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穷捉魂师(3)
现在五岁了,调皮得很。
“你最近脸色不好啊?”
他们两家挨得近,算是邻居,再者都被村里人有意无意的避着,所以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胡一鸣的手在兜里搜了搜,没搜到想要的东西后,他颓然地踢开脚下的石子,叹了口气,“是不怎么好,老做噩梦。”
巫友民知道他在搜什么,将自己的身上唯一一根纸烟递过去,“给。”
“谢了,”胡一鸣双眼一亮,接过纸烟后赶忙含在嘴里,单手掏出刚放进去的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他半眯着眼睛,神情有些爽。
“噩梦有啥怕的,都这么大个人了,”巫友民有些不理解,做噩梦这事儿孩子怕是正常的,大人咋还怕呢?
不过他爹常说,做了亏心事的人第一怕鬼敲门,第二就是怕做噩梦,梦见有鬼找自己索命,这胡一鸣老老实实的,打小也就是被人打的料,哪会做什么亏心事。
胡一鸣闻言没回他,烟雾将他的表情掩盖了一大半,“瞧你说的,这怕噩梦还分什么大人小孩的,对了,你们真遇见鬼了?”
前几天他和巫友国喝酒,喝醉了的巫友国将石烂对他们说的话吐了个遍,好在只有胡一鸣一个人听他说。
一听对方提起这个话,巫友民就黑了脸,“别听他瞎说。”
胡一鸣摇头,将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儿搓了搓后才抬眼正色道,“兄弟,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这些日子我一直梦见娃儿他娘,你知道的,她已经死了五年了,这五年里我一直没梦见过她,可这段时间……”
说着,他又狠狠地搓了下脚下已经扁成一片的烟头,“这段时间太不正常了,我觉得我被她缠上了,可我问她在下面缺什么,她也不说话,一直盯着我看,还有昨天……”
昨天胡一鸣干完活回家后,发现他家那娃子坐在爷爷的摇椅上,小脚一晃一晃的,表情说不出的成熟,听见他的唤声后,娃子睁眼睛,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一点白仁都没有!
当时就把他吓得腿都软了。
可当他再次看过去时,娃子的眼睛又是正常的。
“我以为是老子眼花了,可到了晚上……”
晚上他娘做好饭的时候,让他去灶房端过来,他走到灶房打开锅盖,里面出现他媳妇的脑袋,想想,一颗脑袋放在热气腾腾的汤水中,双眼带血泪地看着他,是个人都受不了。
所以当时胡一鸣手里的锅盖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可等我爹娘来了后,那锅里就只有汤,你说奇怪不奇怪?”胡一鸣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儿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巫友民咽了咽口水,想到了山上石烂埋在地里时那颗露出来的脑袋,很理解对方的心情。
“你确定是真看见了?不是幻觉?”
“不是,”胡一鸣一脸肯定,说着他还转过身抬手将自己背后的衣服往上拉了一点,“看见没?”
“……看见了。”
巫友民的声音有些颤抖,只见胡一鸣的腰部居然有一个青紫色的手掌印,看着像是成人的手。
“这是我昨晚上起夜的时候被推了一把,今儿早上起来就一阵一阵的疼,我爹看见的时候也是吓一跳,还给我喝了神龛上面香炉里的香烛灰。”
那玩儿据说喝了是安神去邪的。
沉默半晌后,巫友民哑着嗓子,“我带你去,不过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胡一鸣双眼一亮,“成!”
与其信他娘认识的江湖道士,还不如去找一个猛鬼来收拾她。
石烂听见山脚下传来脚步声时便从土里出来了,见客人的时候一定要讲究,不能“躺”在床上和客人交谈。
这是很基本的人类礼仪。
巫友民带着胡一鸣在林子里来回转悠,“路不对啊。”
“是不是走错了?”
胡一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巫友民也纳闷啊,明明就是这里。
“你,没敲门。”
就在巫友民准备再次往别的方向走时,一阵清风带来了石烂的声音。
他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你听见什么了吗?”
“没有啊,”胡一鸣摇头,低声回着,“你听见啥了?”
巫友民回过头,苦着一张脸道,“他说我没敲门。”
轮到胡一鸣咽口水了。
隔着一层空间的石烂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清澈视线放在胡一鸣的身上。
这个人类,不干净。
第03章
得知要“敲门”才能见到石烂的巫友民左右看了看,最后清咳一声,对着山头的方向抬起手作敲门状,甚至嘴里还配合地叫道,“咚咚咚,有人在吗?”
胡一鸣第一次瞅见有人敲空气门不说,还自己配敲门声,他看向巫友民的目光宛如在看一个勇士。
巫友民也很尴尬。
但瞧见巫友民这一系列动作的石烂却双眼发亮,他决定以后有客人来都得一边敲门一边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这样才有仪式感。
“请进。”
这两个字不光是巫友民听见了,就是胡一鸣也听见了!
巫友民看着刚才自己敲门的位置,最后咬了咬牙做了个跨门的动作进去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胡一鸣的眼里对方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咕咚。
胡一鸣咽了咽口水,有些后悔了,要是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客人怎么了?”
石烂好奇地看着往后退的胡一鸣。
而巫友民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以为对方是看见突然出现的石烂所以吓住了,于是害怕石烂生气的巫友民二话没说伸出手就把人拉了进来。
其实也不算“进”,在巫友民的眼里他和胡一鸣就差几步而已。
胡一鸣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突然出现的巫友民一把拽到了一个青年男子面前。
他呆呆地看着石烂,恐惧完全消失了,脸上全是惊艳,他娘的,这男鬼长得这么好看?
石烂揣着手,定定地看着胡一鸣,他眼眸幽暗,似乎总有吸引力让胡一鸣看进对方眼底就失去了行动力,呆呆地站在石烂面前。
不多时,石烂收回视线,有些不高兴地别过头,“我不接你的生意。”
这个人,太坏了。
回过神的胡一鸣和一旁的巫友民一愣。
胡一鸣立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没见过您这种神一样的容貌,一时之间看呆了,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石烂抿了抿唇,更不高兴了。
他一不高兴,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冷凝下来,冻得胡一鸣瑟瑟发抖,而与他同站的巫友民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他看着胡一鸣的神情,将求情的话咽了下去。
不想,石烂一挥手,胡一鸣就消失了,巫友民颤抖地回头,只见胡一鸣此时正站在他们刚才站的地方脸上带着茫然,看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眨眼就换了个地儿。
瞧着对方的模样似乎没看见他们。
巫友民抖着手准备和石烂告别,这会儿不走,万一被留下来做口粮,那就糟糕了!
可石烂却看着他道,“他身上有血债,你们人类常说冤有头,债有主,他现在的情况就是被追债,你以后离他远点儿,那个女鬼很恨他,小心危及你。”
以后出了事,就不能帮他带客人来了。
巫友民脑瓜子一懵,血债?胡一鸣身上有血债?!
他浑浑噩噩地跟石烂道了别,然后与同样害怕的胡一鸣一起下了山。
“那个男鬼好厉害啊,”路上胡一鸣说起石烂,“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抓翠儿呢?是不是他和翠儿都是鬼?”
都是同类嘛,又住得近,所以不好意思下手。
巫友民闻言脑子顿时清醒了,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翠儿?你让他抓翠儿?翠儿是你媳妇啊!你不是说只是想问问翠儿她缺什么,为什么会缠着你吗?”
胡一鸣脸色一僵,三言两句便打发了巫友民,然后扶住脑袋作出头疼的模样,从小路往自家走去。
待在原地的巫友民沉默了许久,最后又回到了山上。
“咚咚咚,有人在吗?”
已经“敲”过一次门的巫友民这一次显得从容多了。
石烂见到他有些高兴,“这么快就回来了,有新客人吗?”
巫友民跪在他面前,红着眼睛道,“大人,您刚才说有女鬼向胡一鸣讨债,我想请问您,那女鬼是不是他媳妇黄翠儿?”
石烂手微微一扬,巫友民便感觉自己被风扶起,从跪到站。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石烂看着他,“阴间有阴间的规矩,阳间也有阳间的规矩。”
巫友民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捂住脸大哭起来。
他就奇怪,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还死得那么难看,可大家都说翠儿是生孩子死的。
他也就信了。
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哭,石烂有些无措,他看着比孩子还哭得厉害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响指,随即一群五彩斑斓的鸟儿便出现在巫友民的身边。
清脆悦耳的鸟鸣声似乎有安抚的作用,不多时巫友民便平静下来了,他看着周围的鸟儿,似乎明白了石烂的用意。
他抬头认真看着石烂,发现这男鬼虽然是鬼,可长得却比他们人好看,而且也比人更善良,他突然不怕对方了。
“我给您买床,您能接我这单生意吗?”
石烂看了眼巫友民的兜儿,“可是你很穷,没钱买床。”
里面只有十几块钱。
巫友民:……
“我、我会赚的!很快就能给您买床过来了!”