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之后男友找上门(34)

　　他不由又想起那个吻，一想起来他还觉得嘴唇有些发麻，那时候的钟九离仿佛变了个人。
　　“唔。”
　　躺在他膝上的钟九离动了动，他立即低下头，借着胸前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去看他，“你怎么样了？”
　　钟九离咳了两声，慢慢坐了起来，低声道：“没事。”
　　宋辞还是有些担心，“怎么突然就晕倒了。”
　　钟九离没说话，他拉着宋辞的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道：“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他似乎已经熟悉了黑暗，在黑暗之中也不妨碍他行动。
　　宋辞感受到他手心的灼热的温度，瞬间就想到了刚才那个吻，他脸一热，几乎要烧了起来。
　　钟九离转了一圈，最后领着宋辞朝一个方向走去。
　　宋辞早已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周围都是一样的黑，仿佛没有尽头一样，就连声音都像被吞噬了一样，如果不是钟九离一直牵着他的手，他怕是早就和他走丢了。
　　走了一段路，宋辞问道：“我们要去那？”
　　钟九离看着前方，“源头。”
　　“那是什么？”
　　“传说第三界是用来存放阴间长久积郁的怨气和阴气，我们周围的这些黑暗也不是真的黑暗，而是阴怨之气。想要从这里出去只有一条路，找到第三界和阴间的接口，从阴间回到人间。”
　　宋辞开玩笑似的说道：“这还没死就要先下一回阴间了。”
　　钟九离没理会他的玩笑话，紧紧拉住他的手，要是在这里走散了就别想出去了。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很久，也可能只有十几分钟，在无声的黑暗中时间概念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而这黑暗似乎也在悄无声息的变得更为厚重，就连呼吸也渐渐变得艰难起来，宋辞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往他身体里钻，一种刺骨的痛和冷。
　　初九似乎也受到了影响，他紧紧抓着宋辞的衣服，抿着嘴瞪着眼前虚无的黑暗。
　　“啪嗒——”
　　一道细微的声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宋辞下意识的握紧了钟九离的手，“什么声音。”
　　钟九离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说着他慢慢蹲下身，伸出手小心在地上摸索着。
　　忽然，他轻嘶一声，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黑暗稍稍褪去，露出一丝光亮。宋辞这才看到钟九离的手被划了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低落在地上，那黑暗像是长了脚似的恐惧的退散开来。
　　更为惊人的一幕是地上那柄布满了铁锈的剑，它像是有了生命似的，不断的吸食着地上的血，剑身开始晃动，随后，慢慢张起了一道红色的光，等红光消退，一柄崭新的剑出现在两人面前。
　　宋辞怀里的初九更为抗拒的蜷缩了起来。
　　钟九离俯身捡起那剑，剑看着轻巧，实际却比初九还要沉些。
　　宋辞看着那剑，眼中带着惊叹和谨慎，他问：“这是什么剑？”
　　钟九离摇头，他能感觉出来，这剑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遗弃在这了，但在这密不透风的黑暗之中，这剑身却依旧散着如霜般的寒光。
　　他收起那剑，趁着黑暗稍稍退去，抓紧打量起四周来。忽然，他发现距离捡到那剑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把宋辞护在身后，叮嘱道：“小心。”
　　宋辞心不由提了起来，他咽了咽口水，望着漆黑一片的前方问道：“怎么了？”
　　钟九离摇摇头，眯起眼看着那‘东西’，这时一道微风拂来，他楞了一下，随后道：“找到了！”
　　宋辞瞪大眼，“找到出口了？”
　　钟九离点头，他拉紧宋辞的手，“跟上。”
　　宋辞点头，以同样的力度握紧他的手。
　　两人小心翼翼的试探前进，越是靠近那地方，那股压迫的气息就更浓厚。而且黑暗的程度也在加重，像是浓稠的墨，就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呼吸也变得格外艰难。
　　宋辞张着嘴，竭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他不想再拖钟九离后腿，这次如果不是他，钟九离或许早就顺利离开了。
　　他怀里的初九却极为如鱼得水，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空气中的阴气不断汇入他的体内。
　　他们逐渐靠近，那股风也越来越急，耳边都是风声，他的耳鼓仿佛要炸了一样，钟九离和他说了什么他也听不清，眼前也是一片黑暗，他像个又瞎又聋的人。
　　忽然，钟九离转过身，在他耳边大吼一声，“跳——”
　　他想问往那里跳，然而刚一张嘴一股阴风就冲进了他嘴里，绞得他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心脏干脆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腥味涌了上来，他吞下那口血沫，捏了捏钟九离的手，表示他听到了。
　　必须快点离开这里，要是再待下去，他必死无疑。
　　钟九离死死盯着风穴，握紧宋辞的手，两人抱着初九同时纵身一跃。
　　然而两人没有如预料的往下坠，而像是跳入了龙卷风之中，不上不下的在半空钟漂浮着。四肢不断被拉扯，同时凌冽的风刃一阵一阵袭来。
　　两人几次险些被急风冲散。
　　不多时，他们身上就多了数道伤口。狂风吹过，把伤口拉扯得更大，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这时，一阵急风夹着这风刃再次袭来，结结实实的朝两人席卷而来，被夹在两人怀中的初九被这阵急风吹走。
　　然而宋辞已经看不到了，他身体越来越冷，那些风好像吹进了他的骨头吹进了他的五脏六腑，从内到外的席卷了他身体每一个角落，被他吹了透心凉，他张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要死了吗？
　　这是宋辞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五十三章

　　
　　就在他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意识的时候，钟九离忽然用力攥紧了他的手，忍无可忍的咳出一声，几滴温热的血溅到了宋辞脸上。
　　宋辞蓦地睁大眼睛，他咬着牙抵御着强风抬起头去看钟九离——他已经失去了意识，一张脸惨白，身上到处都被风刃割破的伤，却还在紧紧抓着他手。
　　他眼眶一热，泪水刚落便被风吹散了，钟九离睫毛轻轻颤动，随后他睁开眼，压下翻涌的气血，轻声道：“别哭。”
　　话音刚落，他便忍不住低咳了几声，不断有血从他嘴角滑落。
　　他握紧宋辞的手，拼命把人拉到身边，温柔的吻过他的眼睫，在他耳边低语，“别哭，师兄在。”
　　宋辞却哭得更凶了，是他害了钟九离。
　　钟九离抬起另一只手，眷恋的摸了摸宋辞的脸，不知何时，他的睫毛被打湿了，宋辞察觉出不对劲，他握紧钟九离的手，不断摇头。
　　钟九离微微一笑，拼尽全力转了个身，把人护进怀里，他身后是一波又一波的风刃。
　　宋辞红了眼，他看着鲜血不断从钟九离身后流出，再被风吹散，他怒喊道：“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你凭什么替我去死？
　　最后几个字他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钟九离挣开了他的手，用尽全部的力力把他推了出去。
　　“啊！”
　　宋辞发出一声极其悲怆的吼声，他伸出手去够钟九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钟九离被风刃无情贯穿浑身染血，这一幕和他封印在记忆深处的一幕景象重合。
　　——他拿着剑插在钟九离的心口，剑抽出来的时候血也是像现在这样染红了他一身。
　　蓦地，宋辞身上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气息，仿佛有人在他脑海中撞响了沉睡的古钟，封印的记忆冲入他的脑海，震得他头晕目眩，只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凤穴。
　　他抬头，看着周遭，平静的眨了眨眼，平日黢黑的眼珠变成了血一样的颜色，像是一颗浓稠的化不开的血琥，就连他刚才在风穴中受到的伤也都恢复了。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此刻的宋辞看起来危险而陌生。
　　“谁？！”
　　一道警惕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宋辞神色平静转过身。
　　他心里却酝酿着一把怒火，一把熊熊怒火，这怒火烧得他五脏六腑俱裂，烧得他痛不欲生，烧得他几欲癫狂。
　　——他不准钟九离死！
　　他手一抬，把那鬼抓了过来，语气森冷，“阎王殿在哪？”
　　那鬼惊恐的看着他，故作凶恶：“哪来的恶鬼！竟然擅闯阴间，你可——”
　　话音未落，那鬼便化作了一缕轻烟。
　　宋辞面色不改，寻着气息继续往前走着。
　　很快，他看到一个城门，城门前有一座桥，桥上熙熙攘攘的站满了刚死不久的人，他们茫然而无措跟着人群往城里走去。
　　队尾的阴差抽打着追魂鞭驱赶着他们，吆喝道：“快点快点，下一波马上就来了。”
　　宋辞走了过去，那阴差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推他，“快跟上。”
　　宋辞纹丝不动，他问道：“阎王殿在哪？”
　　那阴差这才察觉出不对劲，他定睛一看，立刻喊道：“有恶鬼！”
　　话音一落，宋辞便穿过他的身体，径直朝着桥上走去，那些刚死的鬼还处于混沌时期，没鬼差驱赶就不知道走，更察觉不到危险。
　　宋辞所经之过，犹如黑洞一般把周围的鬼都吸收了进去。
　　桥头的阴差急匆匆朝城门跑去，满头大汗的对守卫道：“恶鬼，有恶鬼！”
　　守卫得到消息，立刻传令下去：“关城门，通知判官！”
　　然而没一会，宋辞已经走到城门口，城下的十几名守卫已经等在那里严阵以待。
　　宋辞面无表情，机械的问道：“阎王殿在哪？”
　　为首的守卫没有理会他，手持长矛直接冲上前。
　　宋辞手中幻化出一道长鞭，蓦地向前一抽，面前的十几个守卫都化作了一阵轻烟。
　　城墙的守卫大惊失色的看着这一幕，恶鬼擅闯酆都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没想到今天竟然再次让他瞧见。
　　他看了眼身后的阴兵，着急问道：“判官大人来了吗？”
　　那阴兵道：“在往这赶了。”
　　那守卫稍稍松了口气，恶鬼终究是恶鬼，就算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下一秒，城楼一颤，嗡嗡响了起来，他连忙探头去看城下。
　　只见宋辞站在城门前，挥舞着长鞭想要劈开这城门。
　　守卫大惊失色之余却又忍不住摇摇头，城门是忘川河下沉积千年的黑石，别说一个恶鬼，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劈开。
　　宋辞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城门的不同寻常，他往后退了几步，抬头去看城楼，最后他目光锁定在楼檐上，他挥舞着长鞭，挂在那楼檐上，随后登上城墙——竟是要强行翻过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