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象是国家分配的(92)

    走时，莱恩和奥斯顿买了博物馆出品的系列书，收纳着馆内所有的雪花照片。第一本打开就是那片“永生不息”，放在黑丝绒上，周围点缀着一些金粉，享受着尊崇。莱恩面无表情地合上书，决定以后永远不打开第一页，免得伤眼睛。
    “莱恩。”奥斯顿拿着在纪念品商店买来的周边走来，他朝着莱恩晃了晃手上的东西，两枚以“永生不息”为原型做的袖扣，纯银打造，镶嵌着一些人工碎钻，“我们带上。”
    莱恩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唾沫后说：“好。”
    他想从奥斯顿的手上接过袖扣，奥斯顿却说：“我来。”
    解开雪地服的袖口绑带，露出里面的羊毛衫的袖子，奥斯顿对着袖子傻眼了，竟然忘记了莱恩没有穿衬衫，兴匆匆地买了袖扣来还打算给莱恩别上，太傻了。抓着袖扣，奥斯顿想着这不是衬衫啊，怎么装袖扣？！
    “直接别上去就是了。”莱恩说：“就当袖针用。”
    奥斯顿点点头，认真地给莱恩别上，浅咖色的羊毛衫配银色的雪花，也挺好看的。随后莱恩给奥斯顿别上了“永生不息”，他们继续下一个行程，在城市中转了一圈。冰雪博物馆所在的城市是整个瑞德星的首都，人口最为稠密，近三百万的人居住在这儿。
    也许常年对着冰雪，瑞德星人不想在建筑风格还贴近寒冷，他们大胆地使用艳丽、厚重的颜色，热烈的红色配庄重的黑色，鲜活的橙色与青柠绿、柠檬黄组成一体，大地褐上“盛开”了五颜六色的花……一幢幢不超过十六层的建筑似冰雪世界中人类的捍卫者，用自己的与众不同给住在此地的人类精神上的愉悦。
    街边点缀着的不是冰雕，而是人工制成的假树假花，高大的“树木”垂落下缀满大红色“鲜花”的枝条，长满刺的“仙人掌”顶着明黄色的“花”，花蕊处明艳的红……
    城市不大，沿着中心街道走一遍也不过是花了四十分钟，其间马丁绘声绘色地介绍着城市的由来、这边一年中都有哪些节日、各个店铺的名称等等。
    “那家紫茉莉餐厅就是这儿最为特色，最负有盛名的餐厅，晚上在那边用餐，可以吗？”
    莱恩和奥斯顿看过去，那家位于大厦三楼的餐厅外墙用紫色的马赛克瓷砖贴满，瞧着就挺独特。莱恩点头，“可以。”
    马丁松了一口气，几乎要僵硬的笑容仿佛多了维持的力量，弧度又上扬了几分。能够给史密斯夫夫服务真是太好了，不挑剔、很温和，没有任何难缠的要求和无理取闹的想法，马丁觉得这次莎士比亚号的出航是自己难得的“休息”。
    接下来的冰湖垂钓莱恩和奥斯顿玩得很高兴，但中间出了个小插曲，有一群客人钓鱼的时候想要听现场音乐，音响播放的不行，一定要听现场演奏的。秉着为客人诚挚服务的理念，工作人员把游舰上的演出队弄了下来，几位或拉着小提琴、或吹着双簧管、或弹着手风琴的表演者穿着单薄的演出服在寒冷中演出了一曲又一曲。
    莱恩和奥斯顿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满意。莱恩招手喊来马丁，低声吩咐了几句后，看着马丁小跑着到乐队领班也就是乐队老板身边。
    “真是折腾人。”莱恩摇着头说。
    奥斯顿不再去看那个乐队，“建立在他人痛苦上的喜悦。”
    “算了，我们去餐厅吃饭吧，这边的鱼可真是难钓。”莱恩收起了钓竿，把所有的工具放在了一边，自会有下一个需要的人过来。一望无际的冰湖上，打了洞集中垂钓的据点不多，这儿背风，冰面无积雪，会有很多人来的。
    奥斯顿跟着站了起来，左右看了看，一下子竟然没有发现大福的身影，“大福呢？”
    “看那边。”莱恩发现了，给奥斯顿指了方向。
    奥斯顿看过去，不由得笑了，“它不知道自己穿着鞋子吗？”大福正用爪子刨坑，企图在冰面上挖出一个洞出来。
    “说不定是发现好东西了，我们去看看。”
    大福的确是发现了好东西，冰面之下冻着一条鱼，一条比它大很多很多的鱼，有着漂亮的鳞片、背脊上一排尖刺，莱恩看了就知道这是瑞德星冰湖内的特产，刺多，但肉质肥嫩，骨头吊汤十分鲜美。
    “嗷呜~”大福跑到奥斯顿的身后，软软地喊了一声后用脑袋推着奥斯顿，意图让主人给自己把鱼挖出来。
    奥斯顿也有些心动。
    但莱恩拿手在冰面上比划了一下遗憾地告诉了他们两个，“不行，除非我们手头上有大型机械。这鱼成年体有六米多长，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有一米多，但体表特征显示它已经成年了，很显然它在冰面以下很远的地方，我们没办法弄出来。”
    奥斯顿和大福同时有些失望。
    已经和乐队老板投诉过的马丁走了过来，他说：“我可以调集施工队过来挖鱼，史密斯先生确定要这条吗？”
    “不用了。”奥斯顿不满于这种为一己私欲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事情，他认为劳民伤财要不得。
    但莱恩想得又有些不同，有专门的挖鱼施工队，很显然已经形成了一个为旅客服务的产业，是对方的收入来源之一，既然奥斯顿和大福喜欢，他不介意将这条鱼弄出来，晚上的晚餐就可以吃这条鱼。
    “多少钱？”
    马丁忙笑着说：“五千星币。”怕客人有什么误解和不满意，他连忙解释，“按照瑞德星上的法律规定，所有水产都归政府所有，野外发现私自挖出占为己有的话，是违反法律的。一经发现要处以二十天的拘押，或者以市场价格买下这条鱼，铁刺鱼市场售价是三百星币一公斤，这种鱼比较难找，所以很贵。”
    六米长的大鱼少说也有六百多斤，整条鱼价格昂贵。
    “但是聘请施工队挖鱼，只要出施工费用五千星币，鱼就能够归你们所有，不需要额外花钱。”
    这么一算，是非常合算的。
    “你联系施工队，鱼挖出来后取鱼颈和部分鱼尾送去餐厅，剩下的送去舰上保鲜，旅途结束我们要带走的。”
    马丁克制自己不要笑得太过夸张，“好的。”客人所有在地面旅游的过程中产生的消费他都可以得到部分提成，五千星币，最后他可以分到最起码五百，想想就有些高兴得窒息。住头等舱的客人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果然阔绰。
    施工队随时待命，接到通知很快就赶来了，确定好了方位就开始挖鱼，因为天气过于寒冷，机器运作起来关节处发出吱嘎吱嘎不堪重负的声音，为了能够尽快挖到鱼，工人们手持半自动化的铲子挖冰，铲子砸到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吭哧声。
    大福兴奋地站在挖鱼现场的不远处，又蹦又跳，时不时还嚎两嗓子，稚嫩的叫声尚且听不出未来海陆霸主的威风。
    看着工人们热火朝天的工作着，奥斯顿陷入了沉思，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后他问：“莱恩，有些想法我是不是错了？只想着劳民伤财，却没有想到许多人以此为职业，一旦阻止了他们说不定一个月得不到多少工资。我和那些站在高处的贵族没有什么不同，道尔顿家族本身就是权势……想法距离民众还是太远。”
    “我不觉得，你的想法很好，只是片面了一些。”没有真正体会过平民生活的人，是很难理解民众仇富但又依赖富人的心态的，他也是从不断观察和体悟中明白了一点点而已，社会环境易变、人类思想更迭，永远别想弄懂民众究竟在想什么，做到问心无愧就好。“我们以后看事情多从两面想就好了，事关民生，还是让那些政治家来头疼吧，你只要抓好军队就好。”
    古地球时期有伟人说“枪杆子里出政权”，抓住军事武力是绝对没有错的，道尔顿家族的根基就在军队里，身为这个家族年轻的掌舵人不应该盲目地向其它领域扩张，稳定现有的实力比什么都重要。
    奥斯顿点点头，若有所思。
    挖鱼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吸引人，很快众人的目光就从垂钓中转移，纷纷弯腰低头看冰面，还真让一些人发现了鱼，也学着莱恩和奥斯顿的做法雇佣施工队挖鱼，一时间冰面上热闹非凡。
    遭到客人投诉，不得不停止演奏的乐队还没有离开，他们的领导亦即他们的老板裹着厚实的雪地服进行训话，尖锐刻薄的声音不断地强调，以客人的需求为上。中心思想就是再苦再累再冷也不要喊，专心做好手上的事情就行，可别忘了你们可是签了合同的。
    合同大如天，百万级的违约金真是卖了他们都赔不起的。
    等老板终于说过瘾了，演奏者们才哆哆嗦嗦地穿上厚重的衣服，收好乐器准备离开。那个小提琴手咬了咬牙，瞧了一眼小星船还没有来，趁着这个空挡他跑到莱恩身边，鞠躬道谢，“谢谢。”
    “谢我做什么？”莱恩的目光飞快地在小提琴手的脸上扫过，一张没什么特殊的脸，看着还很懦弱胆小，“我可是投诉了你们。”
    小提琴手捏了捏琴盒，抬头看了一眼莱恩后低头弱着声音说：“谢谢客人的投诉，我们才能够结束演出。谢谢。”
    他没有什么新意的词儿，感谢人就颠来倒去地说谢谢，弯腰鞠躬超过九十度，不等莱恩有什么表示，他转身逃跑一般地走远，回到了同伴身后还频频回头看莱恩，像是要把恩人的模样牢记心中。
    “看他什么呢？”奥斯顿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中充满了醋意。
    莱恩详地解释，“我在曙光中干过，虽然退出了，但邮箱里还是能够收到悬赏令，一些疯狂的冒险家同时充当着海盗，见到一些疑似的总是格外的留神。”移动的星币，发财的摇篮，要养家的男人怎么可以错过。
    听完莱恩的解释，奥斯顿心里面舒服多了，虽然他自己依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约等于吃醋，“那个小提琴手有问题？”
    “估计脸上做了一些伪装，一下子看不出来。”莱恩下巴轻点了一下乐队的领班，“那个倒是的，‘音乐家’埃凡，悬赏5000星币，等于这次挖鱼的费用，还是有些值钱的。”所以他准备挑个时间赚点儿小钱钱，抓住埃凡去警察局领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