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最高悬赏令(81)
等到风烛确认了自己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之后, 他便打开寝室门准备直接前往校内那个举办入学典礼的礼堂了。
然而他打开寝室门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从窗外透进来的昏沉夜色,第二眼见到的便是他那个恰好从浴室里懒散走出的舍友。
今日的夜色并不十分晦暗。
所以风烛于昏沉月光下瞥见了浴室里缓缓溢出的薄凉水汽,他也瞥见了男人那颇为松垮的浴袍下隐约露出的一道伤痕。
那个伤痕位于左腹。
出于礼貌,风烛偶然瞥见这道伤痕后就直接收回了视线。
如此短暂的一瞥下,他唯一能确定的仅仅是那个伤痕属于灼伤罢了。
至于他这位新舍友身上究竟是否还有其他伤痕,他就无从得知了。
原本风烛是想独自前往礼堂的,他并不想和这位名气颇大的舍友牵扯太多。然而现在他都和对方如此巧合地撞见了,他显然没办法就这么视而不见地一走了之。
毕竟大部分正常人遇见厉害的舍友之后,很少有人会选择对其不闻不问避而远之的。
他要是真这么做的话未免也有些太过反常了。
念此,风烛干脆打开灯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等着他那位新舍友换完衣服与其一同出去。
在等待新舍友的那段时间里,风烛看着依旧在往外冒着薄凉水汽的浴室,脑子里下意思地划过了某种疑虑。
如今第十宇宙的人大多都惯用浴室里的清洁光线,早已很少有人会选择直接淋浴了,更别说对方洗的还是冷水澡。
相较而言,第一宇宙那群活古董里这么做的反而要多一些。
比如死神,比如酒神。
想到这里,风烛不禁抬手揉了揉额头。他觉得自己怕是有些昏了头了。
如今他早已不在中域,实在没必要将什么事都往中域那群疯子身上想。
且不提他们身体素质好到根本不会留下那种类似灼伤的疤痕,就以他们那成千上万岁的年纪来看,他们也不至于无聊到跑来大学这种地方来凑热闹。
就在风烛敛下思绪后,焚天已经套上了那身学校所发的制服从寝室里走出来了。
风烛看了一眼焚天此刻的模样,他总觉得他的这位舍友似乎对这套衣服有很大的意见。
制服的外套对方没穿也就罢了,内里的黑衬衫也被其解开了三颗纽扣,至于衬衫袖口的扣子估计直接就被他扯下来扔掉了。
他这种不受拘束的风格倒是和那位东王颇为相像。
只不过东王的眉宇间虽然也隐隐透着点戾气,却没有对方此刻那种毫不遮掩的嘲弄之色。
风烛一时间没办法断定对方究竟在嘲弄什么。
这套衣服的设计?还是今夜即将开场的开学典礼?
说起来今天他想起东霆的次数是不是有点过多了些?
一瞬间又想了很多的风烛在转身关灯准备出门时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那一刹那,他强行压抑住了自己那即便在安全环境下依旧分析太多的习惯,然后试着尽量放空自己的脑子。
这么多年了,他难得上一次学。能放松的时候还是放松点好。
毕竟没多久宇宙争霸赛的预热就要开始了,到那时候他也没有再继续轻松下去的时间了。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为了打破许久没与正常人相处的那份尴尬,风烛关上宿舍的门后直接开口打破了此刻颇有些凝滞的氛围:
“我们宿舍隔壁的那栋楼就是学校的医务室。之前我也进去看过一眼,医务室里的医疗仪器还挺齐全的。现在离开学典礼还有一阵子,你要是有需要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焚天闻言颇为诧异地扫了风烛一眼。诧异过后,他就猜到了风烛这么说的原因。
念及左腹的那道灼伤,焚天压下了喉间的那声嗤笑。他看着稍微走在他前方一些的风烛的背影,然后嗓音沙哑而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受伤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我想受伤。”
“至于你之前看到的那道疤……那是我特意留下的。毕竟被灼伤的滋味没那么好受,当时弄出那场大火来的人惹到我了,所以我要留着它提醒自己当时的感觉。”
是了。最初焚天特意留下左腹那道伤痕,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那份被岩浆与烈火灼烧的苦痛、以及他那时既无法移动也无法开口的极端烦躁感罢了。
然而现在他忽然发现,这道伤痕压根就没什么必要。
因为即便是此时此刻,他都将仍旧将当日的所有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哪怕是没有这道伤痕,他都不可能忘记这个烧得他如此刻骨铭心的小崽子。
由于宇宙第一大学占地面积极广的缘故,风烛和焚天走下宿舍楼后,就有高年级的志愿者直接走过来带着他们登上悬浮车去往礼堂。
风烛不清楚是不是每两位学生都有一个志愿者带路,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为他们带路的这位志愿者显然是冲着他那位舍友来的。
因为无论是这辆恰好只有三个座位的悬浮车,还是那位男性志愿者竭力尝试着与他舍友搭话的举动,都在昭示着对方大抵已经知道了他的舍友就是特招考试上的林火本人。
对方知道这种事倒也不足为奇。
毕竟宇宙第一大学天才辈出,其中某些人消息灵通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稍微让风烛感到有点厌烦的是,这位高年级的志愿者在说了那么多话却未得到他那位舍友的半点回应后,竟然又换了种搭话方式,将默默待在一旁努力低调做人的他也给卷进去了。
只听对方就这么开口问道:
“不知道两位学弟以前是哪所学校的?说不定我们三个有缘到曾经同校过呢?”
对方问出这个问题后,悬浮车内依旧一片死寂。
风烛考虑到现在离礼堂还有一段距离,他还不想因为对方恼羞成怒而被赶下车,于是他便随意回了一句:“我都是自学的。”
沉默了半天的焚天闻言看了身侧的风烛一眼。
他半点都不在乎那个喋喋不休的志愿者是否会恼羞成怒。他只是目光不耐地盯着对方,然后直接扯着嘴角说道:“闭嘴。”
要和他同校,这家伙首先得投胎到一万多年前。
但即便是一万多年前,除了幼年时应付过一堆私人教师外,焚天也没真正上过什么学。所以对方究竟是蠢到什么程度才问出这种无聊的问题来。
虽然焚天认为对方是个蠢货,但实际上能进宇宙第一大学的基本就没什么普通之辈。
所以焚天如此直白的话语根本未曾让对方感到半分尴尬。
那个高年级的志愿者在焚天第一次回答之后,反而笑得愈发真挚起来,甚至于他还轻飘飘地扯出了一个新的话题来:“我曾经对心理学很感兴趣,所以也曾蹭过一段时间的心理学课程。”
“两位学弟似乎都是心理学系的吧?所以你们是因为喜欢心理学才选择了这个专业吗?”
风烛闻言倒是也有些佩服这位志愿者毫不气馁的心理素质了。
反正对方也不在意他说什么,所以这一次他难得回了句真话:“不是。”
他只是想稍微学一阵子心理学,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自己那近乎被害妄想症、幽闭恐惧症等之类的心理问题罢了。当然,他如果能因此而自我治愈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风烛本以为自己那位舍友会嗤笑着无视志愿者的提问,然而这个男人却罕见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而他给出的答案使得风烛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因为焚天说的是:
“谁知道呢?也许因为我心理有毛病——杀人成狂的那种病。”
“怎么?你想试试么?”
焚天说这些话时并未看向风烛,然而风烛听清了他的回答后却依旧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因为白天他刚和红蛇编排过,他这位新舍友说不定就有什么躁狂症。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听见他那些话了吧?
不,这不可能。
他之前检测过,他所在宿舍四周墙壁的隔音程度确实好到难以听见任何声响的地步。
哪怕他的这位舍友是第六宇宙与第十宇宙的混血儿,五感比那群凶兽还要敏锐,也不可能将那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这只是个巧合?
如果说风烛是因为担心宿舍的隔音效果而感到头皮发麻的话,那么那位直面焚天的志愿者却是真真正正的毛骨悚然了。
因为他听得出来,这个男人并非是在和他开玩笑。
果然这种在特招考试里直接清场的人没那么容易交好。
这位高年级的志愿者在心底暗骂了几句之后,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将风烛和焚天送到了礼堂前,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接开着飞艇走了。
反正他最初也就只是想和林火这种有潜力的人物提前结个善缘而已,事实上这所大学里抱着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多到数不胜数的地步——毕竟人才难得嘛。
如今这条路行不通那就算了。只要他没与对方交恶,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在风烛和焚天在礼堂里找到位置入座之后,习惯性地扫视起了四周的风烛忽然在礼堂前排的心理学教师席上瞥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是乔依丝。
自从东域第四骑士选拔过后,他便没怎么注意过这位女士的消息了。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在宇宙第一大学任职么?
如果只是看到一个熟人的话,那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当入学典礼正式开始、风烛也因此意识到了自己或许就要见到第二个熟人之后,他忽然有些想掉头就走了。
——因为他即将见到的第二个熟人,很可能叫做东霆。
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到宇宙第一大学入学典礼上的惯例了。
每年这所大学开学时,都会请一位知名人物在典礼上致辞。而这位人物的具体身份在入学典礼开始前除了这所大学的校长之外基本无人知晓。
这也是这所大学的入学典礼上一直保留着的惊喜环节。
以往宇宙第一大学所邀请的人大多都是各个领域知名的学者,而又因为这所大学位属南域的缘故,那位南部星域的王者偶尔也会在典礼上露面。
但是今天,入学典礼上的那位主持人对来人的介绍却是:
“关于下面这位将为我们致辞的存在,我想各位同学一定都曾听说过他/她的姓名。”
“两百多年前,他/她于北域出生。”
“两百多年前,他/她在东域扬名。”
“他/她默默守护着东域,静静守护着人类。”
“他/她是无论男女都为之敬佩之人。”
“你们一定都知晓他/她的姓名。”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欢迎他/她的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