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13)
“我就是有点激动,”颜如玉抹了把脸,钦佩地看向陆行舟,“组长,你真的是神啊,怎么说得这么准?”
“……”这有什么好钦佩的?
陆行舟走进审讯室,坐在里面的一个人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却被看守死死按住,他大叫:“长官,我什么都招了,能不能放我出去?我老婆快要生了!”
“老婆都快生了,你还在做这种危险的工作?”
“就是想多挣点钱啊,现在奶粉都那么贵……”
陆行舟闻言,翻开文件看了一眼,又看回那个人的脸,好奇地问:“你们草精的幼崽要喝奶粉?”
“……”那人一怔,迅速改口,“现在化肥那么贵……”
“闭嘴。”陆行舟冷下脸来。
草精畏畏缩缩地看着他,小声道:“长官,我真的什么都招……”
“我问你,主持逐鹿之夜的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是事业部的部长,叫阿曼,身高一米七,三围99、63、90,幸运色是蓝色,最喜欢吃的是菠萝包,未婚,理想型是地狱天王,跟黄泉歌姬的粉丝在网上掐架……”
还真的是什么都招。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等他说完后,淡淡地说:“从现在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跑题。”
“是,长官。”
“逐鹿之夜多长时间举办一次?拍品都来自于哪里?”
“一个月举办一次,拍品嘛……”草精搓着手手,“这个属于泄露公司机密吧,我们草本植物讨个生活不容易呀……”
陆行舟好脾气地问:“那你要怎么才肯说呢?”
“我说了之后肯定会被公司开除,到时候没有工作,我老婆又马上要生了,奶粉……呸,化肥那么贵……”
“是挺纠结的,”陆行舟笑眯眯道,“那如果我送你个劳改大礼包,还纠结吗?”
“劳改大礼包?”
“判刑、罚款、剥夺政治权利。”
“我不能坐牢呀!”草精登时崩溃,晃得手铐哐哐乱响,“长官!我一个草本植物,没有存款,三百年房贷,老婆又要生了,化肥那么……”
“再啰嗦一句,你就坐牢去吧。”
草精戛然而止,委屈得直抽抽。
“逐鹿之夜的拍品都是怎么获得的?”
“有抓来的,有骗来的,也有主动来的。”
“有人主动来参加角斗?群雄逐鹿的下一个环节是什么?”
“是……”草精挣扎了半天,低声道,“是饕餮盛宴。”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盛宴?宴席?”陆行舟盯着他的脸,忽然脑中闪过一个危险的想法,“群雄逐鹿获胜的那个拍品会成为宴席上的食物?”
草精低着头,心虚地说:“吃什么补什么。”
陆行舟忽地站起来,狠狠踹了桌子一脚,他想到一个可怕的传统——古老的《妖医圣典》中讲究食补,在早年,整个大陆还是一片蛮荒,所有生物都狂野生长的年代,对待敌人最通常的做法就是吃掉他,这被认为可以获得他的力量。
踢了一脚之后,陆行舟冷静下来,看向草精:“如果获胜的拍品会被吃掉,那么还有人会主动来?”
“有的。”草精露出有些迷惑的神情,回忆道,“有一个人,是主动来的,那天很奇怪,他赢了,但是……他也没有杀死其他对手,只是打晕了他们。”
“你们吃了他?”
草精摇摇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语气恍惚道:“那天,要处决那个人的时候,理事长突然出现了,阻止了处决,后来,阿曼和理事长爆发了很严重的冲突。”
“理事长?”
“我们理事长不太管事的,不知道那天为什么突然出现,但他带走了那个人,还差点杀死阿曼。”
“那个人?”陆行舟感觉自己可能捕捉到了什么,“那是个人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过原型……我想起来了,理事长在和阿曼吵架的时候,曾经很愤怒地说,你算哪根狗尾巴草,阿曼的原型难道是狗尾巴草?”
陆行舟强忍着揍他的冲动:“我问的是那个人的原型。”
“我还没说完,理事长说,‘你算哪根狗尾巴草,他可是通天犀!’通天犀是什么?”
“是你大爷。”陆行舟说完,起身走出审讯室,抬头看向局长室所在的位置,回忆起刚才那个阴郁的男人。
☆、 012
所以说通天犀曾去参加过逐鹿之夜,主动参加,没有杀死对手,自己却差点被处死,在临处决的前一刻,理事长出现,跟阿曼大吵一架,带走通天犀……
陆行舟写写画画,将整个事件梳理了一遍,心头浮起重重疑窦:理事长应该是保护通天犀的,可他怎么还是死了?
通天犀和理事长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主动去参加逐鹿之夜?
他知道自己会被分食吗?
颜如玉推门进来,看到陆行舟站在白板前,白板上写着几个比自己的鬼画符还要潦草的字眼:通天犀、逐鹿之夜、主动、杀死……下面画了个圈,里面写着:圣母?
陆行舟回头看到她:“什么事?”
“搜查令下来了。”
“走。”
车子停在茂林大厦门前,陆行舟下车,抬头,看向这座高耸的建筑,从外部看去,和附近所有建筑没有区别,只是外墙上贴着的绿色玻璃,和周围的风格很不一致,怎么看怎么别扭。
据说这还是有讲究的,让整个建筑如同一株参天大树,有着盎然生机。
陆行舟挑了挑眼皮,觉得像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
走进大厦,那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电梯越往上走,越有一种压抑感,好像走进了热带雨林的内部,潮湿,腐烂。
“找不到那个角斗场。”颜如玉满脸疑惑地说,“走廊尽头是会议室。”
陆行舟回忆着前一天晚上的路径,站在走廊一侧,往另一侧望去,记忆中幽深逼仄的走廊此时一目了然,墙壁上画着恬静平和的田园画。
他抬步往前走去,墙壁上的画作风格从一而终,画的是一群小动物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没有什么巨鹿,也没有什么荆棘。
走廊尽头的黑色大门虚掩着,陆行舟推开门,看到里面明窗净几的会议室。
“二位昨晚的经历恐怕都是幻觉。”一个低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行舟蓦地回身,看到一个俊美阴郁的男人从旁边缓步走来,他微微颔首:“理事长,你好。”
“你好,”理事长道,“对于昨晚的事情,我深表歉意。”
陆行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歉意就算了,我的工作性质决定了随时随地都会挂掉,只是理事长所说的幻觉……指的是逐鹿之夜?”
“我一直觉得阿曼虽然无能,但工作态度也算可圈可点,却没想到她竟然敢铤而走险,利用致幻能力在大厦里辟出一个空间,做这种荒唐的犯罪事件。”
陆行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见理事长一脸诚恳地对自己说:“这个事情是一个绝对的负面事件,但是密棘基金会全体员工一定会鼎力协助特侦组,将阿曼缉拿归案。”
“缉拿归案?”陆行舟道,“你知道阿曼跑了?”
“我听说,她的家里已经人去楼空。”
“理事长的消息挺快啊。”
“没有没有,只是听说而已……”
“但还不够快。”
“什么?”理事长一愣。
陆行舟低低地笑了一声,神情十分神秘地凑到他的脸边,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压低声音道,“在半个小时前,阿曼已经被缉拿归案。”
“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她……”理事长声音猛地收住,改口,“因为她心思狡诈,肯定早已经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不可能这么快被抓住的。”
陆行舟失望地哦了一声:“这样啊……”
“你诈我?”
“抱歉。”陆行舟看上去十分有诚意地忏悔,“这里人多眼杂,关于阿曼的一些信息,可否和理事长详谈?”
“好,一定知无不言。”
理事长的办公室十分朴素,一张大理石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和一叠叠文件,整个办公室几乎没有个人物品。
陆行舟在沙发里坐下,拿出工作手册和圆珠笔:“理事长,请问阿曼在密棘基金会已经工作多长时间了?”
“从成立之初就在这里。”
“这么说,是基金会的元老了。”
“可以这么说。”
“那你知道,她其实是魔吗?”
“你的意思是她的违法行为和第六天城有关?”
“你好像并不吃惊。”
理事长淡淡地笑道:“毕竟现在已经是和平时代了嘛,第六天城挑起社会恐慌的日子早都一去不复返,我听说当初那些为非作歹的魔物们经过劳教之后都大变样,一个个爱党敬业、吃苦耐劳还乐于助人,甚至经常在马路上扶老太太。”
“阿曼应该没有经过劳教,第六天城被查封之后,就来到白邺市的,这样的魔你也敢信任?”
“这样的魔当然是更值得信任了,”理事长微笑着解释,“说明她本身没有什么罪孽,要不然怎么连牢都不用坐呢。”
陆行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点头:“不错,当年的审判还是比较严格的。”
“是啊,我听说,山部魁首罪孽最轻,也判了999年呢。”
“……”陆行舟盯着理事长的眼睛,想看看此人究竟什么意思,漠然道:“他在狱中表现好,数次减刑,已经出狱了。”
“我差点忘了,”理事长一拍脑袋,“《邺城晚报》上说他进了贵局的食堂,跟陆组长成为同事了呢。”
“哦,不认识。”陆行舟面无表情地说,心里大骂这个狗比基金会,从上到下,说话又八卦又跑题。
两人东拉西扯半天,陆行舟起身告辞,目光落在书柜里的一角,晃了一下,定睛看去,发现是个犀角杯,转头看向理事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