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少主只想种田(9)
泽漆招呼武炼父子坐下,苍辛虽然收起了威压,但他掌管魔族已久,久而久之,身上自带一种处于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质。
武炼有些心惊胆战,犹犹豫豫的护着儿子不敢坐。
泽漆无奈,瞥了苍辛一眼。
苍辛察觉到他埋怨的眼神,不由正了正身形,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些,对着武炼父子言简意赅道:“坐。”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威严低沉的嗓音激的武炼连忙低头,而武杳小孩子生性敏感,从他进入这个屋子就精神紧绷起来,此刻被苍辛的一句话压下来,不堪重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泽漆彻底无语了,武炼这时也顾不上自己害怕不害怕了,忙拍着儿子的背轻声哄,一抬手看到手里的大碗,才想起来喂给儿子吃。
灵牛奶散发出浓郁香甜的味道,武杳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抽抽噎噎小心翼翼地瞅着碗,在武炼的鼓励下伸出舌头舔了一口之后,立刻笑颜逐开,一口接着一口把灵牛奶喝了下去。
泽漆松了口气,坐下来刚要吃饭,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件事。
他左顾右盼了一番,没有。然后又站起来去床上找了找,也没有。正准备去院子里的时候,被苍辛叫住了,“你在找它吗?”
泽漆一回头,就看到苍辛从他身边的椅子里拎着幼崽的后颈肉提到众人面前,幼崽金灿灿的眼里像是含着水汽,委屈巴巴地望着泽漆,却在苍辛的手里夹着尾巴一动都不敢动。
泽漆把他从苍辛手里解救出来,摸摸它的脑袋,幼崽这回乖乖的,任由他摸着。
泽漆心生疑惑,他是喜欢乖巧的幼崽没错,但是这熊孩子一下子变得这么老实让他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么想着他把幼崽翻过来倒过去察看了好几遍,看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幼崽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伤口也没有。
泽漆没找到幼崽反常的原因,心里好几个念头来回翻滚,拿不定主意,低头对上幼崽可怜无助的小眼神,脑中灵光一闪:是了,自己出去一天就给幼崽准备了一点干粮,没给它好好做饭,按幼崽挑食的性子,熬到现在,估计是早就饿急了。
这么想着,泽漆有些微微的愧疚感,抱起幼崽在它脑门上亲了一口,心疼道:“等下给你吃顿好的。”
苍辛神色颇为复杂地看着他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将视线挪回到饭菜上面。
酒足饭饱之后,泽漆见武炼在苍辛面前浑身不自在,就让他抱着儿子先去睡觉。自己则去给幼崽弄了些肉类吃。
幼崽可能真的是饿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吃完之后,泽漆又给它端过来一碗灵牛奶,幼崽吃的差不多了,没像之前那么急着吃,有一口没一口地慢慢舔舐着。
苍辛咳了一声,一人一崽同时抬头看他,幼崽长长的胡须上还沾着一滴将落未落的牛奶,抖抖耳朵,目露警惕。
苍辛清了清嗓子,问泽漆:“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泽漆低头看看幼崽身上的花纹,不确定道:“狮虎兽?”
“狮虎兽?”苍辛重复了一遍,反而问他:“那是什么兽?我怎的从未听说过?”
泽漆看着幼崽身上的黑斑黄底皮毛,茫然道:“不是吗?我看它又像虎又像狮子,就以为它两者所生的。”
幼崽金灿灿的眸子瞬间睁大,看看泽漆,又转头看看苍辛。
苍辛笑道:“你的想法倒是新颖有趣,不过这幼崽却不是你说的什么狮虎兽,而是獍。”
“獍?”
“没错,”苍辛指着幼崽道,“獍是上古传闻中的一种猛兽,也叫‘破镜’,状如虎豹,异常凶悍①,生来就会带来灾难。”说到这里,他话音顿了顿,意有所指道:“这种随时都有可能置你于险境的东西,你还要养着它吗?”
泽漆低头,幼崽似乎听懂了他们说的什么,扭头望着他,胡须上的那滴灵牛奶啪嗒落进碗里。
泽漆笑了,摸摸幼崽滑顺的皮毛,反问苍辛:“父君怕死吗?”
苍辛道:“怕,世上无人不怕死,我自然也怕。”
泽漆又问:“倘若有一天,魔族陷入大难,非父君亲身涉险而不能渡,父君该当如何?”
苍辛哈哈一笑,道:“我虽怕死,却不惧死。若有此一日,自当……”
“那就是了。”苍辛的话未说完就被泽漆截断,泽漆笑道:“儿子也是如此。今日不言明日事,何况,它还小,以后未必会长成父君说的那个样子。”
苍辛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朗声笑道:“好!好!吾儿有吾之风范!”伸出宽厚的手掌往泽漆肩头重重拍了两下,道:“今日为时已晚,我明日再来。”说罢身形瞬间在原地消失。
泽漆来不及反应,只觉肩头忽而一沉又忽而一轻,眨眼间面前人已经不见 ,只余空气。
短暂的愕然之后,泽漆抱起吃饱喝足的幼崽,为它擦拭干净嘴边的奶渍,定定地看了它一会儿,叹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强行留下你是对还是错。理智上告诉我,应该把你放归山林,这样有助于释放你的天性,但是,还是有些不舍得啊……”
微微垂下眼,他脸上露出一个略显苦涩的笑,最终化为一声叹息,看着睡着的幼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了傀儡环,轻声呢喃道:“是去是留,还是由着你自己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獍是上古传闻中的一种猛兽,也叫‘破镜’,状如虎豹,异常凶悍①——来自百度百科
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早,泽漆就被泰山压顶的熟悉感觉压醒了,幼崽像条围脖一样,身体横跨过他的脖子,柔软温暖的腹部正对着他的脸,随着它的呼吸轻微起伏。
泽漆顿时不淡定了,心里啊啊啊尖叫,这让他怎么忍得住!不管了,先吸一口再说!
冒着被挠花脸的风险,他快速的把头埋进幼崽胸腹那里白花花的绒毛里,狠命的深呼吸几次,脸来回蹭着幼崽的绒毛,幸福感油然而生:还有比吸猫更美好的事吗?有,吸大猫!
太过激动的泽漆没发现,他蹭上去的瞬间幼崽就猛地睁开了灿金双眸,本来闲适躺着的身体也变得僵硬起来。
泽漆过足了猫瘾,依依不舍的从幼崽怀里抬起头,就看到幼崽正半眯着眼瞧他,神情中颇为不屑,看到泽漆看过来,还重重甩了几下尾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抽中泽漆的手臂。
有点儿疼。泽漆揉着手臂呼出口气,丝毫没在意这点小插曲,只顾着傻笑,他昨天晚上睡觉前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就怕一睁开眼发现幼崽已经跑了。
他本身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除了种菜做饭,日子过得乏善可陈,这个小家伙虽然又熊又皮,但是对他而言,就像是平淡无奇的白开水里加了调料一样,时而甜时而苦,让他的小日子也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泽漆揉揉幼崽的脑袋,抱着它下床,刻意略过昨天说的话,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碎碎念道:“说好了今日要给武炼做洗尘宴的,等下我要好好准备一番。你乖乖的吃饱了自己玩,好不好?”
幼崽依旧是高冷如斯,爱理不理的样子。
泽漆对于它选择留下来这件事已经感动的心情大好,这点儿态度问题也不跟它计较,兴致盎然地带着它去院子里,一打开屋门就惊了一下。
院子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说,通向院门的小路上还被铺上了整整齐齐方方正正的石块。泽漆虽然平时也打扫,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连角落里都一尘不染。
武炼正蹲在地上铺石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床的,反正这会儿院子已经被铺了一大半,还有快到院门的那一小块没有铺好。而武杳则一脸认真地跟着他爹屁股后面,忙着递工具擦汗。
听到动静,父子二人齐刷刷抬头,看到泽漆抱着幼崽出来,武炼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搓着手道:“公子。”
泽漆指着地上平滑整齐的石块:“你这是?”
武炼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我看院子里的路不太平坦,怕公子会崴到脚,还有下雨下雪的时候会弄脏公子的衣物鞋袜。我就自作主张……”
泽漆点点头,夸道:“嗯,不错。我看你做的挺熟练的,以前做过这个吗?”
武炼看他没责备自己,放下心来,回道:“以前开山的时候做过凿石工,做满两天给一块下品灵石。”
“一块?”泽漆惊讶了,一块下品灵石几乎买不到什么东西,不过他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开山做什么?”
武炼低声解释:“是魔君施惠布泽的,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修为低又没什么本事的低等魔族,能有机会混口饭吃。”
泽漆一早起来的满腔兴奋消散了大半,继而涌上了一种夹杂着悲伤、忧心、怜悯种种复杂滋味的情绪,其中还包含着一丝丝仰慕。他愣了一下,这个感觉出现的太莫名其妙了,怎么回事?
不过片刻,他就反应过来了,估计是原身的那股执念又被武炼的话勾起来了。
泽漆扶额:大兄弟,你这个少主做的也太尽职了。但是我除了种田做饭,真的什么都不会啊!一点法力也没有不说,就连会的那些阵法也是从你留下来的记忆里琢磨了很久才懂的。真是对不住,你在我这儿基本上已经是个废人了。
默默吐槽了一会儿之后,大概原身也感觉到了他的力不从心,心头的那些不适感无声无息的渐渐退下去了。
泽漆扔掉心里的包袱,一身轻松,对武炼道:“你先收拾收拾,等下吃饭。”
扔下这句话,泽漆揣着幼崽去洗漱,一人一崽洗漱干净之后,幼崽抖抖身上的毛,窝在桌子旁等喂食。
泽漆准备做点简单快速的,先把玉米粒混在白米里加水放入锅里一起煮着,同时和面烙了几个葱油饼,趁着空隙又切好了两根腌的白萝卜淋上香油,再加上几个咸鸭蛋,一起端上桌子,招呼武炼父子一起吃饭。
葱油饼金黄喷香外焦内软,咬一口酥脆绵软,腌萝卜酸酸甜甜的香脆下饭,泽漆就着腌萝卜吃了一张葱油饼,喝白粥的时候敲开一个咸鸭蛋,只敲一个小洞,筷子扎进去,红油吱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蛋白柔嫩蛋黄沙软,吃口咸鸭蛋就口白粥,生活美滋滋。
武炼父子二人也学着泽漆的吃法,第一次吃没经验,吃的一手油。
泽漆哈哈大笑,转头看到幼崽直直盯着自己手里的鸭蛋壳。
泽漆伸手戳了戳它的脑门:“你这个小馋猫。”
他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碗筷,重新取了只完整的咸鸭蛋,小心的挑出里面的蛋黄给它吃,幼崽嗷呜嗷呜地吃完,伸出小舌头舔舔沾在嘴边的蛋黄油,眼神炯炯看着泽漆,还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