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拯救了世界(8)

　　下午，白孟宸终于经手了一件重要的工作，记录崇天宇做完观察实验后的各种身体数据。
　　崇天宇躺在一张医用躺椅上，身上贴着贴片，躺椅周围摆着检测生命体征的仪器。白孟宸和赵馨岚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跟别的研究员抱怨：“就不能换一种躺椅吗？这个躺椅也太不舒服了。”
　　那个研究员一脸无语，没好气的说：“这已经是换过的第三种躺椅了，到底什么款式的你能满意？贵妃榻吗？”
　　崇天宇没有在研究员前退缩，反而振振有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玩意叫产床！产床啊，哥们！你让我一个大男人用产床，我能不觉得膈应？真还不如最原来的那一款。”
　　研究员胸口起伏，呼吸粗重：“你的提出的要求，我们都努力达成。唯独这医用躺椅，功能最全最舒服，就是手术级别的，它不叫产床！你凑活吧！又不是让你在这上边过日子！”
　　膈应还不是你自己作的！研究员真是崩溃。
　　白孟宸拿起文件夹，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笔，示意偷笑的赵馨岚过去帮忙看数据，他负责记录。
　　“白先生！”看到白孟宸，崇天宇眼睛一亮，就想要起身。那研究员费了大力气，才让他老实躺着。白孟宸冲他点点头，崇天宇对他说：“终于又见到你了。那天时间太少，我都没能多跟你说会话。”
　　研究员趁着他张嘴的时候，把棉签塞了进去，取了一些唾液样本。边取回样本，边扭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白孟宸。这次白孟宸终于注意到他人的注视。很显然，这里不少研究员都知道夏衍的事迹，而他身为他的恋人，引来注目是不可避免的。
　　白孟宸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干脆木着一张脸，没有表情的看着那个研究员，最终对方率先败退了。
　　等到研究员走了，崇天宇又想起身，白孟宸呵斥道：“别动！”
　　这严厉的一声声音不高，却吓得刚才还需要研究员用力按才老实的崇天宇躺了回去。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被白大褂支配的恐惧。
　　赵馨岚对他挺感兴趣，说：“你先别动，我们数据还没有抄完。”虽然调动记录也行，可能省一道手续，为什么不呢。
　　对比工作中冷酷无情的白孟宸，赵馨岚简直就是救赎他的天使。崇天宇和赵馨岚攀谈了起来，他竟是大大咧咧什么都说，赵馨岚很快就知道他是重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穿越时空。
　　赵馨岚连声惊呼，随后又对他怎么会出现在十七区产生了好奇。白孟宸记录的手指也是一顿，视线从纸张上挪向躺在医用躺椅的人。
　　崇天宇尴尬的挠了下脸，很是不想说起这个话题，左顾而言他，硬是把时间给拖了过去，没再给赵馨岚问起的机会。
　　赵馨岚抓心挠肝的好奇，找了个空闲的机会，不知道溜到了哪里去打听。她仗着自己年轻，长得又不错，稍微卖了卖萌，还真有知情的人告诉了她。
　　白孟宸正在观察试验样本，赵馨岚捂着嘴，一路偷笑的小跑回来了。
　　她扒拉了一个圆凳，坐到白孟宸身边，压着声音说：“BOSS，我终于知道崇天宇为什么不愿意说了。他真的好二，好蠢啊！”
　　根据白孟宸的观察，崇天宇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很二很蠢的人。他抬起头，看着赵馨岚，道：“怎么回事？”
　　赵馨岚笑着说：“他可能是小说看多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主角命。发现自己重生回来，想着利用对未来的了解，提前积攒优势。”
　　白孟宸觉得这无可厚非，利己是人的本能，也没觉得哪里蠢。
　　“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还把房子和车卖了，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他原来的职业是一家物流公司的分公司主管，就利用职务之便，把买来的物资储存在库房里。到这里还算是正常，后来他就昏了头了，竟然想购买一批违禁武器，跟黑作坊搭上线了！”
　　白孟宸深感无语，已经能预想到崇天宇的下场。
　　“当时警方正好在调查这个黑作坊，收网的时候就把崇天宇给一锅端了！结果一查，他还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一下就引起了上边的警惕和重视，怀疑他是什么分子，意图搞破坏行动。”赵馨岚又忍不住笑出声，“他人直接就被安全部门给带走了。”
　　白孟宸忍不住问：“那他又怎么来的十七区？是被审的？还是主动说的？”
　　赵馨岚说：“崇天宇是去了安全部门后，主动交代的。我猜，他是担心自己罪名太重，把牢底坐穿。”
　　白孟宸差不多能明白他在想什么。
　　崇天宇身为重生者，最大的优势就是对未来情报的掌握。可如果深陷囹圄，这优势就荡然无存。更别说不久的时间后，即将爆发一场席卷全人类的病毒，他身在监狱只怕是死路一条。
　　崇天宇并不知道自己的黑历史已经被摸清，此后几天再遇见白孟宸和赵馨岚，他明明还很想和白孟宸说话，却因为怕赵馨岚追问，硬生生的忍着不跟他们交流。
　　过了有十天，把第一实验室目前的研究进展都弄明白了，白孟宸就敲响了丁胜辉的办公室。
　　“进。”丁胜辉惜字如金的喊了一声。
　　丁胜辉看起来很憔悴，脸上有青色的胡茬，眼睛下边浓重的黑眼圈。白孟宸走过去，直接的说道：“丁组长，我想申请课题小组。”
　　丁胜辉的反应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先坐，详细说说，你准备研究什么课题。”
　　他的状态这么糟糕，白孟宸又不是真的没有情商，就说：“要不然我还是改时间再来。”
　　“不，不用。你等我洗把脸。”丁胜辉站起身，想往洗手间走时又忽然停住，他把桌上凌乱的文件收拾进书桌抽屉里，锁上。他歉然的冲白孟宸点了下头，才进了洗手间洗脸。
　　即使被白孟宸介意，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因为那些文件太重要了，不能被白孟宸看到。
　　末世危机事件小组的行动从来没有停下。夏衍上班的公司搬迁到外环大厦里后，趁着有不少人辞职，公司招人的机会，他们安插了几个进去。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和夏衍接触试探，反馈回来的情报都很不好。
　　无论是何种身份和态度产生的交集，夏衍的反应都很冷漠，并且表现的很不友善。面对丁胜辉安插的情报人员，夏衍可以说是喜怒无常，态度高傲。
　　这与他们之前搜集到的档案资料，完全不符！
　　丁胜辉为此还把崇天宇找来过，崇天宇却觉得正常，因为夏衍就是这样的性格。而这在工作组的眼中，却恰恰是最大的问题。
　　根据团队的分析，夏衍表现出来的特质是骄傲威严，蔑视权威，极度自我。档案里的阳光积极，开朗向上，全然不见踪影。专家认为，夏衍有很严重的防备心理，对他人极其的不信任。正面接触很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赢得他的相信，取得他的配合。
　　丁胜辉抹掉脸上的水，毛巾捂在脸上。
　　不，他的积极开朗也不是真正的消失了。他们的人偷拍到的白孟宸和夏衍相处的画面，还能看到那样的夏衍。
　　然而这样的夏衍，让丁胜辉得出了一个很不祥的结论。如果真的是那样，政府为应对即将爆发的病毒所做的准备措施，还远远不够。夏衍的危险等级已经提升到了最高，高到高层只剩下忌惮。
　　丁胜辉跟上边的人据理力争，才勉强阻止了他们想要采取极端的手段的想法。可丁胜辉也被迫立下了军令状，必须让夏衍站到他们这一边，否则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局。
　　幸好在听了崇天宇对夏衍的描述后，他没有贸然的直接跟他接触，否则这会儿只怕是已经全然崩盘了。在只剩下迂回手段的现在，白孟宸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丁胜辉看着镜子里边的男人，拍了拍脸，暗暗的给自己鼓劲。
　　重新坐到办公椅上，丁胜辉开口：“喝水吗？”
　　白孟宸摇头，“不用。”
　　丁胜辉挺了一下身体，道：“说说你准备申请的课题。”
　　白孟宸说：“我想要申请一个研究病毒的课题。”
　　丁胜辉眉心一跳，“你报到那天我曾说过，病毒的课题太大，需要的资源太多，不是十七区负责的。”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实际上政府已经提升末世危机事件小组为办公室了。向病毒研究的资源倾斜也更大了，同时有十几位有称号的院士、学者被征召。”
　　白孟宸听了并没有受到打击，只平静的说：“我并不是好高骛远，课题是基于现有的基础申请。我想研究的是崇天宇身上的病毒异体。”


第11章 补偿
　　丁胜辉轻吸一口气，随后苦笑起来，一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起的困扰。
　　白孟宸拧了拧眉毛，“怎么？”
　　“白博士，并不是我在为难你。而是你想到的课题内容，同样也有别的学者研究过。”理清楚了话头，丁胜辉道：“研究的结果表明，崇天宇身上并没有发现病毒。”
　　白孟宸说：“我明白。就像天花患者康复后，体内不会再有天花病毒，反而产生一种天花抗体，我想研究的就是感染病毒后新增的那一部分。”
　　丁胜辉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边找出一份文件。他递给白孟宸，说：“我曾经答应过你，只要你想好了课题，就单独让你负责一个小组。这个承诺一直有效。但是，我并不想看到你浪费时间和精力。”
　　白孟宸疑惑的接过文件，翻看起来。
　　丁胜辉说：“这是崇天宇转移到十七区以前，在别的研究所的文件。这部分内容被封存，保管在我这里。”
　　白孟宸低着头，神情凝重。
　　在之前的研究所里，同样有学者提出了和白孟宸一样的研究方向。那时崇天宇还没有表现出自身拥有异能，在他体内发现了大量的变异细胞，甚至是变异器官，令科研人员震惊。正是这些变异细胞和异常器官，使崇天宇拥有了特殊能力——视线所及内空间移动！
　　然而这种变异细胞一旦脱离了崇天宇的身体，就会迅速的死亡。无法保存，也无法被培育。
　　询问崇天宇才得知，在未来，夏衍建立的研究中心早就已经证明，感染病毒后没有死亡反而觉醒了异能的人，身体里边都会有这样的改变。
　　病毒对受体的改变和破坏是非常巨大的，每个幸存者熬过痛苦的发病期，抵抗了病毒的细胞和器官都会产生不同的变异。可正如没有两个人的异能完全相同，变异的细胞和器官也没有一致。
　　这让研究毫无价值，最终在未来被放弃了。
　　说得明白些，感染病毒的崇天宇体内确实有病毒抗体，那就是他的异能和产生异能的细胞、器官。可基于病毒的特殊性，让崇天宇身上产生的抗体，不能量产，成为救治其他人的良药。
　　“这份文件为什么被封存？”白孟宸说。如果之前在第一实验室里看到，他就不会提出重复性的研究课题。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丁胜辉从白孟宸跟前把文件拿起，重新又放入柜子，“崇天宇的异能在变强，据他所说，越来越靠近他在末世时的水平。他体内的细胞和器官，也随着病毒爆发的时间靠近，变得越来越发达。”
　　白孟宸脸上一瞬间表情空白，丁胜辉能理解他的感受。
　　“不可思议吧？”丁胜辉叹息，“这结果颠覆了不少学者的数年建成的知识体系，当场就有物理和生物科学家精神出现了问题。所以——在没有找到答案的前，这份文件就是逼死人的□□。”
　　白孟宸沉默了良久，说：“请批准我的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