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路(20)
陶且文迟疑地说出:“你父亲和沈和一直有联系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暂且就从这入手,看能不能知道点有用的东西好了。
沈和?杜言默睁开右眼,眼珠子转到一边,上下打量着希冀于得到自己回复的陶且文,嘴角微微上扬:“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只是自己的主治医生而已,还是曾经的主治医生,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家人的事告诉这样一个外人。
陶且文怔住,没想到杜言默会这样回答:“你之前的态度……”
刚才那一番话,让他以为杜言默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原来都是假象?
杜言默嘲讽道:“我可没说我会回答你的问题,我只是问你想知道什么,可没保证过我一定会回答。”
即使被这样耍弄一番,陶且文也不恼,毕竟对方的确没什么理由一定要回答。
陶且文淡然笑着:“那你要怎样才肯回答我的问题?”
杜言默想了想,说了三个字:“我饿了。”
陶且文低头看向一旁的地上,正翻落着医院送来的午餐。
杜言默知道陶且文是在看被自己打翻的餐盘,于是说:“这么难吃的东西,People都不会吃。”
“P……people?”陶且文傻眼,怎么突然彪起了英文。
病床上的某人不耐烦的解释:“我家的狗。”
陶且文只好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杜言默视线扫过陶且文的嘴角,突然绽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医生你这是刚吃完饭?”
陶且文说:“还没来得及,只吃了几口。”
杜言默说:“嗯。我要吃你的那份。”
“……”陶且文纠结,“估计现在已经冷了。”
“我不介意。”
“……”
陶且文只得起身,还未出病房门,他身后的杜言默笑着说:“出门前顺便擦一下嘴角。粘着饭粒就出来,也不嫌丢人。”
陶且文伸手一摸,果然从自己嘴边蹭下两颗白米饭,脸登时红了,更是加快速度急匆匆地跑走。
回到自己的科室,护士长刚好经过,见陶且文拿着餐盒又要离开,便提醒了一句:“陶医生,那边的病人等你很久了。”
陶且文看了下时间,离自己上班还有十二分钟,便一脸歉意的说:“再等我十分钟,马上就回来。”说完,便跑着回住院部。
杜言默意外的看着这种自带铁餐盒,上面还贴着卡通文字形式的“陶且文”三字。
他原以为陶且文吃的就算不是医院统一的午餐,也肯定是从外面饭馆里买来的,不想竟是从家里自带的。
夹一片青叶,再试了下煎蛋,他抬头:“你自己做的?”
陶且文点头,着急的看了眼时间,说:“我还要赶着回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杜言默慢慢吃着饭,细嚼慢咽:“急什么,总得等我吃完饭,才有力气思考。”
陶且文却是无法再等下去,只好先走:“我晚上再来找你。”
“好。”
杜言默目送着急的小医生离开,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餐盒:“呵,就是一只傻不啦叽的小白兔。”
饭菜并没有完全冷掉,而是留有一点温度,真的只有一点点的热度。
他的手掌感受到餐盒底部传来的淡淡温暖,却觉得这股温暖像是具象化成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他的身体里,一路往心脏位置走。
苦涩的笑出来,杜言默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家的温暖,他已经有太多年没感受过。
言城的医院还算安全,如果是被病毒携带体咬伤的人,是直接被带走隔离,而不是送医院治疗。
来医院的基本都是各种意外受伤,或者生了普通病的病人。
即使如此,依旧够陶且文忙碌的。
倒不是说为了工资,毕竟钱这东西,按照如今的状况看,似乎越来越没有意义。
社会体系还没有崩盘的原因,只是因为领导层还在艰难维持着这几个城市的正常运转。
等陶且文找到空闲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来到杜言默的房门外,里面已经黑了。
他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还是就这么回家。
值班的护士告诉他:“陶医生你可以进去,3号病房的说了,你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进去。”
狼与白兔2
陶且文笑着谢谢护士,倒是让护士觉得不好意思,微红了脸。
推门进入,里面一片黑暗,一点光都没有,除了床头那细小的发光提示灯。
杜言默的声音响起:“可真够晚的。”他按下控制灯具的开关,让房间里亮堂起来。
杜言默从被子里坐起,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看着陶且文。
这时候的杜言默才稍微有了点小孩子的感觉,短发乱糟糟,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都缓和不少。
陶且文觉得过意不去:“你在睡觉?”
听护士的话,他以为杜言默一直醒着在等他来,所以才进来,没想杜言默已经睡下。
杜言默完全不在意:“都已经醒了。”
他的睡眠很浅,在医院里根本无法好好休息,外界的一丁点动静都能把他吵醒。
可他又不想回言城的房子住,那里是安静,却是死寂般的安静。
偌大的房子里,他不在的时候,就会是一直空无一人的状态。
如今外面爆发着被称为“丧尸病毒”的危机,他真怕在房子里待着的自己,不知何时就成为全世界唯一的人。
孤独的人。
医院吵闹的环境至少提醒着他,他并不是一个人活着。
陶且文注意到自己的餐盒完全空了,看来杜言默吃得很开心。
杜言默恢复冷淡:“你今天,想问什么问题来着?”
见他似乎心情不错准备回答自己的问题,陶且文赶紧抓紧机会,生怕这小孩又反悔:“你父亲一直和沈和有联系吗?”
杜言默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是谁,能知道我父亲的所有行踪,知道他都接触了哪些人?”
陶且文:“……”
也就是说,问杜言默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完全白跑一趟。
陶且文脸上失望和失落的情绪太明显,让杜言默万分不爽,杜言默冷哼一声,继续说着:“告诉我时间。”
“嗯?”陶且文迷茫脸。
杜言默难能有耐心解释:“你想要知道他哪个时间段的去向,在做什么。我可能知道,并不保证一定记得。”
陶且文回忆照片上的时间标记,回答道:“今年四月份,16号下午。”
杜言默陷入沉思,然后说:“那几天他是有出过一趟远门,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他去见了谁。”
不等陶且文再次露出失望的表情,杜言默紧接着说,“他回来后,一直跟我姐讨论着关于细胞的无损伤复制,说是有人已经得出了初步的成果,能让人体细胞在进行DNA转录时,不会造成碱基对缺失和中心粒缺失,达到百分百原细胞复制再生。”
陶且文咬唇,他并不清楚老师近几年的研究项目,因为……老师总是躲着他。
杜言默问:“我能记得的只有这些了。好奇问一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陶且文强颜欢笑:“找人。”
杜言默便说:“有照片吗?只说名字我可能不记得,如果有照片的话,只要见过,我肯定有印象。”
闻言,陶且文赶紧掏出他的小钱包,里面就有一张多年前他和沈和的合影。
杜言默看着照片上接近四十岁的老男人,和上面比现在更显青涩的眼前人。抬眼仔细瞧了瞧陶且文紧张的神色,心里有了主意。
杜言默将照片递还给陶且文,说:“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应该是最近半年内见过。”
陶且文激动:“在哪里见过?”
杜言默突然说:“我困了。”
话题总是转的太快,陶且文楞了。
“明天中午,我还要你亲手做的饭。到时候再聊,现在我想睡觉。”说完,杜言默自顾自躺了下去,翻身背对着陶且文。
陶且文帮杜言默盖好被子,关灯,离开房间。
黑暗中,杜言默睁开眼睛,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么好骗的小白兔,不捉弄捉弄,实在太对不起自己。
次日陈医生来看杜言默时,杜言默难得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安安静静配合着做完了复检。
陈医生受宠若惊。
做完那一切,杜言默安静靠坐在床上,等着午餐时间的到来。
等外面响起陶且文的声音,杜言默睁开右眼,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
跟着陶且文进来的,还有叶择年,杜言默看到陶且文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明显一愣,尤其是对方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
叶择年将餐盒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好奇地瞅了瞅杜言默。
杜言默同样在偷偷上下打量着叶择年,直接问陶且文:“他是谁?”
陶且文说:“朋友。”
叶择年加了句:“朋友的朋友,暂住在他家而已。”
不知道为何,他觉得病床上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很怪异,让他坐立不安。
自己应该是和他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感觉像是自己跟他有仇似的,这么不招人待见。
叶择年很知趣的开始往外走:“我去外面转转,你们聊。”
房间里只剩下杜言默和陶且文俩人。
陶且文替杜言默将餐盒打开,递给他:“先吃饭吧,吃完再聊。”
杜言默接过,默不作声,半晌,他才出声问:“你自己呢,吃过了没?”
陶且文说:“今天轮到我休息,我在家吃完再过来的。”
杜言默紧接着就问:“你家里住了几个人?”
为什么要问这个?心里奇怪,陶且文还是如实回答:“现在是三个。”
杜言默细细数着人数:“你,你朋友,你朋友的朋友?”
陶且文点头。
“你那个朋友,是普通朋友,还是你男朋友?”平静的话语,里面的内容却将陶且文瞬间炸懵。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这小孩应该问的只是针对性别,而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陶且文微微笑:“是男性朋友。”
杜言默笑:“我问的是——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不是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陶且文的眼睛瞬间微微睁大,满脸的不可相信:“你,你,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同?!
杜言默一副“你这家伙是白痴吗”的表情,缓缓说道:“有哪个正常男人,会把和自己仅仅是老师关系的男人合照放在钱包里那么多年。”
陶且文的眼里闪过无措,他没想到,一个比他小了足足八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他的想法,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现得太明显了?
十五岁的早熟孩子嚷着:“喂,别自顾自陷入沉思啊,先回答我的问题。”
陶且文抬头,被眼前的大脸吓到,微微后倾,远离靠过来的杜言默。
杜言默紧紧盯着陶且文的双眼:“有男朋友了吗?”
陶且文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现在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