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毒舌向导(134)
陆阑秋薄唇微扬,凤眼锐利至极:“菲助理很明显是自杀身亡,她藏在牙齿里面的氰|化钾显示她根本常年从事情报工作,有随时赴死的准备,而且我们提供的录音也显示了我们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暴力逼迫行为,甚至在最后关头我们还在阻止对方——哦对了,针对我的指控最严重的一项是什么来着?”
对方律师摸出手帕艰难地擦了擦汗,将手里资料翻了两页:“涉嫌杀害裘德洛·费南德。他在今日凌晨一时许被发现于住宅内死亡,现场只留下一把手术刀,与致命伤对比分析,确认为凶器无疑,而上面只提取出您一个人的指纹,这把手术刀正好是您惯用器械里的其中一把——全世界都知道,因为他的声明,您的哨兵失去了唯一的辩诉机会,您完全具有杀害他的动机。”
陆阑秋听到这里,嘴角那讽刺的角度已经完全抑制不住,同时轻轻鼓起掌来。
公诉律师感觉到自己被人小瞧了,有些恼怒:“陆阑秋医生,请你严肃一点。”
陆阑秋停止鼓掌,但是嘴角边的那抹讽刺并未收起:“我只是在为这个拙劣到无与伦比的栽赃手段鼓掌而已,都什么时代了,还在用这种老掉牙的伎俩。”
公诉律师挺直身子:“这……”
“说真的,你们公诉律师都是这样吗?探视之前完全不做功课。”陆阑秋叹气。
“请相信我们的专业程度。”那律师挺直了背脊,胸前的律师徽章努力地闪了闪光。
“好吧,第一,谁跟你说那把手术刀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用它杀了人,我如果要杀人会蠢到用自己的刀吗?再说,我身为一名向导,完全有能力通过精神暗示诱导其自杀,用刀捅人?那完全是哨兵这种单细胞生物才会想出来的方式。”陆阑秋摇摇头,轻啧两声。
“也许是裘德洛逼塔里处死方麒的行为激怒了您,让你丧失了理智……”律师争辩。
陆阑秋啼笑皆非:“OK,就算是我为了方麒失了智,下了降头一样提起刀冲进裘德洛家里要杀人,那我为什么还能冷静地先对周围的哨兵进行精神暗示?如果我都能对周围的哨兵进行精神暗示了,我怎么不直接连老头一起暗示了。我的行为模式未免太过前后矛盾了。”
“也许,你是想享受亲手杀掉裘德洛,为您哨兵报仇的快感。”律师艰难地张嘴,反驳道。
“方麒还没死呢,我报什么仇,我眼下当务之急难道不应该是救方麒吗,杀了裘德洛,我自己进去了,谁救他?”陆阑秋咄咄逼人,半点不退让。
“这……那就是您其实是想要恳求裘德洛放过方麒,可是对方拒绝,您怒火中烧,没能控制住情绪,冲动犯罪。”律师被怼得上了头,非要把这事扯到陆阑秋身上。
“好吧,就算以上成立,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陆阑秋双手抱胸,淡定地开了口。
“案发时,我正在千鸟湖监狱,非法探视方麒,根本不具备作案时间。”陆阑秋一双凛冽凤眼里全然是成竹在胸的自信。
那律师这一次笑了,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既然哨兵方麒能同时出现在监狱里和菲助理的公寓里,你自然也可以同时出现在监狱和案发现场。”
意思是,当时出现在监狱里的人,并不是陆阑秋。
陆阑秋听到这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笑出声,嘴角的线条好看,却又带着尖锐无比的讽刺。
律师彻底被激怒了:“陆阑秋医生,我尊重您作为公民的权利,但也请您尊重我的职业。”
陆阑秋保持着嘴角的笑,摆摆手:“不,律师先生,我完全尊重您的职业,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废话这么久,但是,恕我直言——您是一位穆特吧?”
律师涨红了脸:“穆、穆特又怎么样,这并不影响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陆阑秋医生,您这是在进行种族歧视,我完全可以就此将您告上法庭——”
陆阑秋此时收起了笑,整个人变得像他的手术刀一样锋利又尖锐:
“不,我想说的是,您完全不知道当晚出现在监狱里的除了我本人,还有我的精神体——哨兵向导的精神体作为灵魂的象征是世上唯一不可复制的东西,而在场目睹我精神体的人,除了方麒,还有千鸟湖监狱的两位典狱长,他们的证词应该足够有分量了。”
陆阑秋不等对方反应,继续道:“所以,综上所示,针对我的指控只有一项是成立的:私闯民宅与非法探视。不过根据《国际治安管理条例》,此项罪名应该是拘留十五到二十天不等吧,而且视情况可以进行保释。”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律师先生。”陆阑秋一口气说完,优雅地屈起食指,修长精美的指节轻轻叩击桌面,敲醒已经被他震惊得一语不发的公诉方律师。
陆阑秋做完这一切,优雅地坐回了座位,而他身后的小个子律师已经完全呆住了。
——这一次的律师费,赚的未免太过轻松了。
第153章 章百五三 真相的门
陆阑秋那边虽然是舌灿莲花, 把自己的罪名推得个干干净净,但是由于他这次行为的恶劣程度, 上面没有批准他的保释。
雅克的死还是需要有人负责, 而随着菲的自杀和证据的销毁, 方麒的案子彻底成了死局,更何况这一次还出了裘德洛的谋杀案。
最糟糕的是, 在裘德洛和雅克都相继意外身亡的情况下,世界上剩下的一部分穆特自发地联合在一起组织了几次□□, 到方麒行刑这天, 舆论已经到了空前热烈的地步了。
所以关于方麒死刑的决定,没有改变,如期执行。
顾南生在医疗中心确认身上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之后, 当天上午就和艾利克斯回到了千鸟湖监狱。
方麒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躺在监狱的床上,看着头顶的千鸟湖景色,身上没有一点死亡即将到来的恐惧。
“我想见一个人。”方麒在行刑官到来的时候,终于收回了他看着湖底的目光, 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哨兵管理国际公约法》上有这样一条规定,S级以上的哨兵在被处死的时候,可以视情况满足其一项不违反法律的要求。
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的哨兵最终的归宿都是战场或者狂躁症,很少有像方麒这样,连处死现场都需要全程监控,现场直播的。
“陆阑秋现在还在拘留之中,不能保释。”顾南生现在只要看见方麒和陆阑秋在一起都有些犯怵, 生怕这两位祖宗又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方麒懒懒地靠在墙上,这两天在监狱里没来得及刮胡子,下巴上已经有了一圈郁郁葱葱的胡茬,配上他整个人本来就有一股痞气,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强势不容置喙的哨兵气场。
可是他一笑,弯弯的桃花眼又淡化了这种气场,让他整个人又俏皮起来:“谁说我要见陆阑秋了?”
====
“听说你要见我?”艾丽诺依旧一身挺拔的套装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脚上一双黑色的中跟皮鞋,露在外面的两条腿极细,整个人像一只小脚伶仃的鹭鸶。
应方麒的要求,他们的会面被安排在一间没有监控,但四面安装了单面镜的会议室,这样既保证了二者谈话的私密性,也能让人能够随时掌控里面的情况。
方麒摸摸下巴,那里的胡茬有些扎手,这让他很不习惯,总是时不时手贱想去摸两把。
“头儿,咱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方麒懒洋洋地笑。
艾丽诺轻轻皱眉:“对不起,方麒,你的事情我曾经向塔里提出过异议,但是……”
“是你吧。”方麒出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艾丽诺眼镜镜片光亮一闪,抬头静静地看着方麒。
方麒也笑嘻嘻看回去:“那个在陆蘅进入灰鸥岛申请书上签字的人,那个在小虎死时对我进行精神攻击的人,那个对雅克进行精神暗示的人。”
他顿了顿,桃花眼里的笑容消失了:“那个——策划这一切的人。”
艾丽诺没有说话,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半晌,艾丽诺叹口气,像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方麒抬起头:“我之前被精神攻击的时候,就感到很奇怪了,一个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强大的精神体,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一击即中,这个人,至少应该很了解我,而且这种精准的判断力,一定是一个经验非常丰富的向导。”
艾丽诺摇摇头,声音里带着苦涩:“我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塔里证实失感了,再多的经验,也只是纸上谈兵。”
方麒笑了:“可你身边不是还有一个菲,那可是个力量非常强大的向导。”
艾丽诺轻轻皱眉:“她死了,你也证明不了什么——你是就凭这两点确认了我?”
方麒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肃杀:“我当时仅仅只是怀疑,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昨天晚上,陆老师帮我证实的。”
“哦?”
时间是陆阑秋瞅准时机对顾南生与千鸟湖监狱狱警使用精神暗示的时候。
大小姐和可可同时张开精神屏障,维持着陆阑秋制造的幻觉。
“陆老师,你有事快点说,精神攻击不是我俩的长项。”大小姐皱了皱娟秀的眉,这种程度的幻觉对她而言实在有些吃力。
“柳生,可可,辛苦你了。”陆阑秋朝二人道了一声谢,转身看着方麒:
“方麒,时间不多了,最后一件事,你务必听清楚,我觉得,这件事里面,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方麒挑眉:“巧了,我也这么觉得,你是怎么发现的?”
“还是那块表。”
方麒来了兴致:“那块表,还有什么玄机吗?”
陆阑秋:“我之前告诉过你吧,我最近一直在研究各个时代的军用手表。”
“嗯哼。”
“那块表,是到如今最新版本截止,唯一一块设计为情侣款的手表,因为是绝版,所以当时被许多哨兵用来作为结婚礼物。”
方麒眼中眸光一闪:“……你的意思,库里沙,他有向导?”
陆阑秋点头:“是的。你是不是以前曾经提到过,‘她’是一个失感向导,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因为什么失感的?”
向导失感,对于一个向导而言,是直接断送其职业生涯的事情,所以能够导致向导失感的事绝对不会是小事。
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哨兵的死亡,其次是强制性洗去标记,如今一些研究表示,一部分受过致命伤最终被抢救过来的向导,也有几率出现失感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