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不会(176)
老者双手接过，细品。
连续品茗了三道茶之后，才开口赞叹道：“如兰在舌，沁人心脾，芬芳甘冽，清香怡人。”
“小友年纪轻轻，茶艺了得。”
君戏九矜持的回道：“先生谬赞了，小子刚入门而已。”
老者扶须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茶好不好喝，跟冲泡的技术也有很大的关系。冲泡的方法不对，火候不对，水不好等的因素很影响茶水最终的口感。
君戏九重新给老者续了茶，刚才是请对方品茶，一杯只有少少一口的量，现在以茶会友的闲聊就可以七分满上了。
“能在命绝的最后时刻遇到小友，此生无憾了。”
君戏九捏着茶杯的手紧了下。
老者就是这栋塔楼的化身，房地产在施工的时候无意中断了他的命脉和气运，现在命不久矣了，而且损伤不可修复。
刚才更是用尽了最后的灵力发出了音波，大概就是想吸引一些能听到铃声的人过来，能在最后的时刻陪他聊聊天。
不想寂寞孤独的消失。
老者轻笑了下，带动着胡子上的铃铛响动，发出清脆欢快的响声，他反而劝慰君戏九说道：“任何生灵的寿命都有走到尽头的那刻，小友莫为老朽悲伤。”
他是真的很开心。
最后能陪他聊天的是个很好的孩子。
老者看向外面的景色，现在天色已经暗了，街道上的店铺和部分居民楼都纷纷亮起了灯光，五光十色，璀璨梦幻。
良久，一道带着感慨的叹息声响起。
“世道变得真快啊。”
犹记得昨日还有一大群文人雅士在他这里高谈论阔，饮酒高歌，歌颂王朝的盛衰兴败。一觉醒来，一切都变得陌生。
老者好奇的问道：“外面的世界美么？”
他受本体限制只能看到附近的景色，以前他能知天下事是因为那些文人雅士会主动告诉他，现在这里无人问津，视线和耳朵都被局限，知道的也是几个小工的抱怨琐事。
君戏九斟酌了下后回答道：“除了出现一些新事物，和以前一样，有美好的事情，也有一些黑暗和肮脏。”
老者活了很多年，他的睿智和聪慧不是虚假的谎言可以欺骗得了的。而且对方并不是人类，三观不同，他只是好奇外面的世界如何，对于善恶之分其实并没有多么的关心。
他想知道就是世事变迁后的景色。
君戏九一边说了自己的见识，一边让零零三配套的虚拟投影出来相应的内容解说。当然一些他不了解的事情，也会交给零零三代劳来解释，同时也静静的陪他倾听。
“真美啊。”可惜他不能再继续看下去了。
不过在临逝之前能‘见’到外面如此的美景，总比一个人孤寂的消失也没有任何人知晓要好的很多。
“给你看看我见识到的美景吧。”
君戏九闭眼，脑海中浮现老者记忆中的美景。
“很美。”
老者炫耀的道：“是吧，我很高兴。”
空气中又开始回荡出铃铛的声音。
这是老者发出的最后绝响。
君戏九沉默了下把自己的灵力和老者调到同频率，用尽全力扩大铃声的波动范围，能让他‘看’到更加遥远的地方。
叮铃。
最后一声响声也断绝。
君戏九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已经凉了，有些苦。
他收拾好东西站起身，在走出塔楼的范围之后，身后的塔楼也随即轰然倒塌。
君戏九展开手心，掌心内有个破旧的铃声，他轻微的晃动了下，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了。
塔楼的周围不知道何时来了很多人。
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躬身行礼，然后再静静地离开。这些里世界的人，都是在最后赶过来为老者送行的。
君戏九对着残骸的地方躬身。
转身离开。
（正文完）
第177章 狗粮吃多了
惯例的吃饭时间聚集在秘密基地。
庞海提着饭菜进来的时候, 在餐桌上摆东西的时候看到君戏九还在做手工，随口道：“九哥先吃饭，吃完了再继续。”
君戏九制作的这个手工已经好几天了。
他不是单纯的用胶水简单粗暴的固定粘合，而是按照真正木匠做手工艺活的步骤来的, 就只是实体缩小了无数倍。
有时候小件的东西比大件的制作更加的磨人。
君戏九把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好揉了下发酸的眼睛, 眼眶都彪出泪花了，刚才一直盯着一个精密的零件几乎没眨眼。
这会眼眶内全是红血丝。
橘座今天也在这里，看见后跳上君戏九的肩头甩了下尾巴遮蔽住他的眼睛，催动妖气流窜到尾巴上给他热敷眼睛。
君戏九保持这个姿势很稳的走到饭桌前。
片刻后摸摸橘座的尾巴毛：“嗯, 舒服很多了。”
橘座跳到一张特别加高到几乎与桌面齐平的椅子上，那是给他准备的座位。桌面上还有一副桌椅板凳, 那是人偶娃娃的专属。她吃不了人间的饭菜, 吃的是特质的香火。
红颊鹦鹉也有座位，不过今天他忙没有过来。
他们这的饭桌上没规矩, 只要嘴里没有饭就可以说话。
庞海在给木偶娃娃点香，顺口问了句：“塔楼还有几天可以完工，需要我帮忙么？”他看君戏九这两天只要有空闲的时间就耗在塔楼上面，每次来都在制作小件。
君戏九点头：“你下课帮我劈木头。”
一个人搞确实是个大工程，而且时间来不及。
庞海灭了火柴：“成。”
他顺手切了一小盘苹果，君戏九掐了个法诀。木偶娃娃没有能消化东西的胃，不过还是可以吸食水果的香气的。
君戏九昨晚在最后的时刻抢救了下老者的一丝残魂，他现在制作的那个小号的塔楼就是重现老者本体的模样。
不过就算这样做了也不一定能保证让老者再次恢复意识或者即使恢复了也是新的灵体, 没有以前的相关记忆。
而且想要再次诞生灵体要韵养最少上百年的时间, 很耗费时间, 他这样做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求个心安而已。
橘座把自己的份吃完说道：“喵出门了。”
“九哥，我也走了。”庞海等会有课。
君戏九自己的份也快吃完了。
只要庞海的身体健康胃口就会很好，每次的饭菜基本就没有剩的。当然也有他打饭都是算准了量买的，基本不会造成浪费，吃完随手扔一套清洁术连碗都不用洗了。
填饱肚子，继续手工。
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特别的快，中途要不是星澈发来每日说晚安是视屏电话，他都忘我的快忘记时间了。
算了下时间，决定再加班。
把第四层最后一个零件安装好，明天再赶工一天，主体的部分就差不多了。看了眼时间，他定制的迷你瓦片等塔楼的装饰物也该做好了，顺带去一趟鬼市的店家那里取货。
今晚是满月。
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驱散了徘徊在空中的雾霾，空气难得的很清新，同时今晚也因此能看到月亮，甚至几点星光。
天色渐冷，这个时间点街道上几乎没有人了。
君戏九在鬼市店铺取完货通过阴路回到在人间界之后迎面就碰到了一位女子。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很浓郁的花香味，即使彼此之间的距离还很远也能嗅到。
不过并不刺鼻，很是清冽舒心。
她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君戏九似乎有些惊讶。
他从阴路中出来的时候同时就施展了认知障碍的术，一般普通人是不会看到异常的，能看到这突然的异状就说明对方不是修行者就是非人的生物。
认知障碍只针对普通人类，如果精神力高一些也能勘破。
这位女子显然属于后者。
人世间的香水扩散度明显还达不到她这种程度。
女子走进之后行了个福礼，浅浅的微笑着问道：“今晚是妾身最后一次开花，公子可愿一赏？”
君戏九感知了下：“昙妖？”
女子颔首，回道：“是，您唤妾身昙娘即可。”
“在下”
昙娘打断道：“我知道您。”
因为绿萝的原因，君戏九对植物系的妖怪颇多照顾。再加上现在里世界也联网了，除非是那些躲藏在深山老林中与世无争的隐世老妖怪，基本都知道君戏九的大名和长相。
君戏九张了下嘴又咽下问话。
昙娘猜出他的心思，轻笑了下解说道：“虽然今晚是妾身最后一次开花，但妾身的寿命还长着呢，再活个几百年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能再开花了是别的原因。”
君戏九的心情顿时轻松多了。
他昨晚刚见证了塔楼老者最后的绝响，今晚再见证另外的生命最后一程，即使心态再好，还是会受到些影响的。
昙娘邀请道：“妾身打算去郊外的一座小山峰上，在哪里看月色会很美。”她没有伴侣，往年开花都是一人自赏。
今年是特例。
君戏九问了句：“我们走过去？”
他看昙娘并没有很着急的意思。
昙娘想了下，“距离妾身开花还有四个小时。”她从胸中间掏出手机打开地图：“您开阴路到这个地方就可。”
手机递过来的时候香气更加的浓郁了，想到从那个地方掏出来，君戏九的脸色有些微红，匆忙看了眼就转移了视线。
有些慌乱的打开阴路。
昙娘被他的反应逗乐了，捂唇无声的笑了下。不敢过分的笑出声，万一惹恼了人，羞跑了就不好玩了。
阴路没有直接到达地点。
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昙娘提议走着过去，路程不远，散步顺带赏月，而且在城外月亮看着更加的明亮了。
君戏九自从上学进入人类世界中生活以后，为了保持作息规律，已经很久没有纯粹的只为观景而在夜晚中漫步了。
感觉还不错。
虽说已经快到达了目的地了，但他们还是走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好在君戏九现在的身体已经强化了，换做以前走上五分钟都会大喘气的林妹妹般的身体，现在早就晕过去了。
到了山顶上之后，昙娘径自走向一个一颗树下。
她席地坐在树下的一个小凸起的地方，神色温柔的抚摸了下土包上的小嫩芽说道：“世司，我来看你了。”
君戏九在不远处钝足。
昙娘指着土包说道：“这里埋葬着妾身的爱人。”
她伸手按在地面上催动妖力，土地中很就快冒出来一颗小嫩芽来，不过片刻的时间就生长成一把椅子的模样。
“坐吧。”
君戏九安静的坐下，然后抬头看向月亮。
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下昙娘。
昙花有月下美人的称号，有月光的加持，她整个人静坐在哪里，如果不动的话像是一尊玉美人。
活生生的静月岁好。
不过君戏九的目光更多是放在坟包上。
昙娘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眼里也充满回忆的说道：“我和他相识于两百年前，他当时为了科考能心无旁骛的学习，选择在山里的别邸潜心修学。”
他是个富家少爷，从小身体就被娇养惯了，为了能熬过封闭科考的几天，特意提前锻炼适应一下独自生活的能力。
她当时刚开了修炼出人形。
转化的那瞬间被他发现了，在得知她是妖怪之后瞬间就跑了。她也没有在意，毕竟人类遇见妖怪几乎都是这个反应。
不过在夜晚的时候，她再次听到他漫山遍野的呼喊她的名字。一开始她并没有理会，后来声音突然消失了，她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又有些好奇的就现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