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逆袭探案系统(70)
谁知朱砂却没有发怒,而是低声道:“方才你看见羽裳从灼华的房间出来了?”
“啊?”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看见了!”周子若连忙小声道,隐约明白过来。他下午放出去的假消息想必朱砂也听说了,朱砂乃是灼华生前感情最好的闺蜜,今晚守株待兔的人原来不止他一个。
朱砂神色复杂的盯着楼梯方向看了会儿,对周子若命令道:“进来说。”然后转身回房。
周子若只好讪讪的跟进去。
当红姑娘的卧房用度大方,连茶叶都是上好的碧螺春,朱砂为周子若倒了杯茶,周子若原本不想喝,但在她严厉的瞪视下只敢端起杯子一口闷。
暖茶入腹,令周子若的心情也沉稳多了。他忍不住往窗外看了看,静止的树枝将影子映在窗布上,流露出万籁俱寂的气息。
……陆离霄……没有来。
是忘了?被何事耽搁了?还是其他原因……
这一刻的寂静,终于令他能够静下心,仔细思索方才得知的事情了。
在得知也许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遭遇这些无妄之灾都是陆离霄一手造成后,周子若很矛盾,陆离霄在他心中投落的影子都随着这颗炸|弹的爆炸而剧烈晃动起来,显得那般陌生!令他简直有种错觉,他从来都不认识那个人!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究竟那个人是如何做到若无其事的面对他?如何做到心安理得的对他做出那些亲密的举动、对他说出那些深情的话语?
在某种意义上,陆离霄杀了原来的他啊!
周子若猛地握紧拳,胸口堵着团沉沉的气,不知是痛是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两张陆离霄的脸,一张一如既往对他笑得惫懒而戏谑,另一张阴沉冷酷,目光充满了邪恶的算计。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他真的认识过陆离霄这个人么?
此刻在他的脑海中,陆离霄仿佛被什么分裂成了两个人!
……两个人……
……两个人?!
周子若骤然醍醐灌顶,思维发散到两起凶杀案上,他想到了种种不合理现象可能的解释:这两起凶杀案的凶手,是两个人!
羽裳之所以在真言符的作用下也不曾吐露自己杀害了郑誉,是因为郑誉原本就不是她杀的!不仅如此,她根本不知道杀害郑誉的凶手是谁!她将灼华抛入酒桶,并且脱光灼华的衣服,是为了模仿杀害郑誉那人的手法,给人错觉两件案子乃同一人所为!
这就可以解释出羽裳身上奇怪的表现了!但是……她在真言符下也没有承认与灼华有何恩怨,那么她又为何要杀灼华呢?
还有她模仿另一个凶手,就不怕惹怒对方节外生枝反而被对方找出来?
另一个凶手,又是谁呢……
“那天……”
周子若的思绪蓦然被突然发声的朱砂打断。
朱砂坐在水红的床帐边,拿起放在床头上的菱花镜。周子若依稀认出来,这面菱花镜与此刻藏在他胸口那面灼华的镜子是一样的,同样的菱花镜他似乎也在羽裳的房中看见过。
朱砂用平静而毫无疑问的口气问道:“你在灼华门外掉落的黑木梳子……就是灼华的梳子吧。”
周子若心头突然“咯噔”响了声。
朱砂挑眉打量镜子中的自己,用小指沾了唇脂涂抹在丰润的唇上,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神态与以往严厉易怒的她南辕北辙。
“听说……下午你去张叔那里,查了灼华出事那段时间我们的接客记录?”
周子若的神经紧绷起来,某个念头在脑海中成型了。
朱砂放下镜子,妖娆的眼角向他流转过来。
周子若伸手便去抽靴子里的不离,然而骤然席卷而来的困乏令他周身无力,直直便自凳子上往地上摔去。
倒下去前他看见了桌上那杯在烛火下阴影浓重的茶水,以及朱砂血红的双唇绽开的笑。
“你可有再往前查几日,可有看到,郑誉最后一次来云澜轩的晚上,陪他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上周四开始断更了,家里出了点事,周二才回来
回来这几天也有些累有些忙,今天起恢复更新
第85章
周子若是被水泼醒的。
他仍然在朱砂的房间, 时间大概并没有过去多久,房中依然万籁俱寂。朱砂站在面前皱眉盯着他,血红的长裙映衬同样饮了鲜血般的红唇,昏暗的光影将她艳丽的容颜描绘出了厉鬼般的怨毒。
周子若被麻绳紧紧捆住了手脚, 动弹不得,他的第一反应是变回狐狸逃走, 然而自由变身技能却根本不起作用。系统犹如死了般,他在心里已经喊得嗓子冒烟, 却连个P都没给他回。
呵呵。
他差点忘了。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系统,而是媒介的“灵”,难怪经常抽风,难怪还要睡觉,难怪一点都体现不出高科技精密仪器的准确性!
孤立无援下只能想办法自救,周子若仰头说道:“你想做什么?”
朱砂伸出藏在身后的手, 手中握了把削水果的小刀, 指着周子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为了查灼华的案子才混入云澜轩?你是官差?”
听她问这些周子若大概明白为何她分明制服了他却不杀他的原因了, 她怀疑他是郑安派来卧底查案的官差,也就是说怀疑他还有同党, 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周子若于是便顺杆爬给自己找生路, 故作高深莫测的一哼:“我劝你不要狗急跳墙,知府大人为了抓到杀害郑公子的真凶, 可是殚精竭虑布置了许多部署!”
果然朱砂脸色煞白:“你们还有多少人?都在哪里?我打听过你还有个哥哥在楼里做长工,他也是官差对不对?你们从何时开始怀疑我?!快说!”
周子若往后仰脖子,避开贴在颈部的刀锋, “之前我们均认为杀害郑公子和杀害灼华的凶手为同一人,除了我并没有人知道你是凶手……”朱砂喜色骤涌,他急忙接着道:“但我们之间有非常特殊的联系方式,尤其是我与我哥,我若是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会立刻找到这里,你是凶手的事马上就会曝光!”
朱砂迟疑,咬住了唇:“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个鬼!
在这没手机没GPS没追踪器的古代,他跟死肥鸡作为两只除了变身P法术不会的废柴妖精,能有个毛线的特殊联系方式!
周子若原本想传达给朱砂的信息是现在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她是凶手,放了他她赶紧跑路没有人会抓她,但话还没说完朱砂一听没人怀疑她就想杀他灭口,他情急之下便顺口挖了这个取信度太低的坑,现在把自己也给栽进去了。
“你们……也是类似于用镜子联系?”朱砂神经质的问道。
正愁眉不展的周子若愣住了,忽然感到了胸口硬邦邦那块东西,“……菱花镜?”
朱砂脸色大变,仿佛被这三个字击中了心脏,“果然……果然……”
周子若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意识到了个问题,那就是羽裳和朱砂究竟是不是联手犯案?
郑誉是嫖了朱砂当晚被杀,尸体被丢进酒桶里几日后才发现,并不知道羽裳是否参与进来。但灼华被害那晚朱砂有坚不可摧的不在场证明,这起案件乃羽裳独自犯下。所以之前他推测羽裳杀害灼华乃是模仿朱砂杀害郑誉,意图将两起案件往同一人所犯上引导,脱干自己的嫌疑。
但这一推测有个解释不通的疑点——动机。
羽裳在真言符下也不曾吐露与灼华有何恩怨,若无天大的仇她一个弱质芊芊的女子何至于出手杀人?
除非,这个人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杀。
他曾直言问过羽裳可知郑誉是被谁所杀,羽裳回答不知道;在羽裳口中,朱砂与灼华是交好的姐妹;羽裳与灼华,从来没有结过任何仇怨。
这些都是在真言符下吐露的事实,绝不可能造假。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羽裳与朱砂,是在并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为对方杀掉了对方的目标!
换一个角度说,有某个媒介连接起来这两名女子,帮助她们相互匿名完成了交换杀人!
这个媒介,便是那面菱花镜!
“是菱花镜里那只鬼……帮你们传达信息,交换杀人?”周子若道。
朱砂震惊的面无血色,半刻过后,才行尸走肉般点了点头:“我是无意间发现的……无意间发现镜子里有东西……”
“无意间……半夜对着镜子梳头?”
“对……这面镜子是半年前路经潼阳城的杂货商带进来的,做工精美,照人又清楚……楼里许多姐妹都买了……几个月前,我偶然发现了镜子里那个东西。通过它,我与镜子那一边的另一个人有了交流,得知那人与我一样痛恨着一个人,恨不得杀了那人……但我们不可以动手,因为我们想杀的人死掉,一查他生前与人的关系就会怀疑到我们头上来……起初那段时间我们只是互诉恨意与杀意,后来……后来就想出了交换杀人的方法……我杀了她的目标,她再杀了我的目标,平日里我们和死在我们手下的人是完全没有矛盾、不相干的人,怎么查,都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了……”
周子若听得背皮发麻。这两个女人看上去纤细柔弱,事实上不但有杀人的胆子,还妄想杀了人后不承担任何责任,逍遥法外!
“所以你和羽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镜子那一边的人是谁?”
朱砂道:“这是我们的默契。我们都认为最好不要知道对方是谁,以免事成之后多生事端。”
周子若忍不住问:“可是……最先动手的是你吧?你就没想过万一对方言而无信,并不帮你杀掉灼华,那么你就白白成了别人手里的刀子,白白做了杀人凶手?”
“我当然担心。”朱砂渐渐平静下来了,或许这些事闷在心头这些天,她也急欲找个人倾诉,缓缓说道:“虽然我们约定了帮对方杀掉对方的目标,但起初我不打算动手的,我也害怕被人利用。但是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那晚郑誉来云澜轩找灼华,趁白公子因灼华意图伤害子衿而冷落灼华,想与灼华重修旧好。他在灼华那里受了气,为了气灼华便点了众所周知的灼华的好姐妹——我。哼,殊不知我与灼华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好过,她恨不得我死,我也恨不得她死!”
“郑誉对我百般折磨,将对灼华的不满全都发泄在了我身上!他将我的头按在装满水的浴桶里看我能坚持多久,自己却在外面边侵犯我边大笑……我不甘心,我恨,于是我装作窒息,郑誉误以为失手杀了我,吓得不轻,他将我拉上来时我就把他的头按了进去!他一直在挣扎,浴桶里的水溅的到处都是,但是我的手一点也不抖,直到最后他的反抗渐渐停了,我仍旧等了许久才把他的头拉上来……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
说出这些话的朱砂,神情阴狠,五官扭曲,仿佛在脑海里重温了一边亲手杀人的过程。
周子若被绑在背后的手几乎是发疯的找东西解绳子,触手处除了冰凉的地板却连根毛都摸不到,急得他后颈尽是冷汗。
“然后你就把郑誉扔进了酒窖的酒桶里?郑誉是知府的侄子,他失踪前最后见过的就是你,你不怕知府从你查起?”
朱砂轻蔑的笑了声,“知府?青天?不过也就是个急色鬼而已。我伺候过那老东西,他嫖妓都不敢亲自来云澜轩,也不敢让我去他府上,而是叫人把我抬去城里一处别院。那老东西平日里装的人摸狗样,实际上跟他侄子一样都是人渣,只会折磨我们这些弱女子!他那间别院里被他和他那些道貌岸然的狐朋狗友玩死的女孩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们还为他卖命?去他那院子里走一遭,不知能撞出多少冤鬼!他自己身上人命官司都数不清,生怕一朝假面具撕破抄家问斩,哪敢让人知道他的亲侄儿是烟花柳巷的常客,被人逮到半分把柄?再说了,郑誉这草包纨绔成日里吃喝嫖赌,经常三五天不回家,他家里人几天见不到他根本不会奇怪,而这些时间却足够我处理干净杀人留下的痕迹,为自己制造开脱的证明。郑誉的尸体被发现后官差找我问话,我只说他当天晚上便未曾留宿,还找了姐妹证实。我平日与他并无交集,谁会无缘无故怀疑是我做的?只会以为他从我这里出去后被人杀了。哦,对了,官差貌似曾经怀疑过羽裳,大概郑誉让羽裳堕胎的事他家中知晓,但羽裳那几晚都在接客,不可能犯案。其实我也想过镜子那边的人是不是她,却未曾深思……呵,今夜一看,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