泊态度坚决,老者脸上青筋暴起,怒火中烧,喘着粗气,指着薛亦泊鼻子骂起来。
“好啊,翅膀硬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是不是碍着你的眼了?大逆不道,糊涂至极!为了个来历不明的外人,竟然威胁起来?怎么,我要是不救他,你是不是准备家法伺候?”
“亦泊不敢,您息怒!我只想救人,并无冒犯之意,也绝不是上门威胁。师伯,我恳求您,救他!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亦泊在所不惜。”说着,薛亦泊对着老者深深鞠了一躬,神色坚定而恳切。
薛亦泊毅然决然的表态,逼得老者进退不得,捶胸顿足地直叹气。一句话都没说,老者气呼呼地拐进内室,过了十几分钟才板着脸出来,手里多了个手提小冰箱。
“神剑中的凶煞之气,普通药草无法压制。但寒凝草不同,此物长于极寒之地,与凶煞之气相生相克,低温存放才不失药效。回去之后再取出来,你把它捣碎敷在伤口上,不出半小时应该能止住血。”
将冰箱交给薛亦泊,老者冷哼了一声,“别指望我过去,规矩就是规矩,不可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决心,为了个外人跟族里对抗。你要是能说服其他人,我就去治。寒凝草稀有的很,二十年才养活了这么一株,作为医者已经仁至义尽。能不能撑下去,看他的造化!”
一番道谢之后,薛亦泊带着冰箱里的寒凝草,驱车疾驰赶回了家里。
一进房间,薛亦泊快步走到床前,掀开曦月身上的被子,撕掉胳膊处的纱布,将往外渗血的伤口露了出来。打开手提冰箱,寒气直逼而上,只见冰块中放置着一株白色植物,茎叶细长,尖端成锯齿状,通体散发着丝丝寒意。
还未触碰,仅仅靠近了些,薛亦泊的手指瞬间浮起白色冰霜,寒凝草溢出的强劲寒气顺着皮肤直窜而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不止他的手背,就连西装袖口处都浮着点点寒霜。
“这玩意儿厉害得很,连烈火都冰封得住。小心点,别被它的寒气侵蚀!”薛航站到身后,看到薛亦泊全身浮着冰霜,忙按住他的肩膀出生提醒:“寒气入体不是小事,再这么下去,你整条手臂都会废掉。”
无视薛航的警告,薛亦泊执意拿起寒凝草,刹那间他身上那层白霜变得浓厚,隐隐有结成冰的趋势,甚至脸上眉毛上都凝结成了寒霜。放在掌心细细捣碎,忍着侵入骨髓的寒意,薛亦泊将药汁小心敷在了曦月的伤口处。
敷完草药,他的手臂已经被冰住,僵硬的不能动。见状,薛航赶紧把薛亦泊的手拽到热水盆里,足足泡了好几分钟才把臂上的冰块消融掉。
手臂一恢复知觉,薛亦泊立刻倾身,查看起曦月胳膊上的伤。
狭长的伤口周围包裹着白色药汁,渗血像是有减缓的趋势,慢慢的,流出的血越来越少,直至伤口开始结痂,总算是止住了出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松了口气,表情没那么紧张了。推着何安、何全一起出去,薛航轻轻带上了门,留给薛亦泊独处的空间。
血虽然止住了,可曦月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双目紧闭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薛亦泊坐在床边,给曦月掖好被子,静静凝视着昏睡的人,蹙着眉头,脸上尽是担忧和痛苦。
“你我之间,难道注定会以悲剧收场?薛家的人,世世代代无一善终,把你留在这里,是错了……”
☆、喜从天降
“你真打算拿着它去民政局注册?”经过十几小时的奔波劳碌,总算解决了曦月跟曦岚的身份问题,将曦月的身份证交到薛亦泊手中,薛航还不敢确定,试探性地问了出来。
“虽然这事已经合法化了,但是老一辈的人思想陈腐,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那些老家伙天天盼着你娶妻生子,你这突然给他们一个暴击,是不是有点残忍。人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啊!”
接过曦月的身份证,薛亦泊盯着上面的一寸照片,微微拧眉,回头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薛亦泊收起身份证,神情淡然,眼里多了些温软的东西。
“曦岚就是我的孩子,他们若追问,只管这么回便是。你伪造的那份亲子鉴定书,正好用来堵住他们的嘴。”
收回目光,薛亦泊意味深长地扫了眼薛航,脸色沉下来,提醒道:“调查主治医生的事马虎不得,敌暗我明,尽快把那个人找出来,才能扭转颓局。”
一大早,薛亦泊自己开车出了门,直到上午才回来,一踏进院门,便直奔祠堂,行色匆匆。等回到后院,听闻曦月醒来的消息,他脚步极快地赶了过去,果然看见曦月靠坐在床头,正对着他笑。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吗?”
脸色一缓,薛亦泊走近,望着面前浅笑嫣然的人,嘴角不自觉上扬,目光柔和。等检查了一遍胳膊上的伤口,他轻轻拂开曦月额前的几缕碎发,深深看着对方的眼睛,叹了口气。
“以后别再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我会担心。你耗损灵力救何安,是不想我难过。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出了事,我同样会心痛。换作是我,你看着我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你会是什么感受。”
“我知道不该自作主张,换作你这么做,我应该很生气,又很难过。我没有想那么多,何安是你的徒弟,我知道你非常自责。如果我不救回何安,你一辈子都会活在这种自责里,我不想你这么痛苦。”
歪头看着薛亦泊,曦月拉起对方的手紧贴着他的脸颊,眼眸里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轻轻笑了起来。见薛亦泊紧板着脸不作声,他带着讨好的笑,盯着薛亦泊的眼睛,慢慢凑过来。
“我保证,以后任何事都不瞒你,我错了!我亲你一下,当作道歉,好不好?”弯着嘴角,曦月笑意盈盈地靠近,嘴上这么问着,却直接贴了上去。
他闭着眼睛,凑近轻碰了下薛亦泊的嘴唇,发觉薛亦泊没有推开,随即露出得逞的笑。
两人鼻尖相蹭,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心安。与薛亦泊静静对视,曦月开心地笑着,愉悦而满足。
他靠在薛亦泊肩上,脸色惨白,漆黑的眼眸失去了往日光彩。极力掩饰着困倦,曦月强睁着眼睛,在薛亦泊耳畔轻声说:“让我靠会儿,别走!”
声音渐渐低下去,最终抵不过袭来的疲累,环住薛亦泊的手垂落下去,曦月缓缓闭上了眼。
耳边传来曦月轻浅的呼吸,薛亦泊身体僵住,唇边的笑意蓦地消失,表情突然变得沉重。眼底浮现着一丝惶恐,似乎还不愿相信,他伸出手贴上曦月的后背,手掌隐隐发着颤。
闭上了眼睛,薛亦泊凝神调息,查探曦月体内的灵力。脸色越来越沉,他倏地睁眼,目光中有太多说不清的复杂情绪,眉眼间清晰可见浓浓的担忧。
尝试着输给曦月灵力,薛亦泊的掌心有丝丝白色气流溢出,尽数涌入曦月身体里,但效果甚微。对方体内就像个深不见底的窟窿,贪婪地吸收进他的灵力,随后都化为虚无,情况没有丝毫好转,宛如杯水车薪。
持续了十来分钟,薛亦泊有些支撑不住,拧着眉,手颤抖得更厉害,额头开始冒细汗。越到后面情况越是糟糕,曦月体内好像有道屏障,对他输进去的灵力产生强烈排斥,甚至对抗起来。
手掌被这股力量弹开,薛亦泊只得放弃,一番调息后,将曦月轻轻扶到床上躺着。
替曦月盖好被子,薛亦泊站在床边没走,低头注视着曦月,他看得很认真很专注,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窗外阳光正好,秋风徐徐刮了起来,偶尔传来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响。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明亮的光线,卧室里昏黄的床头灯亮着,床上的曦月睡得安详。静谧无声的环境里本该弥漫着温暖舒适,但薛亦泊的脸上却阴郁沉冷,紧皱起的眉头似乎承载着许多忧虑,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也显得格外深刻。
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时间静静地流淌,直到传来一阵敲门声,薛亦泊这才收回目光,抬头朝门口的薛航看了看。
“什么事?消息倒是传得快!”离开卧室,等看清薛航的迟疑,薛亦泊露出了然的神色,嗤笑出声,嘲讽意味直掠过他的双眼。
迈步走向大厅,果然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怒目横眉的,来势汹汹。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族长犯了弥天大祸,他们特地赶来兴师问罪,预备群起而攻之。
“亦泊,网上的事儿是不是真的,你今天到民政局注册去了?结婚这么大的事,你连族里的人都不通知,是准备自个儿悄悄办了?”
“咱们薛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在天师界也算有头有脸的,决不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你怎这糊涂啊,学起外面那些污秽东西来,有违阴阳,有悖人伦。你这是要断了祖宗根基,要绝了薛家的后啊……”
几个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指着薛亦泊,又气又急,见苦口婆心地劝不成,直接扯着嗓子责骂起来,言论倒是出奇的一致。瞧着眼前这场景,怎么看都有种民国宅院里,犯了事的媳妇被族里的老人威逼浸猪笼的意味。
当然,碍于薛亦泊的族长身份,这些老一辈的薛家人也不敢动手。只不过,往后隔三差五上门唠叨是免不了的,估摸着可能还会有几次宗族大会,或者把曦月叫去盘查问话。
总而言之,薛家这下是热闹了。
如今网络传播迅速,不到几小时,薛亦泊要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在民间疯传惹得议论纷纷。一向古朴低调的薛家,这回却因为族长的终身大事,被推到众人视线中,成为舆论中心。
不可否认,薛亦泊的婚事引起轩然大波,其中还有层原因,他结婚的对象居然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一时间,薛亦泊出现在民政局的照片,两人的结婚登记照在网上大肆传播,唱衰声、嘲笑声、议论声和祝福声都有。
面对族里长辈的厉声指责,薛亦泊神色平静,招呼大家落座喝茶。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他端坐主位,缓缓开口。
“各位长辈不顾高龄,因我的私事专程赶来质询,亦泊于心有愧。一桩婚事而已,牵扯不上断祖宗根基,长辈们切勿挂怀,忧思过滤。至于族长继承人之选,一向是有能者居之,公平考核,不拘泥于嫡系旁系的出身……”
不重不轻地释了几句,薛亦泊顺势将话题引到最近两起案子上,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