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对这门亲事(48)

　　凌昭问：“老实了？”
　　我瘫着一动不动。
　　凌昭：“还跑吗？”
　　我瘫着一动不动。
　　凌昭一抬手，我立即往门外飞去，他一兜手又把我罩回来：“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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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得恨不得跳起来打死他，花瓣在他手上划来划去，不一会儿他的手上满是细小的刮伤，他竟然低笑了一声：“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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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死了。
　　气死的。
　　凌昭：“生气了？”
　　我：“……”
　　我花潜就是饿死！从玄武神殿上跳下去！也再也不想搭理凌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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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挑了挑眉：“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我立即飘起来在他脸上贴了贴，他抓住我，回身加固了真火结界，果真带着我出门去了。
　　鹤守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只能按照在云梦乡中看到的，凭着记忆确定大致方向，悬在凌昭身前不到一掌距离的地方带路。
　　一路上遍地是魔族死后的黑液，想来应该是鹤守一路斩杀魔族留下来的。
　　到后来已经不需要我来找路，光是跟着黑液延伸的方向追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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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玄武界边境时，魔气结界之下有一处神像碎片，那神像原本立在玄武界的界碑之后，我曾出入过玄武界只当那是某位神君的雕像，没想到竟然也是万年前的神君封存神力所立。
　　这一处水汽弥漫，应是腾龙神君封存的神力被鹤守吸纳了。
　　我和凌昭没有多做停留，仍沿着黑液寻找，在腾龙神君神像相对的另一边界看到了凤凰神君神像的碎片。
　　鹤守亦不在这里，再一路相循，又回到了玄武神殿。
　　我和凌昭停顿片刻，若有所觉，一抬头，只见玄武神殿最顶端，似乎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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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上扑腾，凌昭扣住我，道：“知道了。”然后纵身几跃，落到了玄武神殿的顶端。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我看着鹤守的背影，许是眼花，总觉得……那背影似乎跨越了万年，与玄武神君鹤闲的背影相重合。
　　但也有所不同，鹤闲看到的是大好河山，鹤闲看到的却是山河破碎。
　　如有实质的神力在鹤守身上缠绕着，一点一点渗入他的体内。


第169章 1088-1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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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站得高，连声音都要比往常旷远一些。
　　鹤守负着手，目光扫过玄武界的一寸寸土地：“我出生在这里，在我的印象里，玄武界一点也不小，足以我跑上一天一夜找不到边际。那时候我爹娘迟迟不肯让我当玄武君，甚至整个疆界内没有人知道我是玄武神君和召雨神君的孩子，我与爹娘赌气，藏到玄武界边境处。”
　　“我不明白，我出生起爹娘不止一次说过我神力强大，为何不让我做玄武君，甚至连我的存在都要隐瞒？”
　　“我爹娘始终说是为我好，我不能理解，直到我弟弟，阿潜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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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潜出生没几天，我被送离玄武境，临走之前爹娘告诉我，日后我会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只愿我将来学有所成，能够帮助弟弟，提携玄武界。”
　　“起初我恨阿潜夺走我的父母，时常从召雨界偷溜到玄武界捉弄他。但是他太脆弱了，被我推倒一次，很久都爬不起来，最后受累的还是我，要把他背起来送回玄武殿。”
　　“我想走时他抓着我的衣服，问我：‘哥哥，你下次还来找我玩吗？’”
　　“我以为他知道我是他哥哥，威胁他不许告诉爹娘我曾来过，否则就在也不来找他。阿潜很好骗，这个秘密守了一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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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一百多年我偶然经过玄武界，看到阿潜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上看卷轴，他看得入迷，不知道自己正从石头上下滑，没一会儿就跌进了河里。”
　　“那条河水不深，换做是我，一运神力就能把自己浮起来，我没理他，继续赶我的路。”
　　“谁知阿潜在后面扑腾着扑腾着就沉了下去，我只好把他救上来，他苏醒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哥哥。”
　　“哥哥。”
　　鹤守重复了一遍，低声笑了一下：“可能这就是血缘至亲，我不能对他见死不救，听他叫我这一声，他做了什么我都能原谅，包括他抢了我的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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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频繁进入玄武界与他一起玩耍，阿潜三百岁那年加冕成为玄武君，自那日起，他日渐衰弱，不是生病，而是神力从源头枯竭下去。”
　　“我去找我爹娘，那时候我爹已是体力难支，时常卧床不起，经我娘之口，我才知道玄武界的往事。”
　　“因为我神力强大，爹娘不想让我的通身神力白白被夺，抱着让我往后照应玄武界的心，将我送去了召雨界，牺牲了神力微弱的阿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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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守长叹了一声：“我一直以为是阿潜夺了我的，那时才知，本该是我做玄武君，是阿潜替了我。”
　　“不久之后，我爹娘相继仙逝，最后……连阿潜也没能保住。”
　　“我道为何，我玄武界用尽万年乃至十万几十万年的气运保神族和平，却落得如此惨淡下场。”
　　“我不解，不愿，也不服。”
　　“拿了玄武界的，我要你们——一一还来。”


第170章 1093-1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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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听后漠然问道：“围杀我的是你？”
　　鹤守点点头：“嗯。最初我便想找机会杀了你，你死了，麒麟疆和凤凰池势必大乱，少了这两大战神疆域，其他疆界不堪一击。”
　　“刺杀花潜的，也是你？”
　　“不完全是。我始终不赞成动阿潜，只要阿潜与你的婚事不成，凤凰池和麒麟疆也可不攻自破，不过魔族想做什么，我也不会拦着。”顿了顿，他道：“你不问我为何能模仿的那样细致入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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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低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合拢了手。
　　鹤守笑道：“因为无论那一座仙君殿，都有水，我透过那些水日日夜夜地看着你们，不光阿潜、司命，任何一位仙君，我都能模仿得天衣无缝。”
　　凌昭松开了手，我隐隐约约听到鹤守说了什么，却没能听清，飞起来撞下一下凌昭的脸。
　　鹤守失笑：“本来还有一次机会对麒麟疆和凤凰池动手，没想到阿潜肯帮你。”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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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鹤守脸上挂着淡笑，长呼了一口气，又转过身，直面魔气笼罩的玄武界。
　　“我本想为玄武界讨回公道，没想到，反倒……害了玄武界。”
　　“我没脸去见爹娘，去见阿潜。”
　　“惟愿……能尽毕生之力，替阿潜，守好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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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
　　他是要……
　　鹤守忽然道：“玄武界已满目疮痍，独木难支，望日后，百花君和麒麟君能看到万年之间死去的数位神力枯竭而亡的玄武神君的面子上，扶持玄武界。”
　　我飞到他身前，上下舞动，这是分内之事，从来不需他人委托。
　　鹤守抬手碰了我一下，凌昭立即上前将我抓回。
　　鹤守也不介意，笑道：“我相信百花君和麒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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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前一步，脚尖已经踏出了神殿边缘，最后看了一眼玄武界破碎的风景，低道了一声：“阿潜。”再无眷恋。
　　他张开双臂，如一只乘风归去的鹏鸟，从玄武神殿顶端坠下。
　　四股神力纠缠着，在半空之中轰然爆发，无形的神压倾覆而下，气流被刮擦发出的尖啸响彻天际！
　　镇魔石在空中不断地延伸，魔气结界瞬间溃散，魔族惨嚎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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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撼天动地的轰鸣声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如万年之间，安稳的每一天的清晨。
　　魔气结界消散，我和凌昭看到了悬于玄武界之外的众多武侍、仙君、神君们，怔愣了许久。
　　凌昭收回真火结界，藏于神殿之中的玄武界臣民小心翼翼地摸出来，看着外面的神君，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变得鲜活，眉眼弯下，弯到有些抽搐，嘴角裂开扯平、再裂开再扯平，终于爆发出一声哭嚎：“得救了！”
　　“玄武界……玄武界得救了！”
　　“神君保佑！”
　　“神君保佑！”
　　万千喜极而泣的哭喊交织，汇成罗网席天盖下，他们踏出神殿，踏上了他们的玄武神君的安魂之处。
　　“神君保佑！”


第171章 1100-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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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界之变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间，我已经从一片花瓣逐渐长出了本体的七片花瓣，只差吸纳天地精华，化出人身。
　　凌昭陪我在百花界待了三个月之久，他真是有耐心，时时刻刻把我带在身边，我一步别想离开他的视线，睡觉时也不行，只要我一动，他就能立刻惊醒，把我抓回来放进真火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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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我实在被困得心烦，连番骚扰凌昭，七片花瓣围着他团团转，在他眼前飘来飘去。
　　他抬头，问：“又想做什么？”
　　什么叫“又”？好像我平时有多么多事似的。
　　我大度地不与他计较，飞到桌案边的墨盘里，沾了点墨，在纸上写：闷。
　　他看了一眼，凉凉道：“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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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着？
　　岂有此理！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与他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是已经有夫妻之实，所谓出嫁从夫，他还守不守点妇道了？
　　我岂能惯他这样的脾气，七片花瓣顿时满屋飞舞，刮得他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细小伤口。
　　凌昭叹了一口气，一片一片地把七片作乱的花瓣一一抓回，道：“别闹了，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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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早该如此，算你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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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昭带着我出了百花神殿，途中遇见我爹娘，我爹娘见了他笑问道：“是不是阿潜又闹了？”
　　我：“？？？”
　　凌昭大改在我面前的嚣张模样，彬彬有礼，恭恭敬敬，笑看我一眼：“他很老实。我带他出去逛一逛。”
　　真能装。
　　这三个月我爹娘被他骗得死死的，闻言笑道：“后山有一片花海，阿潜从前最喜欢去那里看卷轴，那里百花齐放，于他也有好处。”
　　凌昭道：“是，爹，娘。”
　　我爹娘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