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飞烟灭后我恋爱了(51)

　　玉汶想了一下，他从碧罗环里拿出一个白瓷瓶来，“这里面装了化自我的灵气的灵水，你拿去先给凤尾竹浇上。三日后若还是没好，再来叫我。”
　　明玖立即开心地道谢。
　　玉汶在植物种植方面已经成了个专家，凡他经手的植物，不但长势喜人，幸运的还能拥有灵性，若能与他长久相处，没准能开化神智而化形修炼。
　　玉汶忍不住摸摸明玖毛茸茸的脑袋。明玖是凡间飞升上来的，一看幼时就是被宠爱着无忧无虑长大的，又有着极好的教养，礼貌又懂事。
　　神界也是他们的一片净土。九重天作为三界中枢，一旦被魔族攻陷，那也就是说三界平衡会像魔道倾斜，届时灵气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让人失去神智的魔息充盈世界，引诱更多人走上嗜血暴虐的魔道之路。
　　九重天一直是玉汶心中的净土，这也是姬玄愿意上天镇压魔王尸玉的原因。
　　说到这一点，玉汶又想到怀清亲口告诉他，姬玄打算与魔王尸玉同归于尽。
　　在第三重湮灭雷劫来临的时候，以身吸收全部魔息，然后带着魔王尸玉一起在天道碾压下魂飞魄散。
　　第三重雷劫毫无疑问是世间已知的最强的毁灭力量，然而天道并不会大发慈悲把那东西给劈烂，即便劈烂，溢散的魔息也会污染整个九重天。
　　而如果有人能魔息全部吸收入体，便能随着雷劫一起湮灭。
　　魔王尸玉的魔息一旦吸收入体就会堕落入魔，而魔躯不够强大则很有可能爆体而亡。而姬玄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那个，魔躯和神身合二为一，甚至因为血脉的磨砺而更加强大，神位境界，意志坚定。这一办法，对他来说无疑是完美的。
　　但玉汶绝对不能容忍他们同归于尽。
　　如果真的压不住了，九重天和姬玄之间只能选一个，他也觉得无法选择。这没有答案。
　　他之前去西天问了如来两个问题，怀清的机缘在邬辛，而魔王尸玉的解法依旧在他身上，可他对此一筹莫展。
　　……
　　魔族魔君再一次上天了。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两界联谊，而是为了他的亲妹妹、魔族公主的遗体而来。被魔王尸玉吞噬的束娇的遗体，终于被它吐了出来，只是已然不像样了。
　　魔族使者说：“君上，节哀。”
　　天帝冷笑道：“令妹潜在九重天蛊惑我神族，试图利用这东西危害九重天，甚至引诱我族姬玄大帝入魔。魔君，你说这笔帐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魔族似乎并不想与我九重天和谐相处？”
　　裴盛眸光微敛，方才的一丝痛色转瞬即逝，他微垂着头，像是臣服一般服软，“魔族愧疚，只是我对此事并不知情。若是天帝有疑问，大可安排仙官来魔族查案，还魔族一个清白。”
　　天帝丝毫没被他的虚伪所蒙蔽，魔君裴盛的性子非常难搞，不像以往的魔君那样暴脾气，相反，该服软就服软，该装糊涂就装糊涂，偏生又会聪明算计。很擅长粉饰太平推卸责任，竟然一时没办法揪出错处来治罪。
　　神魔大战才过去五千年，九重天储君未立，神位的强者还在不断陨落，三界的平衡如此薄弱，实在不适合大动干戈。
　　裴盛太会抓时机了。前不久得到九重天陨落了一位神君的消息，今日就上天领回遗体，还几句话揭过了魔族的责任，险些把朝会殿上的一干神仙们气死。
　　裴盛表面弱势，实际上天帝也动不了他，临走前说：“此事我回去也会彻查，只是镇魔塔两只魔族圣兽忽然没了，我也希望天帝能给我一个解释。”
　　气的图南将军摩拳擦掌，“这分明是不服我九重天！”
　　离开了朝会殿，裴盛忽然反击，态度强硬，凭借强健的体魄闯去了三十三天。
　　仙官天兵们奉天帝之命，要把人控制住，却见远远走来一个身影，闲庭散步般淡然，是姬玄帝君。
　　他作了个停止的手势，仙官天兵们立即退至一旁等待。
　　裴盛在三十三天的入口大门处跪了下来，然后作了一番繁琐而虔诚的礼节。众人不认识，姬玄却知道，那是魔族接见魔王的大礼，表示愿意效劳和献出生命。
　　沉睡在身体深处的血脉又不安了起来，姬玄不得已往后退了百步。
　　直至裴盛起身离开，才看到姬玄。
　　两人还是仇敌，气氛僵硬，裴盛先开口道：“满腔悲痛，聊表发泄，让帝君见笑了。一时冲动，还希望回去，帝君莫让天帝追究这件事。”
　　姬玄不语，裴盛痛惜道：“神魔两族注定不死不休，为此我失去了我最敬爱的兄长和我最亲爱的妹妹，两族之间的矛盾持续了亿万年，难道已经无法和解了吗？”
　　姬玄皱眉道：“血脉从不是一个问题，魔族嗜杀而贪婪成性，你们难道就没有反思过自己，为何总是生活在下界那样的地方？不是悲惨的命运注定，而是你们天生丑陋不能见光的天性。”
　　这句话侮辱性太过，裴盛冷了脸道：“帝君真是可笑极了，如果不是血脉注定神魔的天堑，难道还能指望一个魔族，能做到飞升成仙甚至成神吗？”
　　姬玄默然了半晌，似乎失望透顶，又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他出身在凡界，而后在魔界森林里挣扎生存，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个遍布肮脏和丑陋的地方，对这个种族，没什么可以留恋了。
　　所有魔族都拼了命地往上爬而不择手段，只要力量足够强大，把人踩在脚下就足够了。根本没有怜悯慈悲，互帮互助这样的善意。
　　姬玄对裴盛说：“神明更值得在九重天统领三界，至少他们有底线。”


第66章
　　玉汶也在太极宫听说了魔族魔君上天领束娇遗体的事。如今九重天因为怀清历劫而再度气氛低落, 裴盛推卸责任，天帝也无从追究, 只好吃了这个闷亏。
　　问题是对方为何无缘无故去三十三天？
　　等姬玄回来, 姬玄说他就在门口行了大礼, 什么也没做。
　　玉汶更怀疑了，他早知道这个表面没什么作为的魔君裴盛, 实际上有一肚子的坏水。魔族祭拜魔王尸玉，非奸即盗。
　　姬玄说：“我觉得他像是存了死志。他倒像是对他的兄长和亲妹有着真心实意的感情, 是真切地在为他们悲伤。”
　　玉汶正在往大鱼缸里投喂鱼食，“从历史来看，裴盛不是个有志向的魔族君主。让人感觉不是个能搞事的主。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魔族，我们还是了解太少了。”
　　姬玄从门口进来带了盘玉露团, 看着精致可口, 味道也是偏甜的。
　　玉汶立即丢了手里的鱼食，欢天喜地地跑过来接受姬玄的投喂。他动作优雅，显得不慌不忙, 却跟个小仓鼠似的，很快就把一个玉露团给吃完了。眼里沉了点笑意，璀璨如同星光。
　　姬玄看着被自己养的白白嫩嫩的人参果, 心里充满了自豪感，“裴盛心机深沉叵测, 难于相处，比那些没有脑子却暴躁的魔君更难防范。不过你放心，只要我在, 九重天不会有事。我也会护住你的。”
　　姬玄伸手捏了捏玉汶的脸蛋。手感柔软又富有弹性，真的很好摸。
　　玉汶炸毛了按住他的手，抬头看他，“你个傻子，我不担心他们如何，天帝那只老狐狸算得可精明了。我在担心你。”
　　他知道姬玄不是昔日那个跟随在他身后乖巧弱小的魔族少年了，他是一方帝君，拥有比他更强大的修为和法力，拥有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大能。已经比前世的他还要强大了。
　　特别是邬辛和怀清的真相暴露出来，玉汶就怕姬玄走极端，姬玄的性子阴暗面有着暴虐偏执的魔族本性。不会伤害他，却可能做出他无法接受的选择来。
　　玉汶认真地看着他说：“怀清告诉我，我身份没有暴露之前，你计划要在应劫的时候带着魔王尸玉同归于尽。”
　　姬玄眸色微沉，目光移开，“我只是万念俱灰，不过后来对你有点感觉后，我就放弃了这个想法。我太累了。”
　　爱的太累，背负的太累，他几乎无法喘息了。
　　玉汶顿时心疼无比，连气也气不起来了，他回抱着姬玄：“永远别替我做选择，像邬辛一样，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我信你。”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姬玄闻言眸色更深了，连手都不老实起来了，玉汶炸毛拍开他的爪子，“正经跟你说话呢，你怎么总是随时随地都想着这些？”
　　果子身上有一股甜腻的香气，非常诱人，和每个夜晚里抱着的一样，只是白日里淡上许多，除非靠近，几乎不可闻。
　　姬玄压低声音道：“因为我等了你一万年。”
　　声音低沉，仿佛染了点情|动之色，玉汶轻轻地吻了吻他，然后就推开了他，“我今晚还要打坐，明天还要出门，你莫要闹了。”
　　姬玄：“……”
　　抱得美人归依然每天很不满意的姬玄大帝，计划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一定要找个谁也找不上门的地方天天腻歪着。
　　……
　　玉汶第二天要去找冬竹，给他治疗那两棵生病了的凤尾竹。
　　他起的不早，不肯让姬玄送，便自己出门了。他近来勤奋修炼，果子资质确实极好，境界突飞猛进，自保绝对没问题。不过九重天安逸，不会有危险，没什么可担心的。
　　到了冬竹的宅院，这是一座新建的、非常朴素低调的宅院，上面的匾额和阶梯却都是极干净的。
　　下人将他迎了进来，玉汶问道：“明玖呢？”
　　下人一愣，“明玖仙君今日不在府上。”
　　玉汶顿时有些警惕，停下了脚步没有跨进门槛，里头却走过来一个人迎接，正是穿着青衣的冬竹，俊秀的脸上带了点温和的笑意，“我请灵佑仙君过来，是有要事商量，仙君莫非不信我？”
　　冬竹也常穿青衣，不过是淡色的青衣，而姬玄是墨青色，姬玄穿起来便是冷峻严肃，而冬竹却是霁月清风，俊秀淡雅。冬竹是天上的新秀仙君，不过跟仙者的领军人物甘遂差不多，不过甘遂是以武服人，他是个纯文职。
　　冬竹盛名在外，是薛严亲传弟子，学识渊博，为人坦荡磊落，玉汶倒也不是担心他对自己不利。
　　玉汶便进了门，冬竹领他往里走，周围的人都离开了，玉汶道：“仙君，我只是来给凤尾竹看病的。”
　　“之前对灵佑仙君有所隐瞒，我深表歉意。凤尾竹得了仙君的灵水，已经无事了。”冬竹带着歉意笑了一下，“只是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仙君说一声。”
　　他们到了主屋前，冬竹停下了脚步，“恰好我老师也在，有薛严真君在，或许能更令人信服。”
　　玉汶皱起眉，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图。不过听到冬竹提起了薛严的名字，他倒是放心许多。薛严真君乃书院院长，虽然是出了名的顽固不化又刚正不阿，但毫无疑问是九重天上最靠谱的神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