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棺材铺(4)
谢眠抿了下唇,刚想开口就被旁边刚追上来的花绣绣拍了下肩膀。
“我这儿有一个更内幕的消息,我听人说啊得罪过包浩文的人,要么出事故,要么就头顶霉运惨的一批。”
赵彬脸色发白,脚底一软差点摔在地上,谢眠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怎么了?”
“没、没事。”赵彬站直身子,死死地掐住手心挤出一个笑来:“不可能吧,他有这么神?”
花绣绣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说:“有人说,包浩文这种情况,应该是被下了降头。”
赵彬吓了一跳:“啊?啥降头?”
谢眠想了想:“有这种可能。”
赵彬持续茫然,谢眠想了想,用比较通俗的说法解释道:“曾经有一个道教茅山派的门人借外力抵消戾气恶意,让枉死鬼没办法报仇,他收钱帮鬼来整人复仇,简单来说,就是用某种法术,让人遭受折磨。”
“那这降头不是害人的吗?怎么还有包浩文这种化身锦鲤的好事?给我来一打。”
谢眠蹙眉打断他的话:“这种事别乱说。”说着视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团灰黑色的雾气……好像变大了。
赵彬双手合十的念叨了句:“勿怪勿怪。”
“降头术确实是阴损害人的术法,即使是看上去有利可图的,也只是在用阳寿来兑现,比如包浩文这种降头催运。”
赵彬抖抖索索的看着他:“你怎、怎么突然懂得这么多啊?”
谢眠想了想,说:“上次你自己从图书馆借了本灵异的书又不敢看,扔我床上了让我帮你还,无聊了看的。”
“我借过吗?记不清了,可是不对啊,你平时不是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吗?”赵彬怀疑的看着他:“怎么看起这种书了?”
“……”谢眠:“所以我只看了这一段,其他的就没看了。”
赵彬将信将疑的点了下头,见谢眠突然停住脚,也转过头跟着他的视线四处看:“怎么了?”
谢眠摇摇头,从刚才下楼开始,他就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似的,现在这种感觉又更强烈了。
花绣绣胆子大,又是半个无神论者,听了半天也没进去多少,反倒把话题往感情纠纷上扯了一把。
“我听说这个包浩文是个渣男,搞大人家肚子不想负责,导致那个女生流产死了,他自己却心安理得,要我说这种渣男,死了也活该!”
谢眠深吸了口气,偏过头看了一眼包浩文。
他脸朝上仰躺着,身材匀称修长,尽管一脸惨白死相,却依然可以看的出曾经颜值过人,不过谢眠的目光却没在他脸上停留,而是落在他因为摔下楼器脏和身体各部位破裂流出的血液上,那并不是血,而是一条条红褐色的虫子!争先恐后的从他的尸体里爬出来!
他的肚子有隐约不平常的鼓胀,撑的短T似乎在……蠕动?只是那动静非常浅,而……谢眠回头看了抵着下巴认真看尸体却没发现异常的花绣绣一眼。
如果他们也能看得到的话,现在剖开他的尸体,那里头应该一滴血也没有,说不定连骨头都被啃噬一空了,只留一层空皮囊在外头包裹着一堆肉。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说包浩文这种高富帅为什么要自杀呢。”
“会不会是被杀啊,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情杀?哎对了我之前还听过有人说他抢了自己女朋友,要让他小心点呢。”
“什么高富帅啊,我听说他是被富婆包养的,搞不好是被富婆的老公弄死的。”
谢眠蹙眉沉吟了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他还没来得及想出来,就听见身后的人群呼啦一下散了。
☆、降头术(四)
“都让让,警察。”
警戒线迅速拉开,将案发现场和无关的闲散人员就地隔离,其中一个瘦高个警察眼神凌厉的略过众学生,“有人动过尸体没有?”
“没有。”
“没有。”
“谁敢碰啊,万一留下指纹,说是我们杀的怎么办?警察叔叔我们看过电视剧的,你们鉴证科的同事来了吗?我想看看怎么采证的,好帅啊,还有法医,法医来了吗?”
男人瞥了说话的学生一眼,“同学你走错片场了,你演的是港剧,麻烦前面是左是右看情况转,回宿舍打开电脑,想看谁采证就看谁采证。”说完和旁边一个稍年轻的警察吐槽了句:“真逗。”
花绣绣靠向谢眠,小声:“依你看,包浩文是自杀吗?”
谢眠:“不知道,是不是警察会查出来的,不属于我们操心的范围,瞎猜也不能代表证据。”
“好吧。”
警戒线拉起来,现场就要清场了,警察办案的时候不允许闲杂人等在旁边观看。
谢眠准备跟着人流一块离开,突然被赵彬狠狠地扯了一把:“兄弟,挡一下。”
“嗯?”谢眠一抬头,看见散开的人群后正站着一个女同学乐怡,是赵彬的青梅竹马,也是他的初恋女友,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分手了。
他在宿舍里装了几天死,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具体什么情况谢眠也不知道,赵彬不说他也不是嘴碎的人,就没问过。
她没有上前,略微尴尬的笑了下,谢眠和她也算朋友,挡着身后的赵彬也只能尴尬的回了个笑就算问好了。
“好了,出来吧。”谢眠抽了下被他掐红的手腕,又扫了走远的乐怡一眼,“你们之间怎么回事,既不像朋友也不像仇人,你总躲她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赵彬掸掸袖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跟乐怡之间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明白,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渣男。”
谢眠收回视线,想了想道:“你说你是渣女我也不信啊。”
花绣绣:“谢眠你这嘴可太狠了。”
赵彬咳了咳:“对了,既然这包浩文他会下降头,那他死了不会有什么怨力留在学校里吧。”
“不知道。”
他抬头恐惧的看着天,用力搓着手臂靠近谢眠,“太可怕了,谢眠你说这咋办啊。”
“不知道。”
赵彬:“你怎么一问三不知啊?想想办法啊,我也得罪过包浩文,万一他的鬼魂来找我算账怎么办!”
“……我又不是神,我能怎么办。”
“哦,一害怕给忘了,不仅是凡人,还是个怕鬼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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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彬怕见乐怡,死活也不肯去食堂吃饭,非要让谢眠给他打包带回来,自己迅速溜回了寝室打游戏。
谢眠打包了饭回来,迎头就看见白天才趴在包浩文身上将他弄死的女鬼现在正龇牙咧嘴的从窗户爬进来。
啪!
饭盒掉在地上,摔的汁水四溅,顺着地板淌了一屋的饭香。
他脚底生钉,下意识的后腿,可赵彬还坐在床边玩游戏,如果他走了……
谢眠咬了下牙,捡起地上的饭盒狠狠的朝她扔了过去,她似乎是个半实体,饭菜混合着粘液一股股滴在地上,随她的爬行拖出长长一道,那包裹着粘液的枯骨从指尖生出褐色的尖锐物,笔直的朝赵彬的脑壳戳了过去。
“卧槽,谢眠你干什么!”赵彬被迎头砸过来的饭菜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看见脸色煞白的谢眠站在门口,一脸见了鬼似的。
他皱眉掸掸身上被溅到的汤汁,“你该不会也被下……你看什么呢?”
谢眠从窗边收回视线,头疼的松了口气,可再看向赵彬的时候,又有点上不来气,差点一口气噎过去。
他身后那团黑气越来越重,就这么一会,他的脸色就有些发青,眼白上似乎也附着着一条细小的虫子。
赵彬要考研,最近除了图书馆疯狂学习,就是剩下球场打几轮解解压,什么时候招惹到的那女鬼?
谢眠想起他说,曾经和包浩文一起打过球,赵彬平常脾气很好,但一上了球场就容易控制不住脾气。
男生之间互相嘲讽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因为这么点事情就给人下降头,理由也站不住脚。
何况,包浩文是被那个女鬼弄死的,不可能是他。
赵彬眼神有些呆滞,额心慢慢的往外泄精气,嘴唇也异常惨白。
谢眠吓了一跳,连忙扒开他的衣领,胸前一块乌青的印记,像块乌云似的以极慢的速度在扩大!
边缘甚至像是一只小小的手指,在努力抓着什么,他有种感觉,等到那只小手抓到赵彬心脏的时候,就是他寿命终止的时候。
“你干嘛!”赵彬吓了一跳,赶紧去护自己领子。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谢眠看了他一眼,“你待在宿舍里哪儿也别去,灯别关,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儿?”赵彬啊了一声:“这么晚了我陪你吧,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我就在楼下。”
谢眠深吸了口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校园里黑黢黢的,一点光也看不见,整个林荫道像是个看不见尽头的黑匣子,虫鸣声也歇了,四周静的可怕,偶尔蹦出个萤火虫,闪几下,又灭了。
有了见鬼的经验,谢眠总觉得他四周哪哪儿都有鬼,忍不住在心里翻出往生咒念了几遍才稍微冷静下来。
由于对学校比较熟悉,所以很快便找到了白天的案发现场,虽然尸体已经被带走了,但警戒线还拉在那里。
他四下看了没有人,才伸手去碰警戒线,结果还没钻进去,就听见身后一道声音送入了耳里。
“哎呀呀,迷路了。”
从阴影处走出来的男人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散漫的像是不经意溜达到这儿,这人声音天生带着点凉意,说话又不疾不徐的,像淌过青石的溪流,听在耳朵里无比舒服。
“你在做什么呢?”他问。
谢眠看着他,没有接话。
“咦?”他微弯下腰,微微阖着的扇形双眼皮折痕浅浅的,暖黄路灯映衬下的皮肤仍然白的好像没有血色,垂下来的头发没有一丝温度般搭在谢眠的手上,凉的刺骨。
男人两手仍收拢在袖子里,只是从微弯下腰站直了身体,疑惑的问他:“大晚上的你在这里……挖蠽蟟吗?”
是他!
“是个哑巴么。”男人喃喃自语的看了看天,补了句:“不好玩,走了。”
谢眠一把扣住他手腕:“别走。”
他转过身,狭长的丹凤眼瞥了他一眼:“嗯?”
☆、降头术(五)
“哎呀同学是叫我吗?”男人向后倾身靠近他,眯眼一笑:“我叫范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